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倒是想直接點頭呢!


    但他知道這事兒不能,也撒不了謊。於是有些蔫蔫地垂眸:“回皇阿瑪的話,尚未。她說茲事體大,不敢擅自做主。非得皇阿瑪您首肯,她才肯答應。不然怕落得個帶壞皇子,唆使皇子從事商賈賤業、與民爭利的罪名呢。”


    嗯,這才像阿靈阿家的行事做派。


    康熙滿意頷首,看得胤禟心潮澎湃。以後璀璨商途就此開始,無數金銀滾滾而來。他都開始暢想著,日後賺了銀子要買多少好食材、請幾個好廚子了。


    結果這當皇父的就一瓢涼水潑下來:“算她還有幾分識大體。此事朕知了,不允。你不必再提,跪安吧。”


    胤禟:???


    不,不帶這樣的啊!


    康熙鳳眼微眯:“怎麽著,你還嫌自己功課少?”


    這明顯‘再廢話,老子立即給你小子布置幾大車’的神情,嚇得胤禟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被蕩滌得一幹二淨。


    來時有多意氣風發,退下後神情便有多蕭索。


    那傷心難過的小表情,簡直把請求失敗四個字刻在腦門上。


    看得虎威好陣安心,天知道他在稱讚額娘聰慧勇敢,竟在關鍵時刻把鍋甩在皇上頭上的同時。有多擔心皇上萬一被老九哄得昏了頭,真個答應了他的請求。


    唔,四阿哥與十四阿哥姨母、十阿哥外家的三重疊加身份。還彎彎繞繞的,也算與太子有親。


    他誤打誤撞救了五阿哥,十三也與他們交好。


    再加上老九這塊牛皮糖……


    他們家與諸皇子之間的關係本就已經夠複雜了,還是不要摻雜著利益關係比較好。


    尤其宜妃跟姨母德妃素來不對付,老九跟他哥也有剃毛剪辮之仇。現在老九見了他哥,還時不時擰眉瞪眼呢。


    虎威如是想著,回頭就積極給自家額娘敲邊鼓:“這水太深,太混,可萬萬蹚不得。額娘您一定堅持住,別被九阿哥的花言巧語給騙了去。”


    淑寧連連點頭:“好大兒放心,你額娘聰明著呢。讓他征得皇上同意是第一道關卡,後續還有不得借用身份之便欺壓百姓啊!保持誠信經營,不短斤少兩、以次充好等等一係列準則。”


    “最重要的是,調料事兒雖小,卻也與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皇上是出了名的仁君,素來愛民如子。他身為皇子,又怎麽可以大肆加價?”


    噗~


    不許仗著身份便宜行事,誠信經營不能搞惡意競爭什麽的都算了。


    這還必須得走平民路線,不能加許多利潤。


    可老九這麽積極努力,冒著觸怒龍顏的危險往上衝,就是為了掙大錢


    呀!


    虎威樂:“額娘真是,把他所有路都堵得死死的。不過……”


    那小子若是真認準一門,寧可薄利多銷,也要勇敢嚐試呢?


    淑寧眨眼:“那,為娘隻能請皇上用頓膳了。”


    讓皇上親自體驗一下蠔油的美好,看到其中蘊含的利潤。親自出手,截了自己兒子的胡。


    如此,九阿哥就算再怎麽不滿,也無法多說一個字兒。


    就是可惜了蠔油與一眾秘製調料們,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換康熙親筆題字的一塊匾。


    淑寧歎息,虎威也沉默。


    良久過後才微笑勸她:“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些許錢財外物,還是咱們一家子和順安全更重要。額娘您這麽些年操持家業,咱們家底子正經不菲了。”


    好大兒像大人似的,循循善誘。


    各種小心勸慰。


    可把淑寧給欣慰的:“好好好,聽咱們虎威的。額娘啊,肯定把持住咯,絕不摻和到那些亂七八糟裏麵。”


    “你呀,也乖乖順順的,不許搞拉幫結派的那一套。不管你與哪個皇子好,也不管你有多欣賞對方,覺得他更是有德者。你始終要記住,自己是皇上親封的冠勇侯。效忠今上,才是你最該做的事情。”


    如今太子,雖然有些時候,有些事情讓人一言難盡。


    但是康熙的耐心還遠遠沒有用完,太子之位可以說穩如磐石。除了胤禔不服不忿,時時刻刻墊著取而代之之外。


    其餘皇子等,還都停留在好生學文習武,將來分個好差事。或者安心辦差,爭取日後再晉個好爵位的階段上。


    胤禛自己都沒有這個心思呢,虎威自然也沒惦著。


    聞言自是認真點頭:“額娘放心,兒子一直用心學武、學兵法,就為讓這冠勇侯三字名副其實。讓敵軍聽著便聞風喪膽,朝野之間誰再提起兒子的大名來,也不會再說冠勇侯啊?知道,就是那個走了大命,撿了大漏,一槍攮死噶爾丹而被封侯的小屁孩兒。”


    淑寧鼓勵地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你且努力,額娘相信你,用不了幾年就能達成心中所願。”


    嗯嗯。


    虎威激動點頭,十分欣喜於自家額娘的信重。


    也特別高興而娘的聽勸。


    還在尋機會往自家皇阿瑪麵前獻殷勤,試圖再求首肯的胤禟哪兒知道,自己心目中的好友正在積極的扯後腿呢?


    一路之上,他就往康熙所在的龍船跟淑寧她們一家子所在船隻之間,來回穿梭了。


    都顧不上與他八哥玩耍了。


    被胤襈一說,他還特別振振有詞:“這不是八哥新婚燕爾,當弟弟的不好多做打擾麽?”


    胤襈俊臉一紅,有些語塞。


    倒是他身邊的郭絡羅氏眉眼彎彎,頗為爽朗地笑:“瞧九弟這話說的,再怎麽新婚燕爾,我們爺也不會疏忽手足之情啊。”


    “倒是你,整日往阿大人所在船隻上,不知所求是否有果啊?若有,又介不介意帶嫂子一個呢?”


    哈?


    胤禟愣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來。


    那什麽,八福晉雖然也姓郭絡羅氏,但跟他額娘所在可不是同一支。兩家雖然已經連了宗,可胤禟可沒把這八竿子都不一定撥拉得著的所謂表妹瞧在眼裏。


    當即哈哈大笑:“八嫂子說笑了,弟弟這碗還沒端上呢,哪有能力分你一杯羹?除非你舌燦蓮花,說得舅母同意。”


    啊這……


    郭絡羅氏蹙眉,哪裏不知道小叔子這是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呢?


    可不管是真困難還是假困難,總歸安郡王府被迫還了戶部那些個饑荒後。全家都實打實地艱苦了幾年,就怕被莊親王那個混不吝的抓到把柄。


    一本參上去,說安郡王馬爾渾假借給其父辦喪為由向戶部借銀子,供自己揮霍實在其心可誅。然後一直忌憚安親王嶽樂的康熙再順水推舟,來個斬草除根之類。


    以至於馬爾渾這幾年都小心翼翼,連操辦外甥女婚事都中規中矩。


    合他與郭絡羅兩府之力,再加上內務府送來的彩禮等。才算是湊足了嫁妝,把八福晉還算不失體麵地嫁了。


    嫁妝少,體己銀子一點點。


    丈夫是所有皇子阿哥裏麵出身最低的,養婆婆惠妃有自己親兒子,親婆婆自打生產之後就徹底失寵。


    至今還隻是一個庶妃,一年到頭不過幾十兩罷了。不但不能給她們絲毫助力,還得她們小夫妻省儉著些去孝敬她呢!


    康熙提前清欠導致淑寧夢中風光大嫁,嫁妝豐厚的八福晉嫁妝微薄,處處捉襟見肘,特別急切的想要開源。


    以至於胤禟的搪塞之語,在她看來也成了一條路子。


    聞聽八福晉郭絡羅氏前來拜訪的時候,淑寧整個人都懵了。不知道好好的,她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但表麵上,她還得迅速擺出一臉熱情親和的笑容。款款出迎:“臣婦見過八福晉,給八福晉請安。”


    八福晉郭絡羅氏朗笑,親手把人扶起:“久聞一等公福晉大名,憾一直未曾得好生敘談幾句。如今皇恩浩蕩,你我皆隨扈江南。本福晉便忙不迭趕來,見見心中偶像。若有唐突之處,還請多多海涵。”


    淑寧一臉誠惶誠恐:“福晉客氣了,臣婦何德何能……”


    “區區庶女之身,嫁當朝一等公,皇上肱骨之臣。上與婆婆相處融洽,中和妯娌,下撫育四個出息兒子。還能管住一等公,讓他這麽多年身無二色。條條框框加起來,福晉這簡直活成了世間女子都想要的樣子,怎就做不得我等偶像了?”


    八福晉郭絡羅氏笑:“福晉滿身皆是華彩,讓人心向往之,不能這般妄自菲薄。”


    淑寧笑,連說過獎了過獎了。


    真·萬萬沒想到,八福晉是這麽個熱情爽朗的性子,看著她的眼神都有光。


    臨時被淑寧悄悄請過來支援的莊親王福晉也愣,繼而輕笑:“對對對,八福晉說得對。弟妹你樣樣都好,就是謙虛了些。”


    “就你那些成績,隨便拿出來一樣都羨煞旁人了,何況你還集萬千華彩於一身呢?以至於我時不時都想,自己上輩子到底燒了哪門子高香,才能得你這麽個優秀的合作夥伴?”


    被咬得重重的合作夥伴四字裏,滿滿都是對八福晉郭絡羅氏的提防。


    當然她是沒想到,才進門不到一年的八福晉不先琢磨養個嫡子,徹底站穩自己八福晉的位置。


    而是忙著開源,還把目光特別精準的定在了淑寧身上。


    她還當這位是被九阿哥請來的說客呢!


    所以話沒說幾句,暗示就先來了。意在提醒對方,自己才是淑寧正正經經的合夥人。識趣的話,就免開尊口。否則動了我們寶金的媳婦本,你看我們王爺能不能發火就完了。


    聽懂了她這暗示的郭絡羅氏笑,果然轉移了話題,與淑寧聊起了廚藝、刺繡相關。


    她阿瑪明尚以為詐賭兩千兩被今上判了個斬監候,沒過幾年額娘也跟著撒手人寰。還是郭羅瑪法,已故的安親王嶽樂憐她幼年孤苦,將她接回府中教養。


    單看她個側外孫女能打敗許多人家正牌王府格格,獨得安親王嶽樂寵愛。甚至在他過世後,繼續讓與她額娘並非同母所出的瑪爾渾另眼相待,就足以證明她有多八麵玲瓏。


    隻她願意,她能與任何人迅速打破陌生感,建立比較親密友好的關係。


    好在淑寧有預知夢的金手指,知道交好八阿哥、擁立八阿哥,就是夢中那人被小心眼雍正記仇,


    導致她們全家遭殃的根本原因。


    再怎麽欣賞也不敢跟郭絡羅氏深交。


    否則的話,她真怕自己忍不住主動去與人家義結金蘭,讓孩子們因為自己的緣故再被坑一次。


    頭一遭認真交好一個人,卻被持續禮貌疏離什麽的,郭絡羅氏心裏可挫敗了。


    倒是胤襈特別想得開:“成年皇子與朝臣往來頻密本就是大忌,尤其阿大人又是領侍衛內大臣、議政大臣。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皇阿瑪的想法,需要顧慮的事情自然更多些。福晉莫氣,你不是獨一個,連爺都被阿大人避如蛇蠍過。”


    “竟還有此事?”八福晉震驚,那句阿大人什麽時候瞎的直接脫口而出。竟瞧不上她家溫文爾雅、經天緯地、文武雙全……萬字不足以形容其好的爺?!


    那必然是瞎了啊。


    胤襈唇角彎彎,眼中似有星河:“也就是福晉情人眼裏出西施,才覺得爺處處都好。”


    郭絡羅氏被他瞧得紅了明豔俏臉,嗔了句本來就好。


    新婚夫妻對視,自有無限纏綿在心頭。


    而八福晉聽勸,真不再來造訪後,淑寧略失落了下,隨即又無限期待起來。因為船行悠悠,很快就將至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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