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麵上原早在幾日前就結了一層冰,按理說這幾日連下著雪,怎麽說也是變得更厚了些, 此刻卻是裂成了塊塊浮冰。


    浮冰隨著水流而飄蕩著, 躲在深水處的魚兒也蹚了上來, 尋著新鮮的吃食。


    青綠色的水麵經過魚尾的搖晃而蕩漾出層層漣漪,池子裏不少的鯉魚都遊向了白色糕點落下之處,紛紛爭著搶奪。


    這個白玉糕怎麽看怎麽耳熟。


    不是眼熟, 是念起來耳熟。


    但她想不起來了,她隻能僥幸地想著不是什麽讓她丟臉的東西。


    謝執將手中的白玉糕全部撒下池子後, 拍了拍手, 捏了個洗塵訣,清理了手上的食漬,而後又不經意地扯了扯自己的圍領,溫笑著轉過身道:“還未進食吧?昨晚也沒見你吃些什麽, 肯定餓壞了,走吧。”


    他還特意加重了“昨晚”二字。


    看著那麵如冠玉之人唇瓣微染起幾分清淺的笑意, 衣領處還有方才被他扯出的褶皺,慕寧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了去。


    被他扯過的地方, 淺淺露出了脖頸下精致的鎖骨,上麵隱約有著一處極其另類的痕跡。


    在這白皙的肌膚上,那紅痕就顯得極其紮眼。


    慕寧好奇地指著那問道:“這是什麽?”


    謝執神色困惑地低下頭瞥了一眼, 隨後不在意地將領子扯好, 若無其事地笑道:“不礙事, 被鳥啄了一口。”


    “你這, 也能被鳥啄到麽?”


    雖然覺得這事情過於荒謬, 可見他說得這般振振有辭, 也隻能相信。


    相信他真的被鳥啄了。


    個屁。


    用過早膳後,他們兩個正行踏在秦府的中庭苑內。


    牆角內巋然屹立著幾株紅梅樹,枝頭上點點紅花,為這不起眼的角落增添了幾分豔色。


    梅香四溢,陣陣清香裹挾著霜雪之氣襲至各處。


    在這一片素白之地,不失為一道昳麗之色。


    而庭中央立著一株鬱鬱蔥蔥的羅漢鬆,隻是這羅漢鬆上還覆著些白雪,壓蓋了幾分綠意,四周也擺滿了綠色的草植,白綠相間,也算是這庭園的另一番冬景了。


    兩人一路走來都不曾開口說過些什麽,看似和諧的場景,實則二人的心思都不知飄到了何處。


    慕寧覺得自己已經裝得夠像了,應該是瞞了過去。


    而謝執卻想著,她是不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正當思緒飛遠之時,二人先是聽見了不遠處的歡笑之聲,而後慕寧就感覺到自己的背後被什麽東西給砸了一下。


    他們停下了腳,回頭一看,是李安安他們三人,每個人手裏正捧著一顆圓滾滾的雪球,隻有秦十堰手裏是空的,掌心處隻有幾粒散雪。


    眼看自己的雪球竟然拋到了慕寧的身上,秦十堰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要不,給你打回來?”


    “一起啊師妹!”李安安歡快地邀請道。


    “掌門呢?也要一起麽?”


    慕寧剛想拒絕這等幼稚之事,還未出聲,自己的手臂便被一隻大手給拉了住,整個人跟著那股力跑了過去。


    “砸回去。”謝執道。


    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是情願跟他跑的,隻見她還睜著一雙微顯怔愣的杏眼,人已經到了他們三人所在之處了。


    遍地都是積雪,難怪他們在這玩打雪仗。


    手上的力陡然鬆了開,慕寧看見謝執蹲下身去,捧著一堆雪將其捏成球,就往秦十堰身上砸去。


    “掌門!我可沒砸你啊!”


    秦十堰喊躲不及,生生挨了一下。


    砸了秦十堰之後,她終於回過神來,也學著他的樣子捏雪球,用力地朝秦十堰身上砸去。


    瞧著慕寧也跟著加入後,幾人便沒了拘束,無所顧忌地到處砸人。


    庭院中的歡聲笑語招來了秦老爺,秦老爺站在圍廊上,很是慈愛地看著他們打雪仗。


    “還是年輕好啊。”秦老爺摸了摸下巴上黑白參差的胡須道。


    “是啊,老爺。”秦老爺身旁的李管家道。


    很快,除了慕寧和謝執,其他人都敗下陣來,實在是打不過。


    秦十堰身上已經挨了慕寧幾十道雪球了,他總感覺師妹在暗戳戳地報複他,不然怎麽每個砸在身上的球都那麽用力啊!


    而李安安和何商與也好不到哪裏去,一開始的友誼賽,變成了現在的生死局。


    他們都有些吃不消。


    望著慕寧笑盈盈地拿著一個雪球,作勢就要往這邊砸來,李安安雙手擋在身前,急忙喊停:“打住打住!師妹,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李安安見狀趕忙開溜,手朝的方向就隻好換到秦十堰身上。


    “師妹師妹!我,我想起來我爹好像拉肚子了,我得去照顧他!”說罷,也跟著溜走了。


    “臭小子!”秦老爺低罵道:“這麽咒你爹我!”


    就隻剩下何商與了。


    看著他們跑走,自己總不能留下當人肉包吧。


    “師妹,我去幫幫六師弟。”


    人都走光了,慕寧又注意到了站在圍廊上的秦老爺和李管家。


    秦老爺是很想跟她一起玩的,奈何人老了,身體吃不消了,他隻能道:“慕姑娘,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房了!”


    之後便兩腿撒開了跑走,哪裏像是身體不適的樣子?


    慕寧納悶了,有些不開心地將手心的雪球扔在地上,砸成了粒粒散雪鋪在地上。


    怎麽都走了?


    正當她煩躁之際,被雪浸涼的手悄然被包了住,爾後傳來陣陣熱意逐漸使滿含冷意的手回暖了起來。


    謝執捧起她的雙手輕輕地揉搓著,“玩了這麽久,手都冷成這樣了。”


    吐出的白氣向下落去,又彌散於半空中,像是一縷霧氣點在她心間。


    “還玩麽?”


    慕寧抬頭,莫名又看向了原先紅痕所在之處,雖然已經被衣衫遮住了,但她還是盯著那。


    最後,她抽出手來扯開了他的衣領,那處極其曖昧的紅痕明顯地暴露了出來。


    “你做什麽?”


    謝執眼中閃過一絲慌色,他下意識地想要拉回去,卻被慕寧死死拉住,她更是毫不避諱地湊上前去觀看。


    到底還是有些羞臊的,他放輕了聲音,道:“快放開。”


    慕寧麵無表情地放開了手,很是貼心地給他扯了回去,撫平了褶皺,神色淡然道:“我就是看看被鳥啄的會是什麽樣。”


    謝執:“……”


    其實昨晚慕寧咬得並不是很重,很快那片痕跡就要散去,謝執挑出那處她咬得最重的一處來,用術法加深了印記。


    這也是為什麽咬了那麽多口隻有這裏最紅。


    夜晚回臥房的慕寧躺臥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裏全是自己強吻謝執的畫麵,還有白日裏看見的那抹痕跡。


    該不會那個真的是出自她的傑作吧?


    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得問清楚,可是若去問了,謝執不就知道了自己沒有忘記昨晚發生的事情了。


    不行不行不行。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識海中忽地傳入一道密音。


    “師妹~師妹~”


    這是秦十堰的聲音。


    慕寧同樣用密音回道:“怎麽了?”


    “太好了!”秦十堰激動道:“三師兄,五師姐!快,師妹也能聽見!”


    還有其他兩個。


    “這是做什麽?”慕寧問道。


    李安安道:“上次我發現可以傳音,便求著三師兄教我,然後我發現了這個可以好幾個人一起傳音,這就相當於我們可以晚上無聊的時候可以傳音聊天了。”


    “這可有趣了,想說什麽說什麽,一個人在房間裏悶著沒人說話,連個解悶的東西都沒有,還好有這個。”


    秦十堰讚歎道:“傳音術還能這麽玩,五師姐你的想法可真新奇!”


    “師妹若是有什麽想說的,盡管告訴我們,我們幫你解決,而且絕對不告訴別人!”李安安在另一頭拍拍胸脯保證道。


    她可好奇那晚二人發生了什麽,隻是礙於小命比較重要,不然她就直接問了。


    慕寧肯定是對這種東西一竅不通,若是自己能旁敲側擊一下,不僅能探聽到他們的進展,說不定還能為他們的愛情道路保駕護航。


    “沒有什麽話。”慕寧道。


    這給剛激起情緒的李安安澆了盆冷水,熱情之火瞬間燃滅。


    “我們有!”秦十堰道。


    “師妹你猜我們昨日在街道上碰見誰了!”


    “誰?”


    秦十堰騰地從床上蹦躂起來道:“流雲派的人!就是那日宗盟大會上被你打得不敢說話的崇明!他這會兒倒是跑到師川來撒野了。那時我還沒想起來,隻覺得他麵熟,後來才發現他居然是那日被你打下的人。”


    “哦。”慕寧漫不經心道。


    顯然她壓根就不記得崇明是誰了,甚至都沒放在心上。


    何商與插嘴道:“師妹不怕日後碰見他麽?”


    秦十堰叫喊著:“這有什麽好怕的?你是沒瞧見那日師妹將他打得那個落花流水喲,簡直就不是師妹的對手。他要是敢挑事,我們一起把他打走就是了,看他那也是花拳繡腿的,不用怕。”


    說得正興奮時,慕寧像是不和他們在同一個話題上,突然說出一句不知其意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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