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麽?”慕寧問道。


    “若是不舒服,那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餘長青鬆開手,刺痛感減去不少,但仍有餘勁,“沒有,沒有不舒服。”


    聽見這話,慕寧倒是揚起一抹笑來,“既如此,你便在這上麵演,我在下麵好好觀摩,我比較愚笨,可能得勞煩你多唱個幾次,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


    餘長青嘴比腦子快,說完就後悔了。


    可這說都說了,哪有反悔的道理,身側之人已經下台入座在原位上,一臉期待地等著他開唱。


    他隻能硬著頭皮上,硬生生地唱了好幾個時辰,天都暗了下來時,這才作罷。


    餘長青走下台來,幾個時辰過去,臉上的妝容也有些花了,隻是在昏暗的天光下並不顯得花亂,倒看起來有幾分勾人的瑰麗。


    不過慕寧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臨行前說了一句。


    “今日多有體會,這學戲不是件容易事,所以我決定以後還是聽人唱罷。”


    發覺到自己被耍了的餘長青怔愣在原地,不過臉上並沒有被戲耍過的怒氣,而是有幾分喜悅。


    “這李娘子,還當真是可愛啊。”


    阿葉看著被人耍後還開心的餘長青,總覺得班主已經神誌不清了。


    回到臥房內的慕寧,發現裏麵多了一個人。


    這不是她的臥房麽?


    反複確認後,她推開房門,“你這是做什麽,找不到自己的房間了麽?”


    身著青衫的男子正坐在桌前緩緩品茶,放在桌麵上的一隻手也時不時地敲擊幾下,發出“扣扣”聲。


    給人一種壓迫感極強的畫麵,但慕寧對此毫不畏懼。


    除了謝執,也沒人敢這樣了。


    “你去哪了?”


    慕寧坐下來,麵對著他,“你不冷麽?穿成這樣。”


    她是斷然不會在這麽冷的天氣裏穿這麽點的,早在之前她不知自己突生什麽變故,變得畏寒了起來,以至於現在有一點冷她都敏感極了。


    “去聽戲了。”慕寧回答著他的問題。


    捏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泛著青白,好似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碎成片來,不過那茶杯馬上就被放在了桌上,完好無損。


    “很喜歡麽?”


    “什麽?”慕寧有些茫然。


    “早些歇息。”謝執站起身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慕寧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接連好幾日,慕寧都鮮少碰見謝執了,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感覺這幾日謝執在躲著她。


    時刻注意二人動向的李安安坐不住了,她準備晚上通過傳音在探聽一下情況,也好解決他們兩人的問題。


    前幾天聽秦十堰說他們去看戲了,還被那唱戲的男子當眾問有沒有婚配,李安安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想著慕寧上次問了她兩個問題,李安安就覺得她一定是信任自己了,不然怎麽可能來問她呢,所以,現在,她要繼續打聽。


    “師妹~”李安安用密音聯係著慕寧。


    “何事?”


    “近日可有遇見什麽難事解決不了的?告訴我,我肯定能幫你解決。”


    李安安總不能直接問她和謝執進展怎麽樣了吧,總是要拐個十八彎來迂回一下的。


    “我能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五師姐多慮了。”慕寧嗤笑道。


    “五師姐這麽閑還不如多多修煉提升自己,免得下次落入什麽地方,出都出不來。”


    李安安吃了個閉門羹。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慕寧火氣有些重,這幾日應該避著點。


    至於他們兩個人的事,日子還長,不著急。


    而且沒過多久就是新年了,到時候肯定有機會,師川的新年可熱鬧了,這是秦十堰告訴她的,人來人往的要比平日多出好幾倍,還有煙花爆竹、年貨置辦、年夜飯……


    她還是很期待的。


    第二日問題就來了,她這足不出戶的,怎麽就被人找上門來了。


    更何況來人的目的居然是提親!?


    她整個人都要癲起來了。


    什麽情況!?


    聽聞提親之人是那新來師川的玉樓班班主,在打聽到她住在秦府,便提了幾十箱的聘禮前來提親。


    李安安都不知道這號人,連麵都沒見過,怎麽就來這裏向她提親了?


    大大小小的聘禮堆滿在了秦府門前,這規格完全不輸皇室貴族,引來四裏八鄉的人來此湊熱鬧。


    那提親之人就是餘長青,他執禮恭候在門前等待著,秦老爺也是見過大場麵的,可聽到消息時也是給震了一下。


    秦老爺匆忙趕往門前迎接,餘長青禮貌性地溫笑著,“您就是秦老爺吧,我乃玉樓班班主餘長青,此次前來多有唐突,隻是那日對李娘子一見傾心,這才匆忙提親。”


    “餘郎君裏邊請。”秦老爺不敢怠慢,將人快快迎了進去。


    “多謝。”


    幾十箱聘禮被抬進去,放在了門廳外的院子裏,大紅的豔色與周圍的素白顯得極其格格不入,亮眼極了。


    他們入座在門廳內,秦老爺探問道:“餘郎君是如何認識的李娘子啊?”


    說起這個,餘長青的眼眸中便蕩起柔色,配上他那副清俊的相貌,令人感覺此人極好相處,溫潤如玉。


    “那日李娘子到我這來聽戲,我與她一見如故,還順手教了她一些戲,我想著李娘子應當也是對我傾心的,隻是礙著女兒家麵皮薄,不好意思開口,那便隻能由我來此了。”


    秦老爺嘴角一抽,幹笑道:“是,是。”


    雖然他戲子的這層身份是要低人一等些,但也好歹是出了名的,秦老爺不是刻板迂腐之人,便也不會輕慢了餘長青。


    “李娘子人呢?怎麽還未見到她?”


    ————


    秦十堰聽聞這個消息時,原躺在床上的人一下子跳了起來,像是快死的魚突然有了力,他鞋也沒穿就跑下床去拉著旭文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是啊,那餘郎君就在外候著。”旭文道。


    秦十堰急急忙忙地穿好衣裳後,火速跑去門廳。


    李安安百思不得其解,後來下麵的人來催她,她才不情不願地跟過去。


    她想好了,畢竟不認識,隨便打發走就可以了,她可不想在這和一個陌生人成親。


    看見廳內的人除了秦老爺和府內的侍從,坐在秦老爺身旁的便是那餘長青了。


    長得雖然是好看很多的,但是她覺得自己真是無福消受。


    “李娘子來了。”李管家跑入廳內報道。


    餘長青頓時整理著自己的衣裳褶皺,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塵土,滿心歡喜地起身迎接。


    在看見李安安那一瞬時笑容驀地僵了下去。


    “你是?”餘長青猶豫道。


    “我是李安安,”李安安看了他一眼便急忙跑到秦老爺身旁尋求庇護,“我們素不相識,餘郎君何必來尋我提親呢?”


    “要不,你把東西提回去吧。”


    秦老爺就感覺自己的女兒像是要被人搶走了一樣,此刻正躲在自己身旁尋求庇護,他這心中憐愛登時衝了上來,將手搭在李安安身上輕拍著安撫。


    “別怕,別怕。”


    愣在原地的餘長青腦子有些發昏,他這又被擺了一道啊。


    正不知所措時,秦十堰的身影悄然出現,正朝著這裏趕來。


    “秦郎君你來得正好,這李娘子究竟是何人?為何今日換了個人?”餘長青向前走了幾步十分憂急道。


    秦十堰喘著氣,道:“這,其實,其實她叫慕寧,昨日她不是故意騙餘郎君的,隻是她可能有些害羞,這才出此下策。”


    “這樣麽,”餘長青恍然大悟,眼裏躍動著濃濃的興趣,輕笑道:“無妨,那就快請她出來吧。”


    瑟縮在秦老爺身旁的李安安發現被提親的對象不是自己,瞬間少了害怕,站了起來,連秦老爺也怔住了。


    剛喝下的那口茶被他囫圇咽下,但還是嗆了幾口。


    怎麽就變成慕寧了?


    原來秦十堰那日跟她說的去看戲就是看他的戲了,原來如此。


    “你不會真要向慕寧提親吧?”李安安不安道。


    餘長青回過頭來,很有禮貌地向她點頭示意,“自然。”


    “不行!”


    好幾個聲音異口同聲地回蕩在整間廳房內,尋著來源,竟是那李安安和秦老爺,還有身旁的秦十堰。


    還有一人從外疾疾趕來,那人身著藍色衣袍,神色嚴肅地看著餘長青。


    “三師兄?”秦十堰道。


    看著這一個兩個全部拒絕,餘長青倒是有些好奇,他耐著性子問:“為何不行?”


    “因為,因為,”李安安吞吞吐吐著,倏地腦子靈光一現,“因為她已經成親了!有夫婿了。”


    秦老爺被這話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落,還好一旁的李管家扶住了他。


    而秦十堰和何商與更是滿臉吃驚地看著她這個撒謊都不打草稿的人,這上哪找一個夫婿給慕寧啊?


    “哦?”餘長青緩聲道,很是好奇地追問下去,“那她的夫婿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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