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緊忙來至彩衣麵前將人扶起,那女蛇見門緊閉後也不慌不急,靜待一旁看著這場麵。


    彩衣不似之前麵色紅潤,臉色白如紙片,恍若透明,她雙眼緊閉,嘴唇也蒼白地找不出一絲活氣,而她胸前的衣儒早已被鮮血浸透。


    謝執慌忙施咒探查她的心髒處,好在心髒還在,應當是他的突然闖入打斷了那青蛇的動作。


    但這道口子被劃得不淺,他隻能稍稍為她止住血,而後再帶回去處理。


    將人抱起後,謝執欲行離開,可這屋內卻是被下了禁製,一碰便回彈出警示的青紫色光芒來,他將人護在懷中,不被這禁製傷到。


    “沒用的,出不去了。”女蛇終於出聲道。


    謝執冷眼瞥了她一眼,而後將彩衣放置在床榻上,便驀地瞬移至女蛇麵前掐住她細嫩的脖頸,將其掐至半空中。


    那女蛇騰出雙手無力地拍打著扼製在自己脖子上的一隻手,而下半身也在用力晃蕩著掙紮。


    “你,殺了我…也沒用,我一死,你們更出不去了,那女童,必死無疑。”女蛇艱難吐字道。


    旋即謝執鬆了手,她的蛇尾重重垂在地上,像是一灘爛泥般了無生氣。


    她咳嗽著繼續說道:“咳咳,你隻,咳咳,能等。”


    謝執冷靜下來,心想著彩衣傷得如此之重,不能拖太長時間,必須得找出方法來解開屋內的禁製。


    女蛇見他不殺自己後,粲然一笑著遊至謝執身旁,為他點起桌上的熏香。


    那鼎雕孔綠爐內的香被緩緩點起,趁其不注意時,她劃破自己指尖血,滴入了香爐內,與那些香融合在一起。


    “你在做什麽?”


    冷不防的一句話嚇得她冷汗直流,她麵有心虛地朝他看去,“屋內血腥氣重,我怕我控製不住自己,熏點香來抑製抑製自己的天性,這也不行麽?”


    謝執的眉頭朝內攏了攏,但也是不再做聲,隻想著怎麽找出破解之法。


    隻是沒過一會兒,他就深感體內燥熱,渾身上下都在發著燙,這麽多年過來的經驗,他馬上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了。


    隨後自己的手上落下一點冰涼,他陡然甩開,像是碰到了什麽萬分嫌棄之物一般犯惡心。


    “不想死就滾遠些。”謝執狠聲道。


    “淘氣,”女蛇得意地揚了揚唇,眉梢處都沾上了幾分嘲意,“吸入這催情香,我看你還能嘴硬多久。”


    “我在這香爐內特地加入了我的鮮血,為的就是讓你中這香,我看你還是乖乖從了我吧,雖然去不了蜃樓鸞配,在這小歌樓也是別有風味的。”


    蛇血是有催情效果的,像她這樣有些修為的蛇妖,那血的作用便會更加厲害。


    謝執默念著清心咒,為的是讓自己快速摒除雜念。


    隻是這身上的燥熱感越來越強烈,而腦中不自覺地便浮現出與慕寧一同時的畫麵,心中的欲念不減反增。


    “忘記同你說了,你最不想想起什麽,這香便越要你想起什麽來,這回輪到我猜了,”女蛇緩緩靠近,但還是帶有幾分忌憚地停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你莫不是想起同誰歡好的情景了,瞧瞧,這汗都冒出來了。”


    賭他現在肯定已經神誌不清了,女蛇便放開了腳步遊了過去,伸出手就要替他擦汗,哪料這手剛一伸出去,穩坐在椅凳上之人冷然睜開眸子,眸底的殺意使她不得不又退縮了回去。


    竟還能忍?


    反正她又不急,她便晃晃悠悠地在他周圍遊蕩著,撩撥著他。


    謝執捋了捋思路,他猜測,慕寧肯定也是來到了此處,而那桃花妖的突然出現也絕對不是巧合,結合上次她對慕寧的怨念瞧,她肯定是跟著慕寧來的。


    所以,他賭慕寧也在這歌樓之中。


    抱著萬分之一的心理,他傳出密音。


    “慕寧,你在這裏麽?我被困在二樓東南角一處閣間中,彩衣也在此,速來。”


    隨著這密音傳出,他最後僅存的理智也逐漸崩塌瓦解,看著麵前扭動著身姿的蛇妖,他雖然很想一掌打死,但礙於彩衣的生死,他隻能閉眼忍住不殺她。


    “又閉眼了?”女蛇嬌媚一笑道:“是不敢看我了嗎?”


    “沒事的,與我鸞配你也不虧,想必你還未開過葷吧,聽其他妖說你們修士最是清心寡欲,今夜開了這葷,嚐了滋味,說不定以後還想來找我呢。”


    見他不再說話,身子也略顯虛浮,她猜測他定是挺不住了,隨即眯笑著用蛇尾試探著,發現他並未閃躲。


    女蛇心下大喜,索性將整個身子貼了上去。


    千鈞一發之際,閣間的房門驟然被炸開,那道禁製隨之消散,女蛇的整具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鉗製在半空中,而後用力地往木梁上砸去。


    “碰他,膽子不小。”


    第62章 廢墟


    ◎你我皆是同類人,何必殘殺呢?◎


    女蛇被這一狠狠的衝擊力破開, 甩至一邊,口裏吐出一灘血來,蛇尾疼痛地蜷縮成一團, 將她整個身子圍裹起來。


    禁製消除, 門框俱斷。


    這裏的異動引起全樓內的妖注意而來, 紛紛踏至此處,看著那間屋門破亂的閣間皆唏噓一片。


    而破門而入的竟是一名女子,那女子身著緋衣, 氣勢凜然,破開門的那隻手正垂著, 鮮血順著手臂緩緩下滑, 一點一點滴落在地上。


    屋外的群妖自踏入此地時,胸內便開始不暢通起來,似是場內有著修為更高的妖類發出的氣勢壓迫著它們。


    她重設了一道禁製,將那些妖堵在門外。


    “慕寧…”謝執低喃道。


    看來他賭對了。


    但此時的氛圍極其古怪, 尤其是慕寧,她臉上瞧不出有什麽變化, 但就是給其一種快要將五髒六腑都要壓裂開來的震懾感。


    女蛇受不了這種內外折磨,她拚著最後一點力起身想要逃。


    見到慕寧身旁站著的青衣男子後, 她一切了然,發出求救似的目光望向他,甚至還扭著蛇身遊向他, “妖君救我!”


    餘長青略微皺眉, 淺綠色的瞳眸發出一陣詭異的青光來, 瞳仁豎立為一道直線, 將那女蛇定住了腳。


    她像是失了魂般轉頭遊向慕寧的方向去, 妄圖繼續攻擊她。


    慕寧那隻尚有血跡的手稍稍一張, 黃鸝劍便倏地出現在手心中,她抽開劍鞘,另一隻手憑空將女蛇抬起,而後徑直地將劍甩刺她的蛇身,死死釘在背後那麵牆上。


    被刺入的蛇尾開始向外滲血,女蛇無力喊叫,像是恢複了神智,但也隻剩著最後一口氣。


    慕寧就是故意吊著她一口氣,傷了謝執,自然不能讓她就這麽利索的死了。


    她走到謝執身旁,將手搭在他肩上,“你怎麽樣?”


    奈何那隻手被謝執猛地一扯,甩至別處。


    “別碰我。”謝執啞聲道。


    慕寧發現他的雙手滿是鮮血,像是從手臂上流出的,粘稠的血液浸濕了他的衣袖,對上他那雙眼,竟是猩紅得厲害。


    這樣異常的反應,饒是慕寧也明白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了,她深知蛇性,修為尚淺的蛇妖,也隻需一滴血便可迷亂他人。


    這也是蛇妖最慣用的一招,用蛇血迷惑他人心智,強行進行鸞配,增進修為。


    而謝執手上的傷,她也明白了是怎麽來的。


    這是他為了讓自己清醒而劃出的傷口,失了這麽多血,傷口必定不少。


    她看向桌上那鼎燃著淡紅色煙霧的香爐,將其控製起空中飄浮後便扔至在黃鸝劍身的一端上。


    “掉了,我讓你整個都吃下去。”


    慕寧不去看她,而那女蛇也是惶惶恐懼,即便是疼到痙攣時她也隻能強行穩住自己身上的那柄長劍。


    “解藥。”慕寧朝餘長青看去。


    餘長青錯愕一瞬,片刻輕彎眉眼,很是抱歉道:“我也不知。”


    “你也是蛇,別廢話,不然我把這全給你拆了。”


    “我真的沒有,”餘長青泛起哀愁,“我從不會使這種下作手段的,自然也不會有解藥。”


    “若論解藥,你應當讓他同那女蛇鸞配一番,便也就了結了。”


    聽到此話,慕寧沒有時間繼續同他廢話,眸底的寒意猶記冰霜,直刺他那雙淺綠色的眼,這一瞧,竟是連他也怵了一下。


    這一眼,令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個人。


    身後傳來一聲倒地的動靜,慕寧趕忙轉看去,謝執已然是因為失血過多而卸了氣力,她作勢去扶,卻聽他說:“走。”


    她明白這聲“走”是何意,但現在謝執狀況十分不穩定,她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將床上的彩衣抱起後,她抽出劍來,那女蛇倒在地上,香爐也隨之落地,發出悶響。


    黃鸝似乎是感應到什麽,通身黃光四溢,劍身微顫,還是抵不過慕寧的命令。


    慕寧用劍劃破掌心,破出的鮮血緩緩流出,她迅疾將血喂入謝執的口中。


    “慕娘子!”餘長青驚呼道。


    他沒想到這慕寧居然會做至此步,隻是一般人的血並未有解開這催情香的效用,她的血有何不同?


    謝執的理智尚存一絲,隻感唇上一涼,腥甜感在舌尖彌漫開來,熟悉的旃檀香讓他不再反抗,隻是再過一瞬,眼中清明過後發現自己是在喝慕寧的血後,他抓住了那隻手,“你做什麽!”


    “清醒了麽?”慕寧抽開手,沉聲道:“清醒了就抱著這小孩。”


    彩衣被丟至謝執懷中,慕寧也收回了黃鸝。


    慕寧走至餘長青身側,發出一聲極輕的笑來,“看好了。”


    從一進入這歌樓開始,她就知道這餘長青不懷好意,算計的十分精確,這是算準了她會出現在此。


    那她便將計就計,說不定還能找到彩衣的下落。


    當時他們落座在一樓廳角的一處客席上,周圍都是品種各異的妖,她倒是好奇,深冬之際,他們蛇妖竟不休眠。


    從前她便聽說這蛇妖的修為若是達到一定境界,便可少去冬日休眠部分,並可加以利用那段時日捕食獵物增進修為。


    隻是這裏好似基本都是蛇妖一類,難不成這裏的蛇妖修為都已到達高深境界?


    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些的隻有少數,更別提這種小妖了。


    況且這餘長青著實古怪,之前出現時並未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如今她這麽順勢一問便給問出來了,這過程未免太過順暢。


    過後不久便聽到了謝執的密音,隻是在識海中聽那語氣,他像是受了重傷一般。


    那顆沉寂許久的心竟在此刻也開始慌亂起來,她不知自己因何亂了陣腳,隻當是自己不想看見謝執死在別的妖手裏。


    但後來見到屋內情形的一刻,她突然覺得是自己不想謝執受傷才會急切、惶遽,哪怕是一點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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