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但不怕,還煞有介事地四下掃了掃。歡歡喜喜地指著守在門口的隆科多:“皇阿瑪,兒子覺得隆科多隆大人就挺合適。首先他年輕幹練,想必更能孚皇阿瑪之望。再者,他與皇家關係緊密。是皇阿瑪您的表弟兼小舅子,想來更能一心為您。”


    康熙還沒怎麽樣,隆科多先給這祖宗跪了。


    什麽仇什麽冤呀?


    當著皇上的麵,這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原本,推舉太子之事已經過了這麽久,皇上都已經忘了七七八八。


    你這麽一說,豈不是幫他鞏固印象?


    果然,胤俄這話音一落,剛剛還有幾分笑模樣的康熙臉色立即冷了下來。直接把他攆去工部繼續忙,無事不得往禦前閑逛。自己瀆職,還連累皇父疏曠。


    胤俄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想說工部有什麽可忙的呀?


    本來不是什麽樞紐部門,再加上能幹尚書、能幹左右侍郎還有他八哥。一幫子能幹人把所有一切都處理的妥妥當當,他也隻能忙著喝茶或者吃點心。


    等喝飽了,時候也差不多了,再早退回府。每每都能在街麵上碰到忙碌不休的他老舅,因而多生疼惜,這才跑到禦前去,跟自家皇阿瑪提了這麽一嘴。


    昭仁殿內,已經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康熙無奈搖頭。


    想著回頭就往永壽宮,跟貴妃好好提提這個事兒。讓她對那臭小子嚴厲些,再嚴厲些。免得再過幾年都能當嶽父的人了,還這麽不靠譜。


    貴妃一個沒忍住,差點兒跟兒子一樣追問:真的不可以嗎?臣妾也覺得隆科多是個合適的人選。


    好在她理智還在。


    才能及時打住,忙不迭道歉,稱自己管教無方:“原本七弟能忠於皇命,主動疏遠與諸皇子、王公貝勒與朝臣們之間的關係,臣妾還萬分欣慰來著。哪曾想著老十疼舅舅,還把無賴耍到了你麵前呢?”


    “皇上好歹瞧著他也算好心的份上,饒了他這一回。臣妾回頭便狠狠教訓他,再命虎威結結實實揍他一頓。讓他好大個人,什麽都長,就是不長心眼兒!”


    皇上最知貴妃有多愛子女如命,哪能真順著她話說?


    隻道些許小事,貴妃不必如此。


    結果話音未落,貴妃娘娘就已經熟練替子道謝了。


    康熙:……


    雖然但是,若闔宮之人都像他們母子這般單純善良,安分守己。便再來些個讓他哭笑不得的事情,也無傷大雅。


    而不是都像佟國為父子爺孫那樣,明明闔家闔族都是靠他提拔重用,才有了如今赫赫揚揚的佟半朝。


    結果卻一個個不思報效,還為一己私利支持胤襈,與他這個親外甥、親表弟唱對台戲。


    如今雖看著皇額娘與先皇後的麵上,他不忍對自己的母族兼妻族屠戮過甚,但也同樣的,不願意退而求其次,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給曾經背叛過他的人手上。


    是的。


    不管如今太子如何,當時那個情況下,他都暗示至幾乎明示,想盡一切辦法地替太子複位鋪台階。


    身為母舅之家,他們不跟著配合支持也便罷了,還敢忤逆他的心思,悉數保舉八阿哥?


    單這個行動在康熙看來,就是背叛。


    若沒有阿靈阿與莊親王等人對比著,倒也不顯。可有他們這番對比之後,康熙自然對隆科多等人頗為不滿。


    以至於陰差陽錯之間,改變了隆科多原本該一飛衝天,彪炳朝堂的官途。


    小事情改變大格局。


    就好像當初景熙等人再三再四參奏托合齊會飲,主要目標也隻是出一口惡氣的同時,惡心惡心太子黨,表示他們也願意為八爺衝鋒陷陣的決心罷了。


    哪裏想著幾度徹查之後,還真就將雖公然無視禁令但其實並沒有什麽大礙的小小會飲,升級成了會飲謀逆性質呢?


    消息一經傳出,連沉浸在亡母悲痛中的八阿哥都有些振奮了。


    尤其稍後又有九卿等議戶部書辦沈天生等串通本部員外郎伊爾賽等包攬湖灘河朔事,額外多勒索銀兩。沈天生、伊爾賽應處於絞監候。


    這樣一個小小的貪腐案中,又牽扯出原尚書齊世武、原步軍統領托合齊受賄事。


    康熙看了奏本之後,並不相信托合齊兩人的供詞。


    當著文武大臣的麵就說齊世武品行齷齪無恥,以前曾說自己不與人往來,後又被指出宴飲事。托合齊行事悖亂,還在鄂繕家中行走,時不時請人會飲。


    其中有怕他不敢不去的,也有形成黨羽威脅人的。


    現在他們都拘在宗人府大牢,著簡親王雅爾江阿、貝子蘇努、鎮國公景熙與大學士溫達等會同刑部一並審理。


    這簡直就是讓耗子守米倉,太給機會了吧!


    畢竟誰都知道,這貝子蘇努、鎮國公景熙都是板上釘釘的八爺黨。連雅爾江阿都與蘇努交情莫逆,隨時或者已經加入到八爺黨範疇。


    皇上派這幾個去審齊世武與托合齊,還愁問不出東西來嗎?


    果不其然。


    短短幾日,他們就迅速審出了托合齊等結黨會飲的結果。


    康熙龍顏大怒,先把太子招來好一頓痛罵:“如今查得此等事都因為你!你行事如何天下之人無分貴賤,莫不悉知。你若能以孝為本,以仁為行。那你身為朕之愛子,朕培養了數十年的接班人,朕對你自然無任何異心,又何須這種人保奏?”


    “除非你行事不仁不孝,難以掩蓋,隻能以言語或財物收買這些個諂媚貪濁之人私通消息,實在無恥之尤……”


    把太子罵了個臉色蒼白、狗血淋頭之後,又召集諸大臣把涉事之人挨個通罵一遍。


    最後下達指令,迓圖從都統又給擼回了辛者庫,罰去給他的舊主子安郡王嶽樂守墓。都圖等原本就是辛者庫之人,都交給內務府。


    步軍統領托合齊、兵部尚書耿額除結黨營私之外,還有受賄事,案律絞監候,秋後處決。


    戶部侍郎李仲極不能查拿本部包攬情弊,反縱容家人受賄,又為兒子從中捐納,原該降五級調用,開恩隻降三級。


    連莊親王這個戶部尚書都不免跟著吃了些掛落。


    在沒想到自己如此火眼金睛之下,還有如此作奸犯科之事。可把莊親王給惱的,硬是拉著好搭檔胤禛一道,好生把整個戶部都認真自查了一番。


    如此光棍不敷衍,知錯就改的性子,向來最得康熙意。聞聽之後,降一級又立馬給升了回去,那點子俸祿也給賞了回來。


    莊親王大喜,官不官、錢不錢的無所謂。


    主要他跟四阿哥已經搭檔慣了,相互熟悉彼此的脾氣秉性,做起什麽事兒來駕輕就熟。


    而且四阿哥隻踏踏實實辦正事,從不搞拉幫結夥那一套。


    也不人在戶部,就指望著把整個戶部鯨吞蠶食。不像那位出了名的八賢王,身在工部,就慢慢把工部別的大臣都變成泥塑木雕般。


    連與他交情不錯的十阿哥,都隻有邊呆著喝茶吃點心的份兒。


    被悄悄腹誹的胤襈狠狠打了個噴嚏,惹八福晉郭絡羅氏好一番關心惦念。


    因守母孝故,一直茹素越發顯得清瘦的胤襈微笑擺手:“福晉莫擔心,爺好著呢!這會子,該擔心的是咱們那位太子殿下。”


    胤襈與郭絡羅氏也算夫妻情深,他的野望甚至計劃等從不瞞著她。


    甚至在他接見幕僚,與幕僚們共商大事的時候,郭絡羅氏也能從容出入於書房,甚至坐下來與眾人相商。


    因此上,郭絡羅氏對他的事情,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同樣很有野心的她聞言輕笑:“皇上一向最恨結黨營私,尤其那幾人身份敏感。若真有所動,便是皇上也難有幸理。如此之下,他若不對那位吹毛求疵才是咄咄怪事呢。”


    有爭吵,就有分歧,有分歧就有裂痕。


    再深刻的感情,也扛不住反複摩擦擊打。更何況,那位爺已經被廢了一次,心中未嚐不充滿憤懣呢?


    郭絡羅氏外在表現爽朗潑辣,實則也是個細心的。


    極具洞察力。


    她清楚地知道那句辛者庫賤婦所出,素受製於妻對自家爺的打擊到底有多重。私心想著,太子爺一定深恨皇上廢太子詔書中那句生而克母,此等人古稱不孝吧?


    很多事情第一次千難萬難,第二次卻容易很多。


    相信廢太子也不在其外。


    可他們夫妻所沒有想到的是,處理了那幾個太子黨之後,康熙又給禮部尚書王掞加了文淵閣大學士,任督察院左督禦史滿篤為工部尚書。


    眾所周知,八阿哥除了在一廢太子之時當了短暫一段內務府總管大臣之外,一直都在工部任職。


    久而久之之下,已經將工部打造成了他大本營一般的存在。


    而王掞,正是胤礽的老師之一,最堅定不過的太子黨。


    淑寧夢中,這老人家在康熙六十年的時候,還言詞特別激烈地請求將太子放出來,複立為皇太子呢!


    成與不成不說,光是這份忠心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堅定維護胤礽。


    如今皇上重用他,又派新的工部尚書來分胤襈地盤,這一消一打之間。可不正是玩了一手好平衡之術?


    根本無意廢太子!


    參透了他這用意的胤襈臉色鐵青,一腳踹翻了椅子。


    郭絡羅氏也咬牙,暗罵康熙偏心。


    太子罪行昭昭,卻一直被偏袒,被縱容。自家爺人品端方,頗受諸位大臣青睞。就被汙為鑽營,當親阿瑪的幾度開口說兒子母家微賤。逼得她那婆婆痛苦自責,鬱鬱而終。


    也使她家爺滿腹才華,無用武之地。


    皇上走哪兒帶哪兒,處處被提防。


    這不,皇上又奉皇太後往避暑,隨行皇子之中太子與她們家爺又赫然在列。


    八福晉郭絡羅氏氣苦,卻還得耐著性子苦勸自家爺。使其平複心情,莫將任何情緒顯露於臉上。隻把忍著這把刀牢牢插在心頭,靜待時機。


    托合齊會飲案塵埃落定,不是還有江南科考嗎?


    按著他們所掌握的資料,噶禮可是個太子黨,而且此人慣貪。科舉取仕曆來是國之重事,但凡查出胤礽在其中有什麽首尾,他都別想好。


    然而,張鵬翮等人回奏上來的折子卻言審查後顯示,該將張伯行革職,噶禮降一級留任。


    理由就是張伯行參噶禮索銀五十萬兩實屬虛說,江南一省舉人能有多少錢?


    所有人集體賄賂也達不到這個數字。


    罪沒審出來,倒是沒少說噶禮雖不是個清官,但在地方也有功勞之語。


    原本張伯行參奏噶禮那幹係國家之語,竟是絲毫未審,到頗有為兩邊掩飾和解之意。康熙怒,直接打回去讓他們重審。


    再度呈上來的奏折,就提議將吳泌等人絞監候,秋後處決。副考官趙晉統考官王俞、方名都革職,其妻發煙瘴之地充軍。


    左必蕃所參奏直言雖屬實,但他所取中的舉人也革退了四名,所以也該革職。


    這兩度結果一出,可把康熙給氣的,直接摔了手中朱筆:“混賬東西!考試舉人近士乃是為國家遴選人才,關係甚大。世祖章皇帝諭旨炳明。朕也為此事履有訓誡,諭旨言辭也特別嚴厲。從前科場有此等弊案,都直接軍法從事。現在那趙晉犯國法,與考試實收受賄賂暗通關節。”


    “張鵬翮等人卻並沒有將他拿問嚴審,趙晉行止不端全國上下都知道。左必蕃昏庸已甚,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如今隻以革去舉人三四名之例,充軍流放草率完結可還得了?”


    康熙很是發了一通怒火之後,覺得這事兒再不可交給張鵬翮等人辦理了。


    趕緊又派了戶部尚書穆和倫,工部尚書張廷樞前去再嚴加審理。急切之間,他都不讓穆和倫等來請訓了,直接帶著滿漢司官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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