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別以為康熙又重新任命了馬齊,就忘了他跟佟國維兩個公然違背他的命令,試圖捧老八上位的前事了。


    隻是在那之前,漢學士如日中天,滿族大臣中無有可以製衡者。


    他無奈之下,才又重用馬齊罷了。


    如今見出身更好,更忠心。還年輕氣盛,能體上意的虎圓,自然就起了狠狠重用,等著時機成熟時取馬齊而代之的心思。


    再沒想到他能有這麽一語的虎圓趕緊行禮:“皇上謬讚了,小子初出茅廬,被如此重用就已經皇恩浩蕩。才履仕途幾年,哪能望馬大學士項背?”


    是年輕資曆淺,絕不是才學能力喲!


    謙虛是美德,但是,虎圓深深知道,不該謙虛的時候絕不能瞎謙虛。


    不然被認為怯懦不堪栽培就糟了。


    康熙見他這麽不驕不躁,進退有據,果然更加開心,連說今兒實在不虛此行。看了冠勇侯非同尋常的一麵,又發現了虎圓這麽個大才。


    還順道,把羅卜藏丹津這個難題給解決了。


    更嚐到了冠勇侯親自下廚烤製的羊排,喝到了一等公福晉做得羹湯,實在一舉數得。


    阿靈阿能怎麽樣呢?


    隻能昧著良心說這是奴才與奴才一家子的榮幸。實際上巴不得他趕緊走,可別再這麽突然襲擊了。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皇上越發有了春秋。


    連番大病之後,瞧著精神矍鑠,實際宛若風中燭火。稍稍來那麽點子大風,可能就……


    天知道前些日子前線傳來捷報,皇上龍顏大悅。又是謁陵又是祭天地連番忙活時,他到底有多擔心。就怕他老人家一個支撐不住,喜事變成喪事,連累他家好大兒這潑天功勞上再沾染點罪因……


    五十七年秋九月初一,皇上推遲了許久的塞外之行終於宣告開啟。


    命十五、十六、二十阿哥隨行,四阿哥胤禛監國。


    剛班師回朝的撫遠大將軍、冠勇侯法士尚阿也隨行,一道的,還有與大將軍一見如故,從藏地一直跟到京城的羅卜藏丹津。


    好大兒一走就是三年多,還沒親香幾日就又要隨扈塞外。


    淑寧雖然萬般不舍,且掛著他那未竟的護膚大業。所以不免對兒媳婦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一定看著臭小子,不許他偷奸耍滑。


    格佛賀與自家婆婆審美一致,也覺得夫君以往的樣子更加俊美。


    聞言忙不迭接下慈令:“額娘您放心,兒媳婦肯定把這個當成個事辦。等隨扈歸來,就還您個白白淨淨的好大兒。”


    淑寧挑眉,笑得可揶揄:“不止哦,額娘還饞人家白白淨淨、可可愛愛的小孫女兒呢。乖兒媳不妨努力一二,湊個好字。”


    再沒想到婆婆會出此之言的格佛賀俏臉紅到耳根子,隻說自己年歲已大,怕是不能讓額娘如願。若您實在喜歡小孫女的話,不妨讓三弟妹和四弟妹多多努力。


    結果這話好巧不巧的,就被當事人聽見。


    於是,妯娌兩個二對一,成功把格佛賀摁住撓了頓癢癢。非讓她說‘對不住,我錯了,不該禍水東引,兩個好妹妹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麽一回吧’才算翻過這篇。


    夜裏,足足思家、戀家卻人在戰場不得回家。可算回來了,遠離戰場喧囂,愛妻在抱的某人想拉著她一起努力時,就被狠狠掐了一通。


    可把虎威給委屈的:“不就是黑了些、顯得老了些嘛,怎麽就被蝴蝶裏嫌棄至此?”


    在誤了大會跟被某人知悉事實真相,並以此為理由拉著她努力不休之間,格佛賀果斷選了前者:“你本來就比人家大三歲,瞧著就老氣些。如今再這麽一曬,一留胡子,長生天啊!再跟我走到一起,就跟叔叔侄女兒一樣。”


    “我不管!此番額娘可是給我派任務了,讓我務必看著你,別因為遠行塞外就忽視了對自己臉麵的養護,生弄得前功盡棄。我可都已經立了軍令狀,你給我乖乖的配合,不許搗亂……”


    後麵的話,虎威影影綽綽之間,都有些聽不清了。


    腦海間隻不停環繞著:你本來就比人家大三歲,瞧著就老氣息。如今在這麽一曬一留胡子,再跟我走一起,跟叔叔侄女兒一樣。


    叔叔侄女兒……


    起初,他還覺得這自家福晉太誇張。可瞧瞧人家那如二八少女般細膩光滑的臉頰,再摸摸自己養護多日依然粗糙的皮子。


    果斷從被迫配合到主動配合,連茶水都換成了可以養顏的銀耳羹。


    天知道他隨扈到塞外之後,尚武的蒙古勇士們對他發起挑戰。一個接一個被他撂倒後,卻見他優雅端起杯子喝銀耳羹時到底有多炸裂。


    那次第,仿若看到了張飛在繡花,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以至於那些個他麾下之兵提及自家主帥時說的那些個粗獷豪放、一把紅纓槍震四方,大胡子一到敵軍恨不得望風而逃的話根本就沒人信。


    隻道冠勇侯雖勇冠三軍,卻不是個莽漢。


    人家原本是唇紅齒白美少年,如今是玉樹臨風美丈夫。隻可惜他隨了其父,最是個深情如許的。不然的話,願意與他做側、做妾甚至做丫鬟的姑娘能從京城排到蒙古草原。


    淑寧可不知道自家好大兒三年多未隨扈,一隨扈就又成了無數有女蒙古王公們心中的好女婿、好妹婿人選。


    虧得他如今今非昔比,再有心思的人也得顧及他的想法、皇上的想法。


    免得所願不成,還惹一身騷。


    才讓他們夫妻倆如新婚蜜月般,沒事兒打打獵、策馬瞧瞧草原上的日出日落或者漫天繁星,一訴這三年多的離別與思念。


    說起這個,虎威就不免表一波忠心,再順便拉踩下某十四。


    誰叫他從軍是真從軍,立功是真立功,也真沒少收用妾室呢?皇上賞的,下官送的,還有他偶爾魚龍白服之間自己遇到的怦然心動。


    去年太後病重,那家夥緊急被召回京,連隨身行李都沒多帶,更遑論那些妾室?


    此番虎威班師回朝,就順便幫他帶了大小足足八個美人來。


    如今,該是已經到了十四阿哥府,與他團聚了吧?


    十四:……


    有句謝謝,就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虎威表哥說。


    因為前頭的賜浴、賜衣與代批折子事,十四福晉完顏氏被他跟德妃倆聯手狠狠收拾了一頓,如今倒是特別乖覺。


    就算猛然間見到了這麽些妾室美人,心裏怒氣升騰,都快擇人而噬了,也還能保持溫柔笑意。


    言說自家爺在外數年,多虧了她們仔細照顧。但皇家女眷非比尋常,到底如何,還是得看她們爺怎麽安排。


    畢竟皇家血脈不容混淆嘛。


    擺明了十四不給出妥善安排,就不讓人入府。


    就讓人在人來人往的大門口等著,再派人往兵部去找十四。來來往往之間,左近不少人勾頭瞧熱鬧。虧得十四身為皇子,府上守衛也算森嚴。


    否則的話,他這十四貝子府非變成行刑前的菜市口不可。人山人海,蔚為壯觀。


    回京日久,已經把那些美人們忘了個七七八八的十四:……


    能怎麽安排呢?


    他又不是那吃了不認的混賬人,既然人都到京城了,果斷都收入府中唄。


    皇阿瑪賜那倆都是正經小選進來的,上三旗包衣之女,都是格格位份。下官送的也是好人家姑娘,可以做個侍妾。


    至於他偶遇的那倆民女麽,就先當個通房吧。


    挺合情合理的安排。


    可那倆姑娘千裏迢迢而來,那可是做了當王妃娘娘夢的。結果這盼來盼去,竟隻當了沒名沒姓的通房?姑娘們隻覺得自己一顆真心被狠狠辜負,哪知道若十四做主,她們根本沒有機會進京呢?


    錯不過是多給些銀錢,準其另行婚嫁罷了。


    委屈大了那位恰好會點拳腳,直接拔了自己當成武器的簪子,衝上前就要跟十四一道同歸於盡。


    要不是老四恰好過來,瞧著他府門口人流攢動不像話,難得有幾分兄弟愛地下來瞧瞧。恰巧看到了那女子眼中的恨毒與手中那異常鋒利的簪子,及時以腰間玉佩為鏢,打在她的腕子上,讓那簪子脫手而出。


    或者明年今日,就是十四那混不吝的忌日了。


    你道為何?


    原來那姑娘本身是個三腳貓,那簪子卻不俗。瞧著中規中矩的,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金簪而已。錯不過簪尾比尋常簪子鋒利些,可實際上,人家還帶了些小機括,裏麵還藏了見血封喉的毒。


    今天但凡十四被蹭破點油皮兒,都凶多吉少。


    得知這結果的十四把一雙丹鳳眼瞪圓。


    正與淑寧說話的德妃嚇得失手跌落了手中茶盞,溫熱的茶水灑了一裙子。她卻絲毫顧不上,隻雪白著一張臉,讓人趕緊把那哥倆傳進宮來。


    淑寧見狀忙勸慰安撫,嘴皮子都快磨爛了,才終於勸著她換了身衣裳,略微整理了一下緊張的心情。


    可就這樣,十四剛一進到永和宮。她也咻地一下子站起來,緊張萬分地拉著他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得仔細看。


    十四臉上通紅地閃躲著:“額娘放心,兒子沒事兒。那瘋女人剛拿出簪子來,就被四哥給阻止了,半點都沒碰到兒子。”


    德妃怕他報喜不報憂,趕緊將問詢的目光看向胤禛。


    胤禛給她跟淑寧見禮,然後才頷首:“回德額娘的話,確實是這樣沒錯。”


    聽他怎麽說,德妃才長出了一口氣:“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好在胤禛你在,好在你及時出手。不然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說完,德妃就狠狠一巴掌拍在十四後背上:“一樣的率軍出征,你虎威表哥立下不世之功,讓你皇阿瑪親自出城相迎,稱之為大清將星。你呢?因為皇太後喪事而半路趕回是孝道所在,這沾花惹草,行軍途中還搞那麽些個風流債算什麽?”


    “今兒若不是你四哥,別說什麽親王郡王了,你小子能不能留住這條小命都是未知之數!”


    德妃十幾歲入宮,一向以溫柔小意而倍受康熙寵愛。


    晃眼三十多年,胤禛就從未見她這般疾言厲色過。那滿眼擔憂急切與仿佛要化為實質的憤怒,讓人很輕易想起愛之深則之切的句子。


    也讓他眼底迅速劃過一抹悵然。


    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的淑寧歎,親手給他斟了杯茶:“此事過於凶險,連我聽到都嚇得心怦怦跳。娘娘愛子心切,自然更加著緊些。”


    見姨母滿臉關切,胤禛心裏那點微弱的惆悵立即消失殆盡,隻餘滿滿歡喜:“姨母不必多說,我明白的。知曉那簪子中竟藏著劇毒之後,我也心有餘悸。虧得我恰巧路過,否則……”


    說話間已經被額娘拍了好幾巴掌的十四無奈:“親娘誒,早知如此,兒子自然也不會這般。可……誰能想到呢?好好好,是兒子疏忽,兒子大意,兒子好色!此一番,兒子一定引以為戒,好好改過,再不犯同樣的錯誤了好不好?”


    這一回,他是真的真的知道女人莽撞衝動起來,到底有多要命。被拖足了後腿的他啊,後半輩子都不會再往中進一花一草了嗚嗚嗚。


    “不好!”德妃冷著一張臉:“此前如何,為娘不管。今兒你四哥可是救了你一條命,你必須鄭重道歉。把以往那些軸、那些偏執,通通給我改了。日後好生尊著敬著你四哥,時時不忘他這救命之恩。”


    十四大白眼習慣性的就要翻起,那一句您不如讓我死了吧已經到了嗓子眼。


    眼瞅著塵埃落定,就指望著他們哥倆手足相得的德妃冷臉又一巴掌狠狠拍在他後背上:“你瞪什麽眼瞪眼,為娘說話你沒聽見嗎?還是說你這混賬東西,非要氣死額娘才罷休?”


    十四倔歸倔,但卻是個孝順的。


    這麽些年,除了德妃最初慫恿他爭奪皇位時,他打了退堂鼓之外。其餘諸事,大多都聽從她的安排,鮮少忤逆她的意思。


    要不然的話,德妃的心也不會越發偏向他。


    這會子,瞧著素來剛強的額娘都眼角含淚,泫然欲泣了,他哪兒還敢強梁?


    隻能撲通一聲跪下:“額娘您別氣,兒子也沒說不道謝不是?剛知道這事的時候,兒子就已經好好謝過四哥了。多虧他拔玉佩相助,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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