空氣中漂浮著奇異的肉香味,聞著就叫人食指大動。


    冷亦看著這位陌生職員,好奇道:“好香啊,這是什麽味道?”


    對方回答:“是我們的晚餐,老板正在後廚給我們做飯呢。”


    原來對方還是個廚師嗎?這樣一來磁卡上的古怪油脂似乎也得到了解釋,但冷亦仍然沒有放下懷疑。


    自從來到這個旅館,她就再也沒有聞到興奮劑的獨特甜香,而且無論是老板還是員工,雖然打扮的邋裏邋遢,但他們的精神狀態都看上去也非常不錯,完全沒有北部人特有的虛弱感。


    思索之時,那名職員忽然問道:“天已經黑了,你們二位是準備出去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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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章 洗腦


    ◎這個前提必須是尊重。◎


    不等冷亦回複, 他就自顧自地說:“這麽晚了出去會很危險,這附近有野獸出沒,很多遊客都遇害了, 你們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好。”


    這句話表麵上看起來像是在規勸他們, 但他的語氣卻異常強硬。他直勾勾地望著冷亦,兩顆眼珠猶如隨行的陰影冰冷而又濃鬱, 冷亦略微側身,他的目光立即跟隨而來, 冷亦現在可以完全確定對方隻對自己抱有莫名的敵意。


    冷亦仿佛沒有察覺到這位店員的情緒變化,笑眯眯地說:“我們就出去溜達一圈,不會走得太遠。”


    店員表情驟變, 原本還算的上是憨態可掬的容貌變得無比猙獰, 他扯著嗓子朝冷亦大吼:“說了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你到底要我重複幾遍才懂!”


    方鏡眼神一凝, 心中的不滿瞬間攀升到巔峰。


    憑什麽對她大吼大叫?


    周圍的環境瞬間變得無比陰冷,氣流朝著方鏡的掌心匯聚,廚房裏飄散而出的煙霧都因此轉了個方向,但這位店員卻仍然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險。他喘著粗氣,雙目赤紅地望著冷亦, 嘴角甚至開始分泌出粘稠的液體,像是一頭發狂的公牛。


    冷亦:“別這麽緊張。”


    這句話不僅是對這名店員, 更是對方鏡。


    馴服猛獸的第一步是教會他們各種指令, 這也是冷亦要教給方鏡第一件事,沒有她的授意,他就不能擅自行動。


    方鏡不是沒有聽出冷亦的弦外之音,然而他仍固執的認為自己有保護冷亦的義務, 她就應該活在他的羽翼庇佑之下, 除了他之外, 任何人的觸碰以及目光都讓他感到無比煩躁,更何況對方還赤裸裸地展現出了自己的殺意,他算個什麽東西?


    暴虐的情緒在心中肆意蔓延,此刻的方鏡仿佛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下一秒就會在沉寂中爆發。


    冷亦沒有說話,隻是不動聲色地扯了下他的袖子。


    方鏡正處於爆發的邊緣,卻因冷亦的一個動作,他硬是將即將釋放的能力收了起來。


    他也意識過來,自己差點因為衝動壞了大事。


    方鏡放平心情,繼續演繹之前營造出的紈絝子弟形象:“哎,你這什麽態度。我們是花錢來這裏玩得,又不是來這裏受你氣的!”


    店員分毫不讓:“就是不能出去!要是你被野獸咬傷了回頭賴上我們怎麽辦!”


    兩人爭執不休,店老板很快就被爭吵聲吸引過來,他拿著沾滿油汙的勺子,火急火燎地跑過來,一見到鬧事者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又是你!”


    方鏡靠著前台,斜睨了他一眼:“你這員工應該好好培訓了,跟客人講話態度都這麽衝,也就是我脾氣好,懶得和他計較,換個人,早就把他丟到野外去了。”


    “你!”聽到方鏡這番顛倒黑白的話員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朝著方鏡的方向撲了過來,但比他更快的是店主手中的金屬湯匙。


    炙熱的湯匙貼在對方的頭頂上,在高溫的刺激下,他的頭皮上甚至發出了炙烤般的滋滋聲,像是一塊被驟然扔到鐵板上的豬肉,乳白色的油湯正順著他的頭發不斷往下流。


    老板大吼:“說過多少遍讓你收斂自己的脾氣,你都把客人嚇到了!趕快道歉!”


    他摁著對方沾滿油湯的腦袋,強迫他給方鏡鞠躬道歉。


    方鏡沒什麽誠意的收下了對方的道歉,他看著眼前一幕,棕褐色的眼瞳中透出幾分思索。


    “謝謝老板了,那我們先走吧。”冷亦作勢拉起方鏡的手臂,帶著他朝門口走去。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對方演這一出戲就是為了打消掉他們出門的念頭。


    但這一次老板卻沒有阻攔。


    他將手電筒遞給冷亦,提醒道:“雪天路滑,你們快去快回。”


    ***


    夜裏的雪原要比白天更為寂寥。


    旅店距離雪山還有一段路程,需要穿越一片濃密的鬆樹林才能到達,冷亦記得,會有專車接送旅客前往雪山,可如今雪地一片平坦,別說是車輛,就連人留下的腳印都鮮少看到。


    這說明近期並沒有人前往雪原,可現在正值旅行旺季,這種情況顯然不正常。


    冷亦走在前麵,仔細地巡查著周圍的痕跡,方鏡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但卻始終心不在焉。


    他漫不經心地走在雪地裏,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自己踩到了一塊類似於石頭般的堅硬物體。


    雪地裏埋著石頭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但方鏡沒有錯過這個小細節,他蹲下身子,將絆住自己腳步的東西撿了起來。


    那是一塊破損的機械手表。


    “冷亦!”方鏡將這個發現告訴冷亦。


    因為科技的高速發展,人們已經不再需要手表來查看時間,尋常的機械手表產量逐步降低,如今已經成為了一種奢侈品。很少有人會把如此貴重的物品遺落在雪原上。


    冷亦走過來,看著方鏡撿到的腕表。


    款式看起來非常古舊,可惜是個仿版,並不值錢,上麵也沒有留下佩戴者的身份信息。


    但從雪地埋藏的深度來看,應該丟失沒幾天。


    冷亦將腕表揣入懷中:“回去後找旅店老板問問,或許這是某個旅客遺落的東西。走吧,我們去樹林裏看看。”


    說著,她一把拉住方鏡的手腕:“跟上我,別走丟了。”


    隻是一句簡單的提醒,方鏡卻有些心猿意馬,被握住的手腕開始微微發熱,熱意沿著他的手臂漫入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感覺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他想要反扣住冷亦的手,把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冷亦卻注意到了他的想法,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提醒一句:“我沒有同意,你不能越界,明白嗎?”


    方鏡這次卻沒有乖順的聽從命令,他看著冷亦,似是要在她的臉上燒穿一個洞。眼前這個人明明是他的,可他卻產生了一種難以掌控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他逐漸發現冷亦和自己想象中的截然不同。雖然仍然保留小時候的堅強和獨立,但除此之外,她身上似乎多了幾分名為惡劣的特質。她高興時,才會給予他一星半點的甜頭,他甚至有種莫名的感覺,他感覺冷亦之前展現出的柔情蜜意,也隻是因為她願意陪他演出這場戲而已。


    如果她不願意,她就會化為一座不可翻躍的高牆,將他徹底隔絕在外。別說是掌控,就連靠近她都是一種難事,可她卻在慢慢侵入他的生活和神經,讓他越來越無法自拔,有時候,他甚至懷疑冷亦會愛上由他演繹的方曜,可每當他產生這種錯覺時,冷亦就會當頭為他澆下一盆冷水,將他的神智喚醒。


    所以對於冷亦而言,他和方曜到底在她心中占據什麽樣的位置?


    他這樣想著,也這樣問出了口。


    “我是方鏡的女朋友,我也很愛他。”冷亦麵不改色地說謊,對於方鏡她僅僅是停留在感興趣的層麵,至於情與愛,這對她而言是個遙遠且不可琢磨的詞匯。


    “至於你,隻是看在他的份上,所以我不想和你鬧得太僵,方曜,你該不是自戀地以為我喜歡上你了吧?”


    冷亦走上前來,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燒紅的臉頰。


    雖然在夜色中,但她仍然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表情變化,看到他因為被自己戳穿心事而顯露出一瞬的慌亂。


    這是她在方鏡身上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


    冷亦玩味的勾起唇角。


    印象中的方鏡給她的感覺就是故作姿態,明明想要占據她,擁有她,但卻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正人君子,隻有情到濃時,他才會不經意展露出對她的強烈占有欲,可隨著身份變幻,他卻反而變得更拘謹了,每當看著他與自己做搏鬥的時候,冷亦都會覺得萬分有趣。


    或許連方鏡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之所以會落入冷亦布下的圈套中,就是因為冷亦拿準了他此刻的糾結心態。


    就像現在,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方鏡卻高興不起來。


    冷亦繼續道:“說實在的,我原本很討厭你,不過我感覺,你現在好像沒有以前那麽煩人了,或許我們能成為朋友。”


    最後一句話冷亦說得並不確定,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方鏡此刻的感受,他感覺自己心中瞬間炸開了無數煙花,繚亂的色彩衝擊的他頭腦發麻。


    他恨不得將冷亦抱入懷中,像以前那樣廝磨她柔軟的唇瓣,但他不能這麽做。冷亦已經明切告訴過他了,方曜如果想要靠近冷亦,這個前提必須是尊重。


    方鏡點了點頭,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之處。冷亦是自己喜歡的人,他就應該尊重珍稀她,不能惹怒她。


    此刻的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思維已經被冷亦徹底帶偏了,曾經掩藏在心中的陰暗占有欲,逐漸被另一種情感慢慢侵蝕,他就像是被心甘情願被套上繩索的野獸,明明即將失去利爪和尖齒,但他卻覺得,是自然界的正常發展規律,是對的,是合理的。


    作者有話說:


    洗腦大師冷亦已上線,方鏡洗腦程度30%,道阻且長還需努力。


    第187章 走失


    ◎剛才陪著她走過來的人是誰?◎


    夜色深沉, 這座遼闊的雪原也也被染上了一層幽深的藍色,遠遠望去猶如一層徐徐鋪開的畫卷,前方是一望無際的鬆樹林, 隱約可以望見隱藏背後的清澈溪流, 溪水已經凝聚成冰,猶如冰雪雕琢而成的幕簾, 形成了一種奇異的美感。


    冷亦走入樹林中,放眼望去, 全是高聳入雲的參天巨樹,被積雪遮蓋後,這些樹木幾乎分不出差別, 這些自然奇景形成了一座天然的迷宮, 讓人難以辨清方向。


    手機也在深山老林中失去了訊號, 如今他們能夠依靠的隻有方鏡的一階能力,氣流操縱能夠讓他感受到等風的流向,為他們指引前路。


    但為了保險起見,冷亦用短刀在樹上留下了顯眼的刻痕。


    指南針、衝鋒衣、登山包,旅行者在沿路留下了不少印記, 深入樹林,冷亦看到了一頂殘破的帳篷, 看積雪覆蓋的厚度, 這座帳篷應該搭建有一個星期以上的時間了。


    “我們進去看看。”冷亦抬手掀開布滿灰塵的門簾,映入眼簾的是簡易的睡袋和靠枕,帳篷裏麵還有一些食物和應急物品。都而且都沒有拆封使用的跡象,他們的主人似乎走得非常匆忙, 甚至來不及收拾這些遺留的物品。


    “店家之前, 山林中有野獸出沒。他們會不會遭遇了野獸的襲擊?”方鏡摸著下巴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冷亦說。


    雖然她並不認為這些遊客是遭遇了所謂的野獸。但事實真相到底是什麽, 冷亦現在也沒辦法給出個明確答案。


    兩人繼續向前,眼前仍然是一望無際的鬆樹林,雪山仍然佇立在距離他們數百米之外的遠方,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從來不曾縮短過。


    看著眼前一幕,冷亦微微皺起眉頭,她迅速走上前去,果然看到了樹上刻著的印記,這是她留下來的記號,可如今卻出現在他們的前方。


    這一路上他們都在跟著風前行,按理說,應該不存在迷路的可能性,但眼前這一幕又該如何解釋?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在原地打轉?”


    回應她的隻有沉默。


    冷亦猛然轉身,這才發現原本跟在她身後的方鏡不知何時人間蒸發了。


    “方鏡?”冷亦朝著後方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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