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濕的眼睫撲閃一瞬,像是懵懂的小鹿正無知地向猛獸展現自己血脈清晰的脖頸,引誘著鋒利的尖牙撕咬而上。


    再這樣下去,大抵是會被她折磨瘋的,江妄強撐著最後一絲理智,緊咬著牙關,修長的脖頸上顯露出繃緊的筋絡。


    宋知渺怔怔地看著他呼吸亂了節奏,張了張嘴,微腫的嫣唇一張一合,鬼使神差般,低喃道:“就不能,再吻我一下嗎?”


    不待她思緒江妄會如何答複,一張冰冷的毛巾順著他伸手的角度毫無征兆覆著在了她的後頸上,強勢拉扯的力道令她條件反射般激顫了身子,張嘴喘息的一瞬便再次被堵住了呼吸。


    這個吻似乎在強行彰示著方才那個已是令她應接不暇的深吻有多麽克製收斂,唇舌被重重吮吸,搶奪走的呼吸被重新灌入了獨屬於另一人的氣息,熱燙的溫度灼得人身子發顫,順勢勾起的酥麻自尾椎一路蔓延至了全身。


    宋知渺隻覺自己的藥性不減反增,她大抵是要被這瘋狂的感覺給完全侵蝕了,思緒被占據,感官無限放大,手按著他的胸膛,卻騰不出餘力去作怪。


    昏昏沉沉被壓倒在榻上,耳畔不斷傳來唇齒交融的水聲和混雜在一起的兩道早已亂了節拍的強力心跳聲。


    江妄給她機會喘息之時,她卻不知饜足地下意識蹭了上去,軟唇擦過偏離了方向擦過他的喉結,腰間便霎時被一隻大掌緊緊掐住,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一般,帶著灼熱的呼吸撲灑在她耳畔。


    而後,便有什麽令人驚愣又火熱的觸感被她清晰無比地感受到了。


    身體僵住的同時,江妄也一同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克製著粗重的呼吸,卻不舍從她身上退開分毫。


    他逼近她,貼向她,令她更為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炙熱的鼻息抵在她耳邊,沉啞的嗓音字字清晰:“妙妙,要停下嗎?”


    宋知渺不知自己是否有出聲回應,亦或是動作上是否有點頭搖頭。


    她好似已經清醒了過來,又好似了陷入了這一聲低沉親昵的呼喚中。


    灼熱的呼吸順著脖頸觸及在了她顫栗的皮膚上,宋知渺下意識緊攥住了掌心,那一片熱燙的胸膛下,是江妄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宋知渺本是一張白紙,卻並非什麽都不懂,如今她已年過及笄,有些事大抵也是能夠紙上談兵的。


    她若是當真清醒,就應當製止這樣不合情理的事情繼續進展下去,她與江妄本不是那樣的關係,但她卻不知為何,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好似當真沉溺了下去。


    她以為自己能夠想象出那一刻的感覺,但想象和真實卻是天壤之別,在感覺到不同於話本文字的描繪時,腦海中好不容易拉回的些許思緒便一並被再次衝散。


    那並非生冷的文字能夠完全描述得出的,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


    她感到甚是陌生,無助又彷徨,忍不住哽著嗓子想向他求助:“江妄……”


    呼喚聲落下的一瞬,便有令人窒息般的力道將她拽入懷中,絲毫不像是要應下她的呼救。


    那些更為囂張的存在,好似已是緊盯上了這隻誤闖入領地的小鹿。


    宋知渺像是忘了是什麽引得他囂張難控,腰間的痛感令她喘著呼吸扭動掙脫。


    但已是落入野獸口中,又怎會叫她輕易逃脫虎口。


    宋知渺口中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呼聲,眼前彌漫的水霧越發濃鬱,令她好似什麽也看不清了,卻又被放大了別的感官,無比清晰地感受著此時此刻。


    像是一場折磨,又像是一種救贖,她好似已然分不清虛實,隻能憑借著本能跟上步調。


    長發披散開來,一絲一縷也不甘示弱地與他的衣衫相貼。


    當她陡然被拉回神誌時,驚愣無措地瞪大了眼睛,顫抖著嗓音製止道:“等等,這樣太奇怪了,江妄……”


    宋知渺不知自自己思緒混沌之後,能夠一遍遍清晰地喚出那個名字,對於他來說是怎樣的難耐和考驗。


    她或許並不清醒,但她卻在迷蒙之時念著他的名字。


    低聲停頓之時,身上的人驟然繃緊了身形。


    江妄向來引以自豪的自製力似是不斷在被從她口中呼喚出的名字所碾壓磨碎,他本已築不起堅牆,更是輕而易舉被推平了所有的防禦,在某一刻徹底分崩離析,掙脫了它原本該有的束縛。


    身前失去了被江妄壓製的力道,宋知渺本該能夠輕而易舉退離,可她集中不了思緒,更無法控製自己逃脫分毫。


    下一瞬,她霎時僵住了全身,渾身寒毛豎立,腦海中一片空白,難以平息的躁動席卷而來,身前分明開闊一片她卻像是快要喘不上氣。


    眼前蔓有雜亂的光束,令她好似沉溺得更厲害了,腦海中混沌一片,可伸手之時卻根本尋不到能夠攀附之物,又隻能無力地垂下。


    她的藥性一定是完全消散了,否則為何感官會如此清晰,清晰得每一寸每一縷都能叫她完全體會和放大。


    小腿無意識地抬起,一腳踹上男人的肩頭,但力道甚微,根本踹不動他分毫。


    溪流潺潺,好似就回蕩在耳邊,冰涼與溫熱融合,好似周圍都蔓上了迷霧,她攀上雲端,又墜入穀底,身處烈火中,又跌入冰窖中。


    清晰的感覺隨著眼前一晃而過的白光徹底令她迷失,思緒也在這一刻陷入了失神般的停滯中。


    雙眸含著淚光,嫣唇微張著止不住地大口喘息著,可還不待她徹底緩過神來,江妄突然俯身而上,再次重重吻住了她的雙唇。


    他的唇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澀,像是被溫水浸泡過了一般,柔軟濕滑得不像樣。


    宋知渺甚至不禁分神想到,平日裏那般冷硬的高挺的男子,為何會有這樣一雙柔軟的唇。


    身體甚比方才還要癱軟,宋知渺整個人虛軟在他懷中,眼角激動之時蔓出的淚浸濕了枕頭,就好似有一彎溪流浸濕了別處,令她完全不知所措。


    逐漸從雲端抽回些許思緒時,宋知渺終是分出了心思感受江妄熱燙的深吻,帶著些許強勢和蠻橫,不容她退縮,卻又一點點溫柔地攻入更深,拉扯出強烈的割裂感,令她險些再次迷失。


    可還有比此更為明顯觸感,她不知自己該如何做,微眯著眼緩緩伸出手來,直到青蔥指尖觸及他的衣衫時,忽的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迷蒙的思緒令她下意識頓住了動作,恍惚間她好似看見了他晦暗不明的黑眸中泛著灼灼星火,他的掌心和手指像是被汗水沾濕,又像是因為別的原因。


    她無力再去看,無力再去思緒,耳邊傳來隱忍到發顫的嗓音,卻也逐漸在遠去:“別點火,藥效過了,就老實待著。”


    若是她再有一絲一毫的犯進,他或許會隱忍不住,引領著這隻掌心下扣著的柔手向下對他施以救贖。


    但下一瞬,身下傳來囈語不清的嘟囔聲,也不知是在應和他,還是拒絕他,沾著濕濡的眼睫輕顫著,不知何時闔上了她的眼簾。


    直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那欲要作惡的手已是完全乖順地垂在了他的掌心中,隨時能夠任由他帶領向任何地方。


    良久,江妄俯在上方重重呼出一口濁氣,眸底晦暗不散,卻是放緩了動作一點點強迫自己從她身上脫離開來。


    眼底春光乍現,不容他在多看分毫,他斂著眉目拉起一旁的被褥遮擋住她,直到逐漸平穩了氣息才毅然決然轉過身離開。


    有些事情,興許自他在初見她的那時就已是種下細芽,如今他已抑製不住它的生長,更無法忽視它的肆意蔓延。


    待她醒後,他自要給她一個交代,一個將自己完全交付而出的,交代。


    作者有話說:


    麵目全非了


    第45章 江妄,你與我成婚可好?


    風雨過後的沉寂中, 不知為何突然會有夢境闖入。


    宋知渺被迫被拉入了眼前的場景當中,光線昏暗的房屋,彌漫著沉悶壓抑的氣氛。


    逆光之中, 她模糊看見眼前站立的男人, 第一時間並未分辨出他是何人,卻在下一瞬,赫然瞧見陳堰扭曲著麵目快速朝她走來。


    不待她思緒反應過來, 一隻大掌猛然掐上她的脖子, 即使在夢中也令她感覺到了突然襲來的痛苦和窒息感。


    陳堰眉目狠厲,再無平日裏的半分溫潤, 猙獰得仿佛索命的惡鬼,怒急攻心,全然不像是在對待一個柔弱的女子。


    他死死掐著宋知渺的脖子,巨大的力道令她白皙的肌膚上迅速顯露出紅痕,更是逐漸朝著泛青發烏的趨勢而去。


    “賤人,已是與我成婚還和他勾纏不清,狐媚身子可是離了男人一日就不行了嗎,是我沒有滿足你,還是你本就放蕩□□, 他隨便朝你勾勾手指頭就不要臉地貼上去!”


    夢外的宋知渺不知道陳堰在胡說八道什麽,夢裏的她更是驚恐地不住搖頭。


    她似有許多話想解釋,可被緊掐住的痛苦令她發不出半點聲音, 陳堰顯然也並無要給她解釋的機會。


    “你以為你是什麽好貨色,當初他壓根就沒多看你一眼便棄你離去, 難不成如今還會要你這殘花敗柳嗎!”


    陳堰所說的“他”是誰?


    是江妄嗎!


    宋知渺忽的想到上一次的夢境中出現的信紙, 以及那句壓根就沒能被她知曉的問話。


    不, 江妄不是棄她而去了, 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是陳堰在從中作梗,是陳堰使下奸計扭曲了事實!


    一切的畫麵似乎終在此刻連接貫穿了起來,形成了完整的畫麵,令她終於知曉了事情的真相。


    可僅是不斷夢見這些畫麵的她知曉了真相,夢裏的她卻是仍被蒙在鼓裏。


    不知是窒息的痛苦還是因這番話在心中升起的絕望,宋知渺蔓上水霧的眼眶再包不住淚水,一顆顆滑落眼角,淒涼地失去了掙紮的能力,像是就要香消玉殞。


    陳堰惡狠狠地咬了咬牙,眸底滿是陰鷙的怒意和厭煩之色,虎口縮緊一瞬,又猛地甩手一把將宋知渺摔倒在地,脖頸上明顯的掐痕卻並不被他在意。


    隨著她摔倒的動作,宋知渺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身上別處還未消散的傷痕和淤青。


    這並非陳堰第一次對她動手了,可她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


    陳堰一聲冷哼,就激得她身子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收起你那可笑的心思,你早已是我的妻,你就該做好你為人妻的本分,你知道惹惱我的下場是什麽,別再讓我逮到你還在和江妄來往!”


    隨著粗魯的關門聲響起,所有的一切都隔絕在了這間沉寂的屋中,唯有跌坐在地早已哭得滿臉淚痕的自己。


    如此淒慘的畫麵,好似揪得人心尖都在發疼。


    夢境逐漸遠去,入目一片陌生的景象令宋知渺霎時慘白了麵色,像是以為自己仍是身處夢中,亦或是醒來後自己就當真成了陳堰的妻子。


    “不!”猛然驚醒,宋知渺蹭的一下從床榻上坐起來。


    驚呼聲令守在一旁累極打盹的花凝也頓時驚醒,忙上前焦急查看道:“小姐,您怎麽了,可是還有何處感覺不舒服?”


    宋知渺大口地喘息著,仍是分辨不出此處為何處,慌亂的神色止不住地四處亂看,開口時連聲音都發著顫:“這是什麽地方?”


    “小姐,此處是晉越王府的客房,您還記得昨日發生之事嗎,可是藥性還有殘留,奴婢這便去傳喚大夫。”


    花凝正轉身要走,又一把被宋知渺拉住:“晉越王府?你說,這裏是晉越王府?”


    隨著花凝呆愣地點頭,似有什麽比方才駭人的夢境更為清晰的畫麵浮現在了腦海中。


    熱燙的,黏膩的,耳畔沉重的粗喘聲,身體顫栗般的躁動感,還有那描繪畫麵的指尖,和那飲下溪流的雙唇。


    “啊!”一聲驚叫,宋知渺方才慘白一片的麵頰瞬間漲得通紅。


    “小姐,小姐,您這是怎麽了,您莫要嚇奴婢,奴婢還是趕緊去傳大夫吧!”


    “不,等等。”宋知渺從驚愣中回過神來,腦子裏卻仍是亂糟糟的一片。


    她這是在江妄的府邸中,昨日她不慎遇險,是江妄將她救下了,那不是她迷蒙之時的錯覺,竟是真實發生的。


    那為何會突然又如此可怖的夢境躥入,與以往的每一次奇怪夢境一樣,清晰深刻,好似在強烈地警醒著她,這是將要發生之事,這是當真有過之事。


    就好像此前一樁樁一件件好似應驗了的事態發展一般。


    不,她不能,她不要!


    這樣的事,絕不能讓它發生!


    宋知渺驚著眼眸急促道:“江妄在何處,快帶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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