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便被夜風吹散開來,謝執低頭望去,“什麽?”


    “沒什麽。”慕寧正色道。


    回到師川的集市上,一如既往的喧鬧聲到處交織在一起,除夕夜的師川是沒有宵禁的,所以此刻的街道上到處都是遊玩的人群。


    到了醫館前,慕寧終於反應過來,她抗拒道:“為何來此?我不需要包紮。”


    “你方才不還答應的好好的?現下怎突地變了卦,難不成你還怕這個?”謝執故意道。


    這種激將法對慕寧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來說是最有效果的,話一出,慕寧便覺好笑道:“我怕?可笑。”


    而後便反手拉著謝執進了醫館內。


    “二位客官是哪位需要看病?”


    此時站在櫃台旁的一位須發發白的老大夫詢問著他們,他的身側還坐著一位頭發也將近花白了的老婦人。


    那老婦人麵色慈祥,隻是瞳孔有些渙散,仿若是位失了智的老人般。


    “她的手受傷了,需要包紮。”謝執舉起慕寧的手道。


    “哎呦!怎麽傷得如此嚴重?快坐下,我這就去拿東西來。”大夫關切道,而後對一旁的老婦叮囑道:“阿雲啊,你就在這乖乖坐著等我,我馬上回來。”


    阿雲搖頭晃腦著叫“好”,此刻看來,她的心智應當與孩童無異。


    但下一刻,二人從她口中聽見了令其震驚的低喃聲。


    “你是誰啊?”


    那是對著那位老大夫說的,看來不止是心智低,記憶也衰退得厲害。


    此刻慕寧心上忽生一想法,她半開玩笑道:“我以後若是不記得你了,你也會像這般照顧我麽?”


    謝執溫笑著開口,但語氣裏滿是真摯,:“自然。”


    第64章 暴動


    ◎傷亡慘重◎


    老大夫從內門裏取來包紮用的裹聯與傷藥後走出, 正要為慕寧上藥時,被她一下給躲了開。


    那隻拿著傷藥的手有些尷尬地滯在半空中,謝執歉意一笑道:“抱歉, 讓我來吧。”


    “無礙, 我懂, 我懂,哈哈。”老大夫擺擺手微笑道:“那就勞煩客人您自己動手了,我就坐在這, 還有什麽需要叫我便是。”


    謝執點了點頭,而後便拉過慕寧那隻滿是血痂的手, 細細地端詳著。


    那隻帶有薄繭的指腹輕輕觸在那傷口周圍, 那感覺談不上痛,就算痛,慕寧也不會吭聲,但是現在的感覺不是疼痛, 而是有些癢。


    慕寧微微動了動手,就被一聲喝令給製住了。


    “別動。”


    “癢。”慕寧沒好氣道。


    謝執抬眼, 看著她那雙帶有幾分不滿的眸子,倏地揚了揚唇, 輕笑聲隨之而出,“不怕痛,怕癢?”


    慕寧別過頭去, 不再理他。


    傷藥落在掌心後, 伴隨著縷縷涼氣而來, “疼的話便跟我說。”


    慕寧扭頭一瞧, 他這竟是在給她吹傷口帶來的灼氣。


    “搞得這般麻煩, 我不是小孩了, 你要包紮就快些。”


    誰料謝執隻是挑了挑眉,語氣悠悠道:“那可不行,這樣大的傷口若是不好好包紮,日後便是連劍都握不住的。”


    “是啊是啊!這位小娘子就聽你家郎君的話吧,這樣大的傷口,便是一成年男子不好好包紮那也是受不住的。”老大夫笑嗬嗬道。


    “你聽,我說的沒錯吧。”謝執得意道。


    慕寧有些無語。


    包紮完後,慕寧看著手上拿被包得極其平整的手,不免笑了笑,“你還會這個。”


    “那是自然。”


    得,不能繼續誇了,總感覺某人的尾巴要翹上天了。


    慕寧抬手示意他將手伸過來,他沒有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麽,但還是把手給遞了過去。


    “做什麽?”


    衣袖被掀開,手臂上到處都是之前謝執為了讓自己清醒而劃出的傷痕,一道接著一道,有的甚至是在舊傷口上重新破開的,這情況也比慕寧好不了多少。


    謝執低下眼,以此掩蓋自己臉上的心虛之色。


    “既然你幫我包紮好了,那我也要給你包紮。”慕寧道。


    “嗯。”謝執不自然地將頭又低下了半分。


    老大夫悄聲地湊到老婦人耳邊道:“你瞧,和我們當年一個樣。”


    老婦人聽完這句話後,轉頭看去便呆愣住了,似乎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慕寧學著剛剛謝執的手法,小心翼翼地上著傷藥,但這畢竟是她第一次為別人包紮,手上的力道難免有些拿不準。


    他還真是好福氣,能享受自己給他包紮。


    謝執趁著慕寧專心為自己包紮,自己便悄悄抬起頭看著她的模樣。


    手臂上的力度也是時輕時重的,但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有她模有樣地學著自己往傷口上吹著涼氣,甚是可愛。


    “疼嗎?”


    她在腦子裏糾結了半晌,終於在此刻幹巴巴地說出這句關心他的話來。


    謝執微愣了一瞬,似是沒料想到她會關心自己。


    臉上的笑意像是開了花一般漾了出來,他促狹道:“終於懂得關心我了,我…”


    “疼,疼得實在厲害。”


    雖然他說的十分真實,但慕寧還是一眼看出他在調笑著,顯然是傷得清了,索性她加重了上藥的力度,從上至下,手力都比之前重了許多。


    “嘶——”謝執疼地倒吸一口涼氣,猜出慕寧這是看出來了,便不再繼續開玩笑,“這下是真的疼了。”


    手上的力度減輕了幾分,但慕寧的語氣反而更冷了些,“還知道疼呢。”


    知道她這是嘴硬,謝執也不再打趣,剩下的時間便是一直盯著她看。


    過了一會兒,謝執看著手上歪歪扭扭的裹聯,不禁失笑。


    慕寧卻是緊皺著眉心,看著那被她包得歪七扭八的手臂,與自己手心上的對比,遜色了不知多少。


    謝執瞧她神情不對,趕忙安慰道:“無妨,你已經包得很好了。”


    “再來一遍。”慕寧道。


    “好。”謝執含笑道。


    從沒想過今夜會有人在醫館內包紮數次不成功,老大夫坐在那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可他一說要幫忙,又被那長相俊美的青年給回絕了。


    年輕人的花樣就是多一些,傷口這樣來回磨蹭,不說會加劇鮮血流出,那疼痛感必是會再次反複襲來,果然是年輕,這樣都能忍。


    直至好半晌,慕寧終於包紮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來,抬首回望謝執時,對上的便是他那雙蘊含笑意的桃花眼。


    “好了。”慕寧道。


    就在他們付完錢準備離去時,屋外傳來一陣令人膽顫的暴動聲。


    “是妖群,”慕寧召出黃鸝,聆聽著外頭的異動,“它們居然跑出來了。”


    “平時也不見有其他妖群會出來作亂,今日必定是有什麽東西將它們引了出來。”謝執回頭對著老大夫說道:“你們在此鎖好門窗,誰來也不要開門,明日天一亮才能開,記住了嗎?”


    “哎哎,知道了。”老大夫搗蒜般點頭道。


    雖不知屋外頭的妖群會做些什麽,但這二人一看就必定是除妖的修士,老大夫也不再多問。


    他們二人離去後,老大夫便謹記謝執的話將門窗全部鎖好,帶著那老婦人躲到了後房裏。


    行至街道,屋瓦梁柱皆是被拆卸或撞擊過的痕跡,不似之前那般鮮活,此刻猶同斷壁殘垣一般躺在冰涼的地磚上。


    叫喊聲時時響起,那是人群的求救聲。


    情況緊急,二人飛身尋至人聲的來源處,落至地麵時,周遭已然圍滿了妖群,妖界之中的妖群大部分都從那水鏡中逃竄了出來,也不知因何緣故,這些妖群好似被施了什麽法咒,瞳目通紅,理智也已喪失部分。


    師川的百姓們看見他們時,紛紛求救著。


    “修士!救救我們!”


    謝執見狀,手中凝聚帶有咒律的金光,做出結印的手勢,將金光揮散後,喝道:“無邊,鎮退!”


    本已攀扯到百姓的妖群們驀地被那道咒律給擊散開來,全部傷倒在地,它們發覺事情不對後,化為一縷黑煙後便消失在此,得救了的百姓們見狀連忙逃回自己家中。


    “師妹!掌門!”


    幽深的牆角處出現了幾個身影,那是秦十堰他們趕來到了這裏,他懷中還抱著昏迷不醒的彩衣,而那洛如的臉色也並不是很好,幾人臉上皆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掌門,我們從妖界逃出後,本以為就此了結了,誰知那些妖群不知怎的也跟了出來,城中現下妖怪橫行,恐會傷及百姓。”何商與走上前道。


    “此事疑點甚多,但來不及想了,先救下城中的百姓要緊。”謝執道。


    “是!”幾人異口同聲道。


    “秦郎君,將彩衣給我罷,帶著我們恐怕會拖累你們,我們會尋至一處安全的地方,到時候我再來尋你們。”洛如拖著虛浮的身子走到秦十堰身旁來。


    “不行,你們兩個普通人若是和我們分開了,到時候遇到危險了怎麽辦?更何況彩衣現在受著傷還昏迷著,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是不會扔下你們的。”秦十堰立即拒絕道。


    “他說的沒錯,現在讓你們離開,無異於讓你們去送死。”何商與跟道。


    “秦郎君,我知道你們是擔憂我和彩衣的安危,但你們等下若是帶著我們,定是會分心的,我肯定能保護好自己和彩衣的,你們放心吧。”洛如堅持道。


    說著,她便走到秦十堰旁邊準備將彩衣抱過來,秦十堰有些猶豫地看向了謝執。


    “給她,”慕寧揮手設了一道術法在她身上,“你們找到安全的地方就躲好些,她說得沒錯,跟著我們,確實會拖累我們,我給她下了咒術,十米之內沒有妖能靠近她們。”


    “師妹說得有道理。”李安安低聲道。


    “好吧。”秦十堰將彩衣遞了過去。


    洛如將人帶走後,慕寧感知了妖群集中的方位,她閉著雙眸,猝地朝北方一轉,睜開眼後道:“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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