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您定是個好人,就看在我們起子村人煙稀薄的份上饒過我們吧。”


    “是啊是啊,這位俊郎君,快些勸勸你家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們這回。”


    “夫人,嘿嘿,夫人!”


    這句話倒不是這幾人發出的,因為這語氣中能聽出些癡傻之意,聞聲一瞧,在十米開外的香樟樹下站著一個穿著破爛的男人。


    那男人樂此不疲地拍手重複著,“夫人,夫人!饒了我們!饒了我們!”


    “什麽夫人?”慕寧打斷了幾人,冷聲道。


    那村長的額頭上冒出細細冷汗,捏出汗的手心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抬手擦著汗,就怕慕寧一怒之下遷怒於他們。


    “二牛!別鬧了!”村長壓著嗓子朝他吼道。


    被叫做二牛的男子被一旁路過的婦人連忙拽走,拉到了其他地方,但還是能聽見微小的聲音。


    “我們是兄妹。”謝執搶先一步道。


    “是是是。”村長嗬嗬笑著。


    慕寧看了他一眼,揣度著他這話的用意,但她想不到。


    師徒關係為何也要隱瞞?


    這樣也不錯,挺好玩的。


    村民們自知失言,又連忙賠罪,隻是這次慕寧沒有讓他們繼續叫喊下去。


    “聒噪。”


    “快,快些起來,招待這兩位貴客。”村長發話道。


    他倒是聰明,搶著給台階下,那些村民慌忙起身,堆著那滿是浮誇的笑容招呼著二人。


    遠處忽然跑來一個女人附在村長身旁悄悄地說著什麽,他那咧開的笑容比之前更甚幾分。


    其他人都起身了,隻有一位婦女失神落魄地坐在地上抱著那死童,輕拍著他,低聲哼吟著歌謠。


    好像在哄他入睡。


    但沒有一個人露出同情或是憐憫的目光給她,每個人都自顧自地離開,可不敢再惹到慕寧。


    “睡著了,睡著了,小山睡著了。”二牛不知又從哪裏冒出,神秘兮兮地小聲道。


    “他是什麽人?”慕寧停下腳步問道。


    村長解釋道:“這是我們村柳家夫婦的孩子,二牛也是命苦哇,一生下來就是個癡呆兒,前些年他爹修繕房屋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來摔死了,沒了爹,命苦得緊,他娘近些時日也病倒在床上,照顧不了二牛了,二牛也是個沒心的,成日亂跑,也不去照顧他娘,整成現在這副模樣。”


    聽著倒像那麽一回事,不過還是有些古怪。


    算算時間,秦十堰他們應當也快到這邊了,可遲遲不見幾人身影。


    ——


    密林中,三人隨著那老婦人一路前行,看見那村莊的輪廓時,林中的鳥驚聲也驀然消失。


    “前麵就是我們起子村了。”老婦人指道。


    她所指的方向上,隻露出半空中點點屋簷,下麵完全被葉子給遮蓋住了,但依稀能看出這是一座規模不大的村莊。


    “我們的朋友當真也在裏麵?”李安安話語中滿是懷疑。


    “當然了,”婦人回過頭來笑眯眯地說著,“就坐在我們村村長的屋子裏休息呢。”


    雖是這麽說著,且看到秦十堰那副大大咧咧的傻樣,心裏更是沒底。


    老婦人帶他們繞了道,來到了一所茅草屋前。


    她安頓好幾人坐下後,很是周到地說道:“這位姑娘,兩位公子,稍等,我去給你們沏壺茶水,走了這麽久,定是累了吧,在這將就些休息下,可別嫌棄啊。”


    “怎麽會怎麽會,有勞了。”秦十堰樂嗬道。


    良久,那老婦人端著一壺茶水進了屋子,連聲道:“對不住各位,久等了吧。”


    半天沒聽見應答聲,那倒水的茶壺稍稍遲緩地僵在了半空中,那婦人麵帶試探地看著他們。


    三個人各自使了使眼色,客氣回道:“怎麽會。”


    婦人放下心來笑了一聲,繼續往茶杯裏倒水,“快些喝吧,水溫正好呢。”


    李安安第一個拿起茶杯作勢就要一飲而盡,在那婦人滿含期待的目光中,舉起茶杯的手在靠近嘴邊時突然放了下來。


    “姐姐,你也坐下來喝呀。”李安安一臉乖巧地邀請著,“姐姐,你還沒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呢。”


    秦十堰與何商與端著茶杯的手順勢一抖,茶水也從杯中灑了出來,落在了他們圍坐著的圓木桌上,兩人緊閉著的雙唇似在極力克製著什麽。


    那婦人看起來最少也不低於四十歲,被她這麽一叫,那張看起來極是瘮人的臉上笑得花枝亂顫的,高興得不得了。


    “哎喲,姑娘小嘴真甜,我今年都四十五歲啦,我看起來這麽年輕嗎?”婦人還沉浸在那一聲聲姐姐的甜蜜中,樂得有些看不清路。


    李安安露出一個十分標準的微笑點著頭,下麵的兩隻腿卻是使足了勁地踢向左右看戲的兩人。


    那杯中的茶水又向外灑出了一些,幾乎隻剩下一半了。


    兩人忍著痛,也學著李安安同樣的笑容看向那婦人。


    “是啊,姐姐,你簡直太年輕了。”秦十堰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是的,姐姐,簡直了。”何商與緊著牙說出。


    “姐姐保養真好,一點都不像四十五歲的樣子。”秦十堰繼續誇著。


    “姐姐,好,不像樣子。”何商與跟著道。


    “哎喲呦,小郎君也甚是有眼光。”婦人更加放肆地笑著,根本沒注意到何商與的話有什麽問題,似是已經完全沉迷在了溫柔鄉中。


    她好像還不滿足,笑得十分燦爛地走到李安安身後,將她一把拽開,坐在了秦十堰和何商與的中間,左右兩隻手都不閑著,順勢就要往他們臉上摸去。


    看那魔爪就要伸來,何商與急不暇擇地蹬腿踢了一腳婦人所坐的凳子,眼見就要倒下,她也眼疾手快地抓緊了秦十堰的兩隻手,“哎喲!”


    秦十堰滿臉恐懼地瞪大了雙眼,隻能怒視著幸災樂禍的何商與,不敢發出聲來,趁著那婦人此刻還是低著頭,無聲地臭罵著。


    秦十堰手忙腳亂地將她扶起來坐好,一邊說道:“姐姐,沒事吧?”


    “姐姐沒事,多虧了小郎君扶著。”那婦人一臉嬌羞道。


    現在秦十堰隻能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快要咬碎了,還是強笑著看她,轉而怒瞪著躲在後麵偷笑的兩人。


    “姐姐,我喝完了。”李安安走到桌子對麵,“我們的朋友呢?”


    何商與跟著她坐到了桌子對麵的位子上,手腕倒轉著茶杯示意著他也喝完了。


    “姐姐,我也喝完了。”秦十堰說道。


    “好好好。”婦人轉過頭來應和著。


    “哎!我怎麽有些暈暈乎乎的?”李安安一手撐在圓桌上,“三師兄,你的嘴巴怎麽長到鼻子上了?”


    語畢,她倒在了桌子上。


    “五師妹!你,”何商與晃了晃腦袋,“我也有些暈。”


    他也倒了下去。


    坐在婦人身旁的秦十堰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嚇得她向後縮了一下身子,轉頭去看,見他指著李安安叫“三師兄”,指著何商與叫“五師姐”,這才鬆了一口氣。


    眼見他就要倒下,卻不曾他沒有朝著本來對著她的方向倒,而是倒向了與她相反的方向。


    “小郎君,小郎君,”那婦人推搡著秦十堰,“瞧我這記性,都忘記告訴你們我叫什麽了,姐姐就是這起子村第一大美人,何剛鐵是也。”


    話語間都能想象到她的得意之色,很是懂得審視自己。


    倒在桌上昏睡著的李安安倏地動了一下,何剛鐵警惕地盯著她,見她許久沒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不是姐姐壞,忙過了這陣子,兩位小郎君就都留下來陪著姐姐吧,至於那女的就賣給村裏的老鰥夫做媳婦吧。”


    “進來吧。”


    何剛鐵朝著門外吩咐著,像是早就有人在那裏等著了。


    木門應聲被推開,衝進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壯實大漢,膀大腰圓的,身材十分魁梧,左右一站,就好像立了兩尊大石像在兩側。


    他們動作很是熟練地將三人綁住手腳,撇在最裏邊的角落處,任由他們東倒西歪靠在那。


    他們的行囊也被盡數帶走,桌子上空空如也,隻留下那沾有幾滴茶水的杯盞。


    “兩位郎君,等著姐姐。”


    何剛鐵臨走前還不忘囑咐著,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搞得一旁的兩位壯漢都沒眼看下去。


    “砰—”一聲,門被利索地關上了。


    他們走了。


    第15章 見機行事


    ◎她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緊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隻留下遠處稀疏微弱的交談聲。


    茅草屋內轟然傳來一陣壓抑的爆笑聲。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六師弟你就從了何姐姐吧!”李安安睜開眼嘲笑著,“還有還有,三師兄演技也太差了,裝都不裝一下,還好沒被她發現。”


    捆住他們手腳的都是一些普通繩索,何商與就隻施了一個小法術,束縛住三人的麻繩便被解開了,那些麻繩瞬間鬆散地掉落在地上。


    “還笑我呢,五師姐等著被賣給鰥夫做老婆吧。”秦十堰冷哼一聲,轉而將手指在何商與臉上,“還有你,太過分了!居然把那老妖婆踹到我這!你什麽居心啊?”


    “這可不是我想的啊,那老妖婆簡直得寸進尺,還要往咱們臉上摸,我當然不能讓她得逞了,你看,這不是保住了咱倆的清譽嗎,你說是吧。”何商與一臉無辜地說道。


    “反正我就是不管,”秦十堰氣悶悶地轉過頭,“要還有下回得師兄你上。”


    “行行行,師兄答應你。”何商與敷衍地拍了拍秦十堰的肩膀。


    講了半天都沒聽見李安安的聲音,回頭一瞧,她好像在那發著愣,但那雙眼睛的溢出的神采又不像在發呆,那裏頭冒出一道兩人看不懂的亮光,唇角還揚起一抹讓兩人心中發麻的怪笑。


    “五師姐,五師姐?”秦十堰試圖叫醒她。


    發覺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於怪異了,終於回過神來。


    “怎麽了?”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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