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疏忽,竟然讓對方拿到了實質性證據。


    虎威可熱心了,都不用追問,就免費給答疑解惑:“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王爺覺得此言有理嗎?”


    一個字沒提直郡王,卻讓弘晳精準猜到正確答案。


    氣到俊臉通紅,咬牙切齒。


    心裏頭千萬次後悔,早知如此,當時說什麽也不能同意讓大伯留下來幫他處理阿瑪後事。


    看他如此表現,虎威就真的奇了怪。好歹被廢太子疼愛了這麽多年,這貨竟然沒有絲毫害死自家阿瑪的愧疚、不安與後悔麽?


    弘晳冷笑:“你也是天之驕子,難道不知從仙境跌落地獄的苦?與其苟延殘喘,毫無尊嚴地活著,還不如早些解脫。”


    “如果能在解脫之前,以此殘軀幫你鋪路就更再好不過?”虎威哂笑,說了句不愧是廢太子的兒子呀。都一樣的自私自利,隻為自己著想。


    不對……


    廢太子臨終之前,還惦著他最愛的兒子,不遺餘力的幫他鋪路呢。


    可眼前這個,卻能毫不猶豫的捅他阿瑪刀子。


    簡直不忠不孝,無情無義已極。


    弘晳被奚落得臉上乍青乍白,頗有些氣急敗壞:“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還扯那些沒用的做什麽?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你們鈕祜祿氏樹大根深,枝繁葉茂,原就被皇瑪法所忌憚著。如今又一門三公,更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瞧著繁勝已極,實際上不知道藏著多少危險呢。你今日來殺我,來日不知又為誰所殺。”


    “沒準我死訊傳回,皇瑪法雷霆震怒,令我那好四叔徹查。他為了平息天子怒火,就直接把你獻出去了呢!那本王可用不了多久,就能再與你相見了。”


    “與其如此……”


    後麵大段的說服之詞還沒有說完,虎威手中寶劍就已經出鞘,直接逼在他頸邊。剛剛還在滔滔不絕的弘晳瞬間門閉嘴,整個室內都安靜了許多。


    如此,虎威才滿意頷首:“早知道這樣能讓你安靜些,我就早動手了。來來來,既然已經看過了相關證據,咱們再來畫個押。皇上如今病體沉重,四阿哥至孝,不願意因為你這蛇蠍玩意兒刺激了他老人家。隻留存相關證據與你的證言,你啊,也乖乖配合,別再有什麽不當言行。否則的話,你會知道什麽叫想死都難。”


    不等弘晳有所反應,指尖就已經一痛。


    淋漓鮮血順著細小傷口淌出來,被虎威抓著挨章證詞上按了一遍。


    邊按還邊說別浪費。


    弘晳:!!!


    覺得自己可能是喝太多了,以至於出現了幻覺。可接下來,虎威就以自己絕對強悍的武力幫他狠狠醒了回酒。


    讓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所有的行動、一切小心思都被四叔牢牢掌握著。


    那點子妄想,就真的隻是妄想,根本沒有丁點成真的機會。


    若不是四叔孝順,顧及著皇瑪法的身體,這會子就能將事情捅出去,將他押進宗人府大牢。好生審問一番之後,光明正大地送他去見阿瑪。


    而現在……


    想清楚了,也不想死的他秒慫。原地跪下,各種詛咒發誓。以後都聽四叔的,再不敢起任何幺蛾子。皇瑪法那邊,也是四叔怎麽說,他就怎麽幹。


    曾經嫌棄不已的閑散郡王,如今在他眼裏也是香餑餑,千求萬求的,就盼著能吃上。


    虎威哂笑,眼中鄙視更濃。


    至於處置麽?


    “理親王這些日子沒少跟皇上魚雁傳書,盡述自己孝順。還說什麽廢太子不在了,你還在,願意替阿瑪盡孝,常伴皇上左右?嘖,我看你啊,還是把自己應盡的孝道盡好吧。當年我阿瑪位列領侍衛內大臣、議政大臣,簡在帝心。可趕著瑪嬤喪事,皇上想要奪情都被拒絕了。隻在瑪嬤墳前結廬,踏踏實實的守了三年孝。有名有實大孝子,建議理親王也見賢思齊一下。”


    穿麻衣、吃素食,住在墳邊兒上。


    這麽結結實實的三年下去,保證清心寡欲,整個人都超脫了。


    若沒有?


    那也不打緊,橫豎看今上的身體能不能熬到康熙六十二年都不好說,更別說三年過後了。屆時,沒有了最後這麽點子顧及,這家夥還不就是盤中一道菜,由著他哥想怎麽吃就怎麽吃嘛!


    虎威微笑,嘴上說著建議,卻滿臉的不容拒絕。


    弘晳沒有辦法,隻能僵著臉答應下來。


    虎威親自盯著,親眼瞧著他臉像苦瓜似的,一字一句寫下那封懇求之信。


    邊寫,還邊滴滴嗒嗒地淌淚。


    慫的喲!


    讓冠勇公繞著他走了好幾圈,也硬是沒找到這家夥到底哪裏來的自信,覺得自己哪怕還有頭發絲兒那麽大的可能成為皇太孫。


    半月之間門,冠勇公就利利索索地收拾了那幫賊寇。


    帶著百姓們的無盡稱頌轉回京城。


    而這期間門,康熙也收到了弘晳那封言辭懇切、聲淚俱下的請求書。其間門萬般痛悔未曾好生孝敬自家阿瑪,沒想到子欲養而親不待,轉眼間門便是陰陽兩隔。他這傷心難過愧疚之間門,想起阿大人當年為母守孝事,欲見賢思齊。也好好為自家阿瑪守一回,聊表哀思。


    這話別說康熙了,連淑寧都萬般詫異。


    向來隻見皇家父子相殘,為了皇位爭得跟烏眼雞似的,頭回聽說皇室內也有這般至誠至孝啊。


    不過,夢裏頭康熙極為喜歡這個皇長孫,又遲遲沒有再立太子。以至於他其實想效法朱元璋,將皇位傳給孫子的說法也很有一番市場。


    甚至康熙臨死的時候還惦著好大孫,命繼位之君一定要將其封為親王呢。


    那家夥也一直賊心不死,乾隆年間門還鬧騰出弘晳逆案來呢。


    真能結結實實去守孝三年,倒是能給他家當外甥省不少心。隻是不知道哪路神仙點化,竟讓他起了見賢思齊的念頭。


    武力威懾加證詞警告才達成如此成就的虎威笑著看自家額娘嘀嘀咕咕,殷勤給各路神仙燒香,深藏功與名。


    第264章 太和殿慶生一二三四五,那袍子上的龍……


    淑寧歡喜到燒香拜佛,康熙心中卻有些疑慮,畢竟前幾封信裏,弘晳那孩子還頻頻透露想要替父盡孝,伴在他左右的意思,這才幾天呢?轉變就來得這麽徹底。


    為解心中疑惑,康熙還特意派了幾名暗衛去調查此事。回來的結果也隻是理親王痛苦自責,哭到聲嘶力竭。


    為何?


    原來啊,已故理親王之所以會知道皇上誇獎四阿哥之語,是他無意間說漏了嘴。這才間接地,引發了悲劇。


    因此上弘晳阿哥久久不能釋懷,每每傷心不已。


    康熙聽後沉默,從這一直到自己駕崩之前都再也沒有提起過弘晳的名字。就連回信,也隻親自提筆在那洋洋灑灑上千言的來信上,寫了個歪歪扭扭的準字。


    接到信之後的弘晳驚懼萬分,心中疑雲密布。搞不清楚是四叔言而無信,直接將那證據呈現給皇瑪法了,才導致他老人家對自己這般冷淡。


    還是他哪裏行事不謹慎,露出了馬腳。


    可……


    若真露餡,依著皇瑪法對阿瑪的疼愛程度,又怎麽會不雷霆震怒。反而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讓他當這個理親王呢?


    滿心困擾無從解,倒是胤禛的口諭來了。


    言說自從二阿哥胤礽過世之後,皇上憂思成疾。以至於再度引發風疾,纏綿病榻已有些時日。太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一定要小心頤養,切不可再有大喜大悲。


    理親王信中每每提及廢太子生前事,使他老人家情緒波動頗大,以至於無法安心養病。


    為了龍體安康,還請理親王在皇上龍體康複之前不要再寫信了。


    這是將他與皇瑪法之間聯係的紐帶都給切斷了嗎?


    看來,自己那幾封信對他老人家影響真的頗大,以至於四叔都開始心懷芥蒂了。可惜呀,那糟心的大伯處處與他作對。竟還真弄到了真憑實據,以至於他有短處落在四叔手裏。否則的話,塵埃未曾完全落定之前,他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弘晳咬牙,心中憤怒簡直要排山倒海。


    阿嚏~


    被他念叨著的胤禔狠狠打了個噴嚏,頂著諸兄弟嫌棄的目光道:“算算,弘晳侄子已經啟程往黃花山了吧?也不知道那孩子一直錦衣玉食的,受不受得了墳前結廬的苦。”


    呃,這就是所謂的貓哭耗子假慈悲嗎?


    其餘皇子等心下哂笑,麵上卻都一臉慈祥叔叔的樣子。


    畢竟大清開國至今,雖然曆代君王都致力於學習、推廣漢學,今上更是以孝治國。但如阿靈阿那樣,拒絕奪情,結結實實墳前結廬為亡母守孝三年的還真屈指可數。


    弘晳這樣的皇室子弟,更可以說首開先河,首屈一指。


    明明前頭也沒見那小子有多孝順。


    皇阿瑪將廢太子禁錮在鹹安宮的時候,他就一直致力於為朝廷效力來著。還因往來出入不便之故,主動請在宮外賜了宅子。


    一直到其嫡母瓜爾佳氏亡故,他身為人子得守三年重孝才又賦閑在家。


    皇上命人將胤礽挪到石家莊之後,胤禛雖未將他一並圈起來,但也囑咐他身為人子,要多多孝敬阿瑪。尤其在他晚年喪妻,鰥居之時。


    那時候,康熙幾次禪讓不成,胤禛這個全權監國的雍親王就是大清無冕之皇。


    他的話,弘晳心裏就算再怎麽不以為然,也得一一照做。如此,才有了他人在石家莊,及時聽到了消息,然後順勢而為卻不想直接送了親老子的事兒。


    心知這裏頭必定有什麽貓膩,但不敢細究的其餘皇子們紛紛附和。不怎麽走心地誇了弘晳一波,接著就憂心忡忡地討論起自家皇阿瑪的身體來。


    都盼著能多幫四哥分擔,多向皇阿瑪盡孝。


    這胤禛卻不攔著,還給所有皇子都排了表。每日除了自己雷打不動過來伺候之外,還讓兄弟們輪流入侍。


    力爭公開透明之外,還讓皇阿瑪享受盡可能多的孝順。


    隻是為了龍體安康,做事素來嚴謹的他直接甩出了三十幾條輪流入侍皇阿瑪相關細則。


    什麽不許過渡聒噪,以免影響皇阿瑪休養。


    不能頻頻提及已經過世的二哥,莫引動皇阿瑪哀思,加重他老人家病情等等。


    那叫一個事無巨細。


    所有皇子們齊齊拱手:“四弟/四哥思慮周全,我等遠遠不及。”


    胤禛微笑擺手:“哪有什麽周全不周全,不過是熟能生巧罷了。去年冬日裏,皇阿瑪染了風寒,病勢一度危急。太醫甚至讓我……”


    做好心理準備那幾個字太過不詳,胤禛沒有訴諸於口。


    而是提及康熙擔心前線戰事,也放不下海貿事宜,所以下了死命令不許他將諸兄弟召回。那時候,他跟其餘在京兄弟們就是如此排班的。


    日日夜夜,千辛萬苦,曆經半個月,在終於將皇阿瑪從鬼門關前搶了回來。


    如今他們兄弟更多,心意更誠,一定更能事半功倍。


    “我都跟皇阿瑪說好了,等明年他過生辰的時候,咱們這些兄弟們一起給他跳蟒式舞,為他老人家祈福。算算,也就不到半年,咱們兄弟行,皇阿瑪肯定更行的。”


    胤禛淚目,滿眼真實的渴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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