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吐出一口氣,笑了一下,“事到如今,既然都已經失望了,想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所以,如果您一定要逼我和我不喜歡的人結婚,那我也隻能像小姨一樣,再也不回曲家了。”


    說罷,她拎過包站起了身,轉身朝大門外走去。


    端著茶盞許久沒有說話的老人抬起了頭。


    “流笙,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離開的腳步略微一頓,曲流笙回過頭。


    “沒有,爺爺。”


    高跟鞋踩過大理石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風姿綽約的身影逐漸走入了遠處明媚的日光當中。


    今日天光正好,曲宅外的石榴樹上開滿了榴花,紅豔的花瓣映著陽光,仿佛燒起了一把火,於枝葉間灼灼欲燃。


    看著迎麵灑來的日光,曲流笙微眯著眼睛,從包裏拿出手機,按下了通訊錄裏的第一聯係人。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


    紅潤的唇微微彎起,她懶洋洋道:“顧小姐,現在有空嗎?出來結個婚。”


    短暫停頓,顧意輕笑起來。


    “好,馬上到。”


    第72章 梅子


    梅雨連綿, 夏日愈深。


    連著下了半個月的雨後,溪市終於迎來了久違的天晴。


    雨後初霽,楚渝推開窗, 任帶著透潤涼意的微風拂入房中,腕上的手鏈隨略微抬起的幅度往下滑落,鬆散地搭在袖口上。


    還有兩天就到比賽的日子,今天她準備離家。


    鑒於這次離開的時間不短, 路途又長, 從昨晚開始, 李曉清就不住地念叨著讓她帶齊東西,別丟三落四。原先的小行李箱顯然裝不下承載了母愛的眾多物品, 於是慘被拋棄,迫不得已換成了二十四寸的大行李箱。


    李曉清路過門口,見她站在窗邊放空, 再一次問:“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楚渝應聲答。


    “收拾好了就差不多出來, 待會以白該來接你了。”


    “好。”


    她將搭在窗台邊的手收了回來, 腕上手鏈垂落,微涼的觸感輕劃過肌膚。


    楚渝低眸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銀白的戒指上,略微停頓, 伸手將甚少取下的手鏈摘了下來。


    纖秀挺立的身影從房內走出,李曉清見女兒拉著行李箱出來,剛要再囑咐幾句別的, 視線卻掃見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到嘴邊的話語一頓, 挑了眉看過去。


    “以白給你送的?”


    楚渝嗯了一聲,看著指骨間環繞的那圈銀白, 眼角彎起了一點弧度。


    “挺好看的吧?”


    李曉清翻她白眼,“得瑟。”


    而後又問:“之前讓你給人家送禮物,你送過了沒?”


    頓了一下,楚渝遲疑地搖頭,“還沒有。”


    鮮花送過,大大小小的節日禮物也送過一些,可要與戒指這樣有特別含義的禮物相提並論的,卻當真沒有。


    得到不出意料的回答,李曉清歎氣,“又不會說好聽的話,還不會討女孩子開心,也不知道以白是怎麽看上你的。”


    她一邊嫌棄地說著,一邊進了房間,過不多久,又拿著一隻深棕色的實木首飾盒出來。


    “我結婚的時候你姥姥給了我一塊玉,我讓人串成了手鏈,本來是打算給你的,正好你拿去送給以白吧。”


    木盒打開,裏麵是一條羊脂玉手鏈,剔透的白玉雕成了一雙小鯉模樣,以細長的金鏈串起,在深色的底襯上看起來尤為溫潤。


    楚渝微微一怔,笑著抱住了母親。


    “謝謝媽媽。”


    李曉清眉眼彎起,嘴上卻還是嫌棄模樣。


    “裝好,別弄丟了。”


    再將所有東西都清點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遺漏,楚渝看了一眼時間,拿著行李箱走到門口,就聽見叩門聲恰巧響起,拉開門,那道熟悉的身影隨之映入眼簾。


    “學姐。”她翹起了嘴角。


    黎以白眸光溫軟,笑望著她,“收拾好了嗎?”


    “嗯。”


    牽過楚渝的手,她抬眼看向不遠處的人,溫聲道:“阿姨,我帶小魚走了。”


    李曉清笑著點頭,“好,你們路上小心。”


    走出門外的一雙身影正要將門關上,楚渝卻忽然停了下來,轉頭看著母親,眨了眨眼。


    “媽,別人還是能跑我們家門口來的。”


    說完,未散的餘音被關上的門隔斷。


    李曉清愣了一下,意識到她是在反駁自己當初在飯桌上嘮叨她的話,不禁笑罵了一句。


    “臭丫頭。”


    連日的大雨將天空衝刷得一碧如洗,行李箱拖過雨水未幹的地麵,留下一條濕漉漉的痕跡。


    楚渝將行李放進後備箱,在車後座坐好後,拿出手機,點開最近常用的綠色app,低著頭不聲不響地背起了單詞。


    黎以白坐在她身邊,側眸看了一眼,見著屏幕上十分熟悉的界麵,不禁笑了起來。


    “在準備考研?”


    楚渝點了點頭,“下個學期要去樂團實習,估計看書的時間不多,所以媽媽讓我暑假多準備一下。”


    “怎麽不和我說?”


    楚渝笑了一下,抬眸看她,“殺雞焉用牛刀?”


    黎以白輕歎,“可是失去了聽小魚叫老師的機會,還是有點可惜。”


    楚渝眨眼,“學姐之前有教過別人嗎?”


    “沒有。”黎以白好整以暇道,“但有人誇過我教得好。”


    聽她意有所指的話語,楚渝想到那些曾經有過的“教學”畫麵,心裏不禁一跳。


    “……那也算嗎?”她嘟囔道。


    黎以白勾了唇看她,“原來不算?”


    似笑似嗔的眼神,宛如浸了春水的一把軟刀,楚渝被睇了一眼,當即立場不堅定地繳械投降,


    “算的。”


    黎以白彎了眉梢。


    溪市是座旅遊城市,一到假期湧入的遊人總是格外多。


    前些日子的梅雨把市民出行的熱情略微降了降,今天好不容易放晴,街頭巷尾當下擠滿了人,令本就不算通暢的交通顯得愈發擁堵。


    車堵在去機場的路上,前頭烏泱泱的一片車流,一時半會看起來無法疏通。


    頭頂豔陽高照,明燦的日光似乎要將這半個月來的溫度一次性補足,空氣被燙得掀起了熱浪,四處都是明晃晃的一片白。


    車裏盡管開了空調,可總歸還是有些悶,楚渝把最後幾個單詞背完,就將手機收了起來,閉著眼睛倚在車座上養神。


    在車上看手機的時間長了本就容易暈車,眼下被堵在路上,一動不動的車流更叫人心裏發悶。


    她閉目躺了一會兒,忽然嗅到一點微酸的氣味溢入鼻尖,睜眼一看,見到一顆鹽漬話梅遞到了她的嘴邊。


    “吃一粒,不容易暈車。”


    楚渝乖乖張了嘴,將那粒話梅含入口中,酸鹹的味道刺激味蕾,讓心裏的那點躁意也頃刻消散殆盡。


    她轉過頭去,見身旁人自己也吃了一顆,於是問道:“學姐喜歡吃話梅?”


    這樣的零食她隻在小時候以及逢年過節的果盤中見過。


    黎以白微笑,“我奶奶身體不好,經常需要吃藥,但她又怕苦,所以每次吃完藥都會再吃一顆梅子,我也就養成了習慣,偶爾會帶一些在身上。”


    看著眼前人,她又說:“不過今天帶著是因為你,我怕你暈車。”


    楚渝抿起唇角,眼裏透出了一點笑。


    “學姐和奶奶的關係很好。”


    黎以白亦笑,“因為她對我很好。”


    往年齊行川不著家的那些日子,她和母親有些什麽病痛,奶奶都會專程從鄉下趕來城裏盡心盡力地照顧她們,後來母親與齊行川離了婚,也時常和老太太電話聯係,絲毫沒有生分了關係,所以盡管她對齊行川已經沒有父女親情,和齊老太太的感情卻一直很好。


    談到奶奶,她笑著勾了勾身旁人的手,“小魚打算什麽時候和我回去一起看奶奶?”


    楚渝頓了一下,“學姐想要我什麽時候去?”


    畢竟學姐已經和爸爸媽媽見過麵了,於情於理,她也的確該去看看學姐唯一的親人。


    隻不過到底還是有些緊張。


    似乎瞧出了她的緊張,黎以白有意逗她,“難得回溪市一趟,不如就等這次比賽完吧。”


    猝不及防聽到這個回答,楚渝啊了一聲,一時有些慌了手腳。


    “這麽快呀?”


    黎以白眼尾勾出一點弧度,好整以暇地點頭,“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和奶奶說過要帶你回去看她,她聽了之後也很開心。”


    頓了一下,又說:“不過,如果小魚不想的話,那還是算了。”


    話語的尾音微微下墜,聽起來似乎有些失落。


    楚渝連忙搖頭,“也不是不想……就是,就是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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