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隻剩下一位幸存者,看得出來這是冷亦刻意留下的活口,冷亦看向他,冷聲質問:“說吧,你們把時間之塵藏在哪裏了?”


    那人磕磕絆絆的回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冥頑不靈。”丟下這句話後,冷亦就舉槍結果了他的性命。


    雖然已經見證過她動手殺人的情景,可他仍然為他的冷漠感到心驚,他緊咬下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他怕冷亦也會像是對待那群壯漢一樣,毫不留情的殺了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到冷亦說:“阿什莉,你去把那個人給解決掉,我們去尋找下個窩點。”


    “沒必要吧,他隻是個普通人。”


    “但他看到了我們的臉。”


    “洗去他的這段記憶就好,我們這一路已經殺了夠多人了。就當是我求你,放過他吧。”


    “隨你,隻要不影響到我們的任務。”


    聽到這,他頓時鬆了口氣。


    他感激地看了阿什莉一眼:“謝謝你。回去之後我一定會想辦法報答你的……”


    話音未落,一道粗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回去?你們在這裏大鬧一場,還想這麽一走了之?”


    冷亦和阿什莉二話沒說,直接舉槍朝著聲源方向掃射。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她們下手會如此狠辣,他連忙找補道:“你們這群年輕人脾氣就是急躁,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冷亦:“把時間之塵交出來。”


    男人幹笑道:“原來你們也是為了它而來,好說,隻要開個價格……”


    “砰!”冷亦直接扣下扳機,“我來這可不是跟你談生意的。”


    男人後方的保鏢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紛紛舉起槍,眼神冰冷地看著冷亦和阿什莉。


    “我知道你們很強,但你以為我是空手而來嗎?這個廢棄工廠下方埋了炸彈,大不了就同歸於盡,時間之塵你們也別想拿到。”


    冷亦顯然不吃這套:“你可以試試,我們誰的動作更快。”


    “你!”男人麵色鐵青地望著她,半晌後,才擠出來一句話:“行,時間之塵我可以給你。但你總歸要給我留點好處。這樣吧,你把身後那個男人留下,他是我們辛苦抓回來的,可不能就這麽被你們放跑了。上頭那邊要得急,我們要是空手而歸可不好交代。”


    “不要!”他連忙向冷亦祈求,“求你放過我吧,今日的事情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然而他的祈求並沒能讓冷亦心軟,他聽到冷亦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我不認識他,這個人隨便你們處置。”


    阿什莉不讚同道:“冷亦,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好歹認識一場……”


    冷亦:“我們隻要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務就好,別做多餘的事情。”


    “不要!”他聲嘶力竭的吼叫聲並沒有換來冷亦的回眸,他就這樣看著冷亦漸行漸遠的背影,絕望逐漸湧上心扉。


    他時常覺得,老天爺真的很喜歡跟人開玩笑,如果注定不可能逃離悲慘的命運,那為何要讓他看見曙光?


    如果沒有看到過希望,他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對生活充滿了憎恨和怨言。如果當初沒有遇到冷亦她們,或許他能夠更為平靜地接受自己的命運。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冷亦了,畢竟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也沒指望能夠再次見到她。可命運卻再度跟他開了個玩笑。


    他站在台後,看著冷亦浸沒在幽暗之中的身影,感覺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凝結住了。


    他下意識地捏了捏掌心中的透明密封袋,想起上午莉莉找他時說得那番話,她說:“找個地方把這包毒藥藏起來,很快它就會派上用處。”


    阿狗從回憶中脫離出來,他摘下鑲嵌於身後的尾巴,這條仿生尾巴內部是個中空的乳膠管,藏一支筆都不在話下。


    他將毒藥藏在了尾巴中,如果那日冷亦真的被他勾引,他將會趁著對方熟睡時用毒藥將她殺死。


    可她沒有碰他,也沒有像是初見時那般用冰冷的語言刺傷他,她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眼神中不含有任何情感和欲念,成為“獸人”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自己被當做是人類看待的感覺。


    可偏偏讓他產生這種感覺的人是冷亦。


    是他曾經最憎惡的人。


    在無數個被人□□的日夜中,他時常會想起冷亦,他想殺了她,想讓她也經曆與自己一樣的痛苦,可當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卻奇異的發現,自己心中的恨在慢慢淡化。


    這些年來冷亦變了很多,她待他依然冰冷疏離,但缺少了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更重要的是,她給予了自己不曾有過的尊重。


    阿狗看著掌心中的密封袋,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猶豫,明明自己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無所謂了,很快一切都將結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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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 最後的晚餐


    ◎我想回家◎


    冷亦被廚房中傳來的響動驚醒, 她站起身來走入廚房,映入眼簾的是阿狗揮汗如雨的背影。


    桌子上擺滿了五花八門的食材,看得出來阿狗打算精心打造一場盛大的晚宴。


    “叩叩。”冷亦輕輕叩擊門板, 問道:“怎麽樣, 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


    因為做賊心虛,聽到冷亦的聲音阿狗明顯被嚇了一跳, 他轉過身來,完全不敢與她對視, 因為他的害怕他的猶豫他的緊張,全都清楚明白的寫在眼中。


    “沒關係,我一個人可以的。”阿狗低聲道。


    “可你好像還在備菜。”冷亦掃了眼腕表上的時間, “現在已經六點了, 等你做完, 至少也是兩小時以後了。”


    繼續推脫反而會引起冷亦的懷疑,阿狗點了點頭,為她騰出了一片空間。


    冷亦來到阿狗身旁,看著他輕車熟路的樣子,不由問道:“原來你會做飯啊?”


    阿狗點了點頭:“嗯, 我父母工作很忙,從小我就學會了該如何照顧自己。不瞞你說, 其實我以前的夢想是當餐飲店老板。”


    冷亦:“很不錯的夢想。”


    她其實還挺羨慕阿狗的, 至少對方還有夢想。但她卻連夢想為何物都不知道。因為她沒有時間去思考其他,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好好活下去。


    冷亦又問:“對了, 我還沒問過你是哪裏人呢。”


    阿狗切菜的動作停頓下來, 眼中的最後一絲亮彩隨著冷亦的這句話徹底湮滅。


    雖然早就猜到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但在此刻他還是感到了悲哀和難過。


    是了,對於冷亦來說,他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是她的人生中最不起眼的一筆色彩。


    他算什麽?他的報複算什麽?簡直是個笑話。


    阿狗沉聲道:“四號城,我的家在四號城。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真的很想回家看看。我失蹤了這麽多年,我父母肯定很擔心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哽咽。


    他想回家,可回家後他該怎麽麵對自己的父母,他現在人不人鬼不鬼,回去後難免會受到別人的指點,他可以忍受這些流言蜚語,他的父母呢?


    阿狗明白自己已經不可能回去了,他也不打算回去了,他已經抱有必死的決心。


    冷亦聽出了他對於家鄉的思念,也聽出了他對於父母的想念,但她很理解阿狗現在的處境,他怪異的樣貌是他回鄉之路上的最大絆腳石。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帶著口罩和帽子生活。


    冷亦:“回去後,我會給你找世界上最好的整形醫師,雖然不保證能夠還原你之前的樣子,但你至少不用再以‘獸人’的身份生活下去了。”


    阿狗放下刀,語氣低沉道:“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冷亦:“這趟行程你也幫了我不少忙,就當是我的回禮。”


    阿狗:“可這份禮物太珍貴了。”


    冷亦:“你不用感到壓力,這對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阿狗自嘲地笑了笑。


    看,這就是財閥,輕易間就能扭轉一個人的命運,能讓他從人人唾棄的“獸人”,重新變回能夠直立行走在陽光下的正常人。


    可變回正常人又有什麽用?也抹消不掉他曾經受過的恥辱,可笑他剛才還為此產生一絲感動。


    但這樣一點蠅頭小利卻能動搖他的心,他可真是下賤。


    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了沉默之中,阿狗目光凝重地著看擺在自己麵前的菜刀,忽然沒了再次拿起它的勇氣。


    阿狗:“我去炒菜,切菜就交給你了。”


    冷亦點頭:“好。”


    阿狗係上圍裙,默不作聲地將毒藥藏入圍裙口袋中,他原本計劃在菜裏下毒,但真正到了準備實施的一步他又開始害怕了,他怕小島彌音和方鏡誤食了有毒的菜肴。


    他想要報複的對象隻有冷亦,他不該把無辜者牽連進來,不然他和莉莉那種披著人皮的惡魔又有何區別?


    “想什麽呢?菜都要糊了。”冷亦提醒道。


    “哦,抱歉。”阿狗連忙將菜翻了個麵還好燒糊的麵積不是很大,不至於整道菜都徹底廢掉。


    “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冷亦敏銳的察覺到阿狗情緒不佳。


    “是嗎?”阿狗隻能用笑容掩飾尷尬。


    在冷亦的幫助下,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晚餐就籌備的就準備得差不多了,隻剩米飯還沒有蒸熟。


    阿狗支開冷亦:“你去休息會吧,剩下的我來就好。”


    冷亦點頭:“好。”


    等冷亦離開後,阿狗偷摸地將口袋中的毒藥找了出來。


    明明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但他還是無法下定決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猶豫什麽。


    半晌後,米飯已經蒸熟了,“滴答”的提示音將他的神誌徹底喚回,他像是下定某種決心般緩慢地打開鍋蓋,氤氳的白霧逸散而出,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緒。


    阿狗盛出一碗飯,將袋子中的毒藥灑在上麵。


    十分鍾後,阿狗端著菜肴從廚房中走了出來。


    他先是將菜擺在桌子上,隨後給每個人分發米飯,然而輪到冷亦的那一刻,他卻猶豫了,緊扣著瓷碗邊緣,掌心已經被源源不斷湧出的熱意染成了紫紅色,但他卻好像毫無知覺般,仍然牢牢地抓著瓷碗。


    “怎麽了?”冷亦笑著接過他遞來的碗。


    “小心燙,你慢點吃。”阿狗艱難地擠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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