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候了,誰還聽你這個啊!


    晴晴現在隻想知道,阿瑪額娘到底是什麽時候走的,走的哪條路,如今又到哪兒了?


    對於這個問題,胤禛也萬分關注。


    畢竟今日下了早朝他才興致勃勃地琢磨著,該讓禦膳房準備些什麽醬菜、幹糧、肉幹之類的,讓姨母帶著。


    再讓禦藥房、禦茶坊、內務府,整治些個應急藥品,姨母喜歡的茶葉跟兩人平時穿著的便服等等。


    結果相應準備的物件才寫滿了兩頁紙,虎威弟弟就已經急匆匆過來報信兼送信了?


    “什麽?”帝王瞠目:“你說,你說姨父姨母留……留書出走了?”


    胤禛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麽滿滿叛逆之意的詞匯還能跟自家姨父姨母扯上關係。


    虎威嘴角微抽,特別無奈的點了點頭,就·有一點點佩服他哥措辭的精準性。


    留下幾封信,悄悄離開,可不就是留書出走了嗎?


    現在他過來除了捎信之外,也是想問問他哥。既然留了暗衛,可能盡快聯係上?好歹讓他們知道,這不靠譜的阿瑪額娘到底什麽時候走的,如今到了哪,又以哪裏為目標吧?


    雍正臉上笑容一滯,搖了搖頭說真沒有。


    為了表明自己的關懷而不是對自家姨父有什麽不放心,派人過去的時候,他就直接交代了。從被送過去的那一刻起,姨母就是他們的主子。


    凡事以她跟姨父的意見為主,未經她們二位的同意,不得擅自與任何人聯係。


    就算他這個皇上,也不例外。


    虎威:……


    就不知道該謝謝他這份真誠,還是該謝謝他這份真誠了。


    從宮中得不到消息,他也隻好回府問起。旁人不知道,門房、馬廄、阿瑪額娘院子裏伺候的下人們,多多少少都會知道一些。


    隻是前頭那些人咬死了奉阿瑪額娘之命,不敢輕言。


    如今皇上都來了,口諭都在了,諒他們也不敢再有所隱瞞。


    果然,聖駕一到,鋸嘴葫蘆們紛紛開口。言說公爺跟福晉不到子時就出了府門,隻帶了一個車夫,一個長隨還有個伺候起居的婆子。


    出行之前,公爺特意下了死命令,讓他們能多拖多久就多拖多久。


    頂好拖過一兩天去,好騰出足夠的時間門來讓他們鴻飛渺渺。等逆子們知道,他們便輕舟已過萬重山,想追都追不上咯!


    第282章 十四請戰臣弟願意隨冠勇郡王出征,盡……


    隻聽轉述,虎威跟三胞胎就能想象自家阿瑪說這個話的時候到底有多得意洋洋。


    親阿瑪,可真是親阿瑪。


    竟坑兒至斯。


    哥幾個咬牙切齒,但也無可奈何。好在阿瑪是真坑,額娘卻還有幾分母性。三兩日之後,他們就收到了額娘使人送回來的信件。


    言說康熙三十八年隨先帝爺南巡的時候,就一直向往江南山水。結果不巧,趕著她有妊,身子不爽利。以至於回程時都待在船艙裏,未曾好生領略如畫風景,品味特色美食。


    如今說起賞美景、嚐美食,她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如畫江南。


    惦著去瞧瞧那最美不過的雪湖雲雲。


    她們銀子帶得足,人手雖少卻精,還有皇上親自挑選的六名暗衛。斷斷委屈不著自己,讓家中不必擔心。


    她們會時常寫信,並遣人送各地特產回來。


    這不,才走到河間地界,就帶回來不少驢肉火燒、芝麻糖、芝麻醬跟那油炸饊子來。


    虎威跟三胞胎、晴晴,養心殿跟寧壽宮還有敦親王府、怡親王府、容親王府、莊親王府、雅利奇所在的鎮國公府跟烏雅家的一等承恩公府。


    可以說自家兒女與直近親戚悉數照顧到,哪家也沒落下了。


    特別的會來事兒,誰也挑不出理去。


    隻是親戚太多,值得他們停下來瞧一瞧看一看的美景美食也太多。荷包受得了,寫信的手腕子受不了。


    於是乎,這事兒就基本被阿靈阿承包。


    老機靈的他單手夾著四支筆,竟能同時在四封信上落下平安勿念的字樣。那速度,淑寧覺得比夢中被戲稱為章總的乾隆蓋章都不遑多讓。


    也隻有女兒晴晴能讓他稍費些筆墨,多交代幾句了。


    淑寧無奈搖頭,隻能把給大外甥和自家嫡姐寫信的事兒給包攬下來。然後,雍正就有了歡喜與炫耀的理由。


    那麽多姨父一手包辦的平安勿念之外,他那一封封寫滿了關心問候之語,娓娓道來她們這一路上所見所聞趣事兒的長信可不就格外紮眼?


    字裏行間,滿滿都是姨母對他的關心與惦念呀。


    人在千裏之外,仍然心係京中。怕他每日伏案廢寢忘食的,太過損傷龍體。每封信上都有不同勸誡之詞,常囑咐他要勞逸結合。言說一張一馳,才是文武之道。


    讓他在忙碌之外,別忘了養護龍體。更別疏忽了對孩子們的教養,莫懈怠與孩子們聯絡感情。


    有康熙朝的反麵典型在,淑寧就怕自家外甥到晚年也得麵臨兒子們為了皇位不顧老爹心情、同胞手足之誼,打生打死的情況。


    所以常有意無意勸慰,就大外甥充耳不聞。忙忙碌碌之間,不但壞了自己的身體,還疏忽了跟皇子們之間的相處。


    感受到她這股子關懷的胤禛笑,倒也從善如流。


    將更多的擔子壓在他家十三弟、虎威弟弟與虎圓弟弟身上。前腳阿大人剛剛告老,後腳虎圓就被加了大學士。


    還是自從有清以來第五位,康熙二十年以後就空閑至今的中和殿大學士。


    初初接到任命的時候,虎圓整個人都受寵若驚。


    言說自己尚且年輕,唯恐經不起如此重擔。


    咳咳,雖然說康熙二十九元宵節出生的他這如今已經三十有四。若成婚早,都能當上瑪法了。但年齡這回事,得分什麽情況。對於官居一品,常兼一部尚書的一品大員來說,他確實年輕了些。


    就有怕自己如那空中樓閣般,沒有經過許多必要的鍛煉就被貿然提拔到高位。


    被詬病些許還是小事。


    主要怕根基淺薄,經不起風吹雨打不說,還辜負了四表哥的一番信任,甚至誤了他的大事兒。


    還是胤禛留他用膳,期間親自斟酒。


    特別開誠布公地與他好生談了談,才讓虎圓相信自己被重用不是因為額娘的裙帶關係。雖然身為表兄弟,讓雍正對他的了解深刻而又具體。


    因而確定他確實是個不世出的人才,能幫扶自己更好的治理萬裏河山。


    更多的,卻也是他對馬齊的不滿。


    覺得他不管是從實力還是人品、操守上,都不如自家弟弟。正趕著科考弊案,禮部尚書引咎辭職。他可不就趕緊借著這個由頭,將自家弟弟給提拔上來了嗎?


    “虎圓不必妄自菲薄,你在左都禦史任上表現的如何優異,為兄可都是親眼見著的。若非此次禮部尚書出缺,再過幾年,為兄也還是要把你提拔到這個位置上的。”


    “可是……”


    “沒有可是。”雍正鄭重開口,眉眼間滿是認真:“當初我封你大哥做冠勇郡王的時候,他曾經找我深談過一次。如今那些話,我也說給你聽。是,你們鈕祜祿氏樹大根深,一門一郡王,兩個一等公,還有個中和殿大學士,一個備受我器重的全科書院山長。族中優秀子弟無數,連姻親故舊都是豪門望族。”


    “頗有些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勢。可能稍不注意間,就有行差踏錯,引起君王忌憚。可那都是尋常情況,不是嗎?我相信你們兄弟都不是那得意就忘形的,我自己也不會因為自家兄弟過於優秀便心生忌憚,琢磨著你們會不會有什麽反心……”


    咱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是親生兄弟,勝似親生兄弟。


    若你們都不能相信,朕又能相信誰呢?


    如是這般的感歎一番之後,雍正還直接用出了激將法:“虎圓弟弟是真覺得自己才華不足以勝任這區區中和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還是說不相信自己能始終初心不變,與朕做個千古君臣榜樣呢?”


    虎圓無奈扶額:“四表哥也知道弟弟一向自負才華,再沒有自認不足的時候。隻恐自己年輕經驗少,四表哥你又念著咱們兄弟情深,恨不得讓家中姐妹弟兄皆列士罷了。”


    雍正就想把他拉過來,讓他仔仔細細的好生瞧瞧,自己到底哪裏看著像個昏君來著?


    如此任命,自然是因為弟弟們都真有其才啊!


    否則硬生生揠苗助長,豈不是害弟弟也害自己嗎?他且想著到七老八十了,還能被姨母時時刻刻惦念著。走到哪裏,都不忘給自己帶些個當地特產,給他寫長長的、滿是溫暖的信件呢!


    而不是讓她哭著喊著說,後悔當年一心一意惦著他,結果疼出來一條白眼狼之語。


    虎圓嘴角微僵,連點子君臣之誼都顧不上了:“咱們能不提這信件之事嗎?”


    哈哈哈。


    雍正大樂,那神采飛揚的勁兒喲,簡直讓虎圓手癢。言說他該慶幸,這酒還沒怎麽喝,自己還牢記著君臣之別。


    噗嗤~


    這醋吃的,連旁邊伺候著斟酒的弘暉都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結果下一息,就看到了自家三表叔滿滿幽怨的目光。


    同樣幽怨的,還有雍正的同母親兄弟,被改名允禵的十四。


    終於奉先帝入土為安之後,已經在京城留了許久的老九、老八都先後上折子,要求回歸自己的本職工作。


    雍正先後召見,好生安撫勉勵了一番後,親自以茶代酒送行。


    虎團也重新回歸了自己海軍統領的位置,帶著妻小也往廣州沿海了。隻有他還在磨啊磨,整日裏跟自家四哥痛陳沙俄無恥,曆數其背後各種挑唆。


    給噶爾丹與策妄阿拉布坦叔侄兩個撐腰,才奓了他們的狗膽。讓他們敢以區區準噶爾之兵,對大清這等天朝上國叫囂。逼著皇阿瑪為平內患,不得不在北邊邊境上做出讓步,簽下那尼布楚條約。


    如今,策妄阿拉布坦已平,西部之患徹底解決。


    朝廷兵強馬壯的,無數八旗健兒憋得嗷嗷叫,就想著隨軍出征再立功勳,也洗刷當年恥辱呢。


    皇上雲何不給機會?


    還說什麽禮儀之邦,從不輕啟戰事。


    氣得十四好生肝疼,恨不得拉著他虎威表哥痛飲三百杯,痛陳自家兄長懦弱。


    卻想不到他虎威表哥輕飄飄來了句:“你自己不孝,也別拉著咱哥們兒下水。皇上至賢至孝,拒絕朝中大臣勸阻,執意要給先皇守孝三年。有這珠玉在前,底下的臣子們自然也都認認真真。前些日子,聖駕來咱們一等公府。我親自下廚,還都做的素菜呢。”


    十四都沒忍住,直接嘁了一聲:“哥哥可別騙我,要知道當日,就是你們飲酒太多,以至於覺沉。姨父姨母夜裏就留書出走了,你們第二日日上三竿了還不曉得呢……”


    奚落未完,拳頭便到。


    十四終於用遍體鱗傷好生體會到了看破不說破的重要性。


    疼到嗷嗷叫,還被隔壁的十三奚落。


    氣得他捶床:“我就是對那尼布楚條約耿耿於懷,自家的地就算放那撂荒,也絕不與外族一星半點。四哥前頭分明很讚同我的想法,怎麽這會兒子就……”


    “這會子四哥怕也覺得自家弟弟長進了,但還不夠長進。”十三勾唇,特別壞心眼地往他那紅腫之處戳了戳。


    疼得十四嗷一聲,差點蹦起來:“你這家夥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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