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南澤走近了,影子籠罩在她身上。


    他一字一頓:“你不是想還錢,是想消了這筆人情債。”


    錢好還,人情債難消。溫菱被?說中?心事,她不想欠他的人情。


    邵南澤胸膛起伏,喉結上下翻滾,他在審視她,目光如炬,火一樣滾燙,炙烤著她臉上每一寸肌膚。


    他抬起手,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她耳垂上的軟肉。


    “錢我?不要了,如果真想還,用其他的來還。”


    兩人的目光短暫的相交幾秒,溫菱仰起頭,隻覺他下顎線流利,猶如山巒起伏。


    天空忽地一暗,先是閃過一道淩厲的閃電,在這亮白?色後,猝不及防地響起一聲驚雷。


    下一秒,邵南澤俯身,重重吻下來。


    他的溫暖氣息將她包圍,手指扶在她的後頸和下顎,氣息靈巧地鑽進她口中?,試圖和她糾纏。


    溫菱瞳孔收縮,沒躲過這又?重又?急的喘息,她的頭下意識往後仰,他更深而重地吻下來,勾纏在一起,仿佛要將她融化?了。


    外頭狂風驟雨,屋子裏?亦然。


    她受不住,整個?人癱倒在沙發上,他側身,把風光全擋在自?己懷中?。


    溫菱雙手被?他攥住,熱氣撲簌簌往鼻間鑽,氣息滾燙。


    許久,邵南澤才稍稍往後退了退,用指腹輕點她潤澤的唇畔。


    他挑著眉,語氣散漫而邪肆。


    “想不想還你好好想清楚,今天先收點利息。”


    第40章 南風入懷


    月底那幾天, 溫菱奔波在律所、法院和看守所之間。


    天天加班、超負荷運轉,會讓人的大腦屏蔽其他無關緊要的事,就好比那一天遇見邵南澤, 又稀裏糊塗發?生的吻。


    溫菱都忘了自己當時腦海裏是怎麽?卷起驚濤駭浪, 但工作又使得她麵上遇到再怎麽?驚懼的事都寵辱不驚。


    一吻終了,她默然直起身, 臉上是平靜無波的表情。


    溫菱甚至木然地從包裏拿出濕紙巾, 把潤澤的唇畔給拭了拭, 又拿出唇膏補妝。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 邵南澤就那麽?定?定?地看著?她做完這一切,再施施然離開,還不忘把門給關上。


    原來心裏頭恬靜溫婉的女孩子?,也可以變成淡定?從容、處變不驚的模樣。


    他淡然看著?她離開自己視線, 不怒反笑。


    幾天後,在看到自己的案件再一次落到邵南澤手中時,溫菱的臉上驀地變了顏色。


    怎麽?又是他, 難道東院就這一個檢察官了嗎?


    陸子?昂當然沒聽到溫菱內心吐槽, 隻?是揚聲?:“溫律師又過來交材料?邵檢剛好走開了,你?要不等會?”


    溫菱皺眉, 假意填著?手裏的表, 腦海裏肆意翻飛,混沌一片。


    她看一眼時間,再抬起頭:“今天不等了, 我還有事,約了當事人。”


    溫菱匆匆忙忙交了材料, 再拎包走人,那模樣像極了落荒而逃, 跑得比兔子?還快。


    溫菱乘坐的電梯門關上時,邵南澤恰好從步梯走下來。


    陸子?昂看他一眼:“溫律師來得真不是時候,剛走你?就回來了,前?後沒一分鍾。”


    她遞交的材料就放在桌子?上,邵南澤伸手叩著?桌麵,若有所思。


    她應該是在躲著?他。


    他又沒拿她怎麽?樣,怕成這樣。


    隻?可惜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再過幾天,就是a大校慶。作為往屆畢業生,溫菱收到了邀請函,那麽?多老師、同學參加的聚會,她沒理由不去。更何況,校園那麽?大,真想?遇到還真有點難度。


    當天,溫菱很早就到了。孫萌萌和安珂還在路上,她先繞著?校園閑逛。


    畢業後不久,學校就建了新的教學樓,離舊教學樓有一段距離。


    其他人都圍著?新教學樓參觀,溫菱覺得聒噪,自己去了舊教學樓。學校的環境很好,偶爾還有騎自行車和跑步的學生從身邊經過,她漫無目的地走,不知?不覺走到了西四樓。


    一樓大門敞開著?,在他們之前?開會的會議室前?,掛著?一塊銀色牌匾:法學院學生創業項目活動中心。


    鬼使神差地,溫菱默然走進去參觀。


    學生們興許是去吃飯了,電腦沒有關,桌子?上的材料淩亂地放著?。溫菱掃了眼,發?現研究的項目依然是訴訟可視化,合作機構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有限公司。


    分手之後,她就退出了項目小組,但這兒的桌椅擺設,仍舊有昔日?影子?。


    溫菱拉開會議桌的凳子?坐下,一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筆。她俯身去撿,蹲下來後眼前?發?黑,感覺有點頭暈目眩。


    她半蹲下來,頭靠在前?麵的椅背上,剛想?喘口氣歇一歇,忽而聽見門口的腳步聲?。


    邵南澤剛跨進大門,就聽見背後有人喊他。


    “南澤,原來你?在這裏。”


    趙馨愉站定?了,“好久不見。”


    邵南澤雙手插-兜,沒搭理她,徑自走進去。


    趙馨愉跟著?他走進去,有點訕訕的:“這麽?多年沒見,你?怎麽?還長這樣啊……”


    邵南澤像是被打?擾,懶懶收回視線,態度很淡。


    “有事嗎?”


    趙馨愉也是誤打?誤撞才找到邵南澤的,當年他出國後就沒了消息,所謂的“一見南澤誤終身”,年輕時遇到太驚豔的人,有了這麽?拔高的標杆,她後頭的情路坎坷又執著?。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她還是有點自討沒趣地問:“你?當年是不是就沒喜歡過我?”


    邵南澤拉起眼角,聲?音冰涼:“你?想?說什麽??”


    “你?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溫菱對吧?如果不是我死纏爛打?,你?絕不會答應和我在一起。”


    幾乎沒有任何思索,邵南澤淡淡嗯了聲?。


    與此同時,躲在牆角處的溫菱捏著?手裏的筆,在心裏歎了口氣。


    趙馨愉抿著?嘴,知?道自己不應該把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翻出來講,可她就是不甘心。


    “那你?知?不知?道,在你?們在一起之後,她是怎麽?說的?我說她玩不過你?,她說誰玩誰還不知?道呢。邵南澤,你?知?不知?道你?被她給玩弄了。”


    趙馨愉說完後,忽然就有點後悔。


    她在邵南澤臉上沒看到自己希冀的表情。


    他向來對這些別扭的情緒拎得清,甚至扯著?唇勾出來一抹笑。


    “她願意渣我,我甘之如飴,聽懂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馨愉總算是走了。


    溫菱蹲得腳都麻了。


    她想?著?大概過不了多久,邵南澤也會走掉,卻沒料到那抹長身玉立的冷峻身影漸次走到自己身邊。


    邵南澤走過來時,溫菱鼻間縈繞的全是桌子?的舊木頭味,而不遠處,在牆上還有一個凹進去的印。


    那是當年提分手時,邵南澤赤手空拳打?出來的,打?完手上鮮血淋漓。


    溫菱有點貧血,又蹲得太久,臉色蒼白。


    邵南澤皺著?眉,腳步更輕,在靠近她時伸出手:“站得起來嗎?”


    溫菱不知?道他是怎麽?發?現自己蹲在這裏的,她想?站起來,又起得太快,一時頭暈目眩,腳底一軟就往下栽。


    邵南澤眼疾手快,走到她身邊把人連著?衣服托起來。


    溫菱睜著?眼,懵懵懂懂地看著?他。


    邵南澤動作緩了緩,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指腹摩著?她外套上的帶子?:“躲什麽??”


    溫菱眸子?裏蓄著?水霧,瞳孔反襯出他的臉,手心都在發?抖。


    “怎麽??”他伸出一直手捂著?她額頭,“哪裏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堪堪站定?:“隻?是有點貧血。”


    邵南澤沒任何遲疑,握著?她的手腕:“去校醫院。”


    溫菱抓著?他衣角:“不想?去。”


    像是猜到她在顧慮什麽?,他利落脫下自己外套,覆在她肩上:“我去把車開過來,不會有人看見。”


    他考慮周全,總讓人無法拒絕。


    兩人很低調地去了校醫院。


    剛好是中午飯點時間,校醫剛要走就被男人給攔下。女生臉色發?白,有點貧血,校醫開了一瓶吊針,又給了一包補血藥劑。


    忙活的時候,男人一直陪在女生身側。


    學校裏成雙成對的特別多,來看醫生的更不稀奇,校醫仿佛看不見似的,麵無表情的拿出輸液瓶,留置針插-進手背,膠布貼上時,校醫看到男人將女生的臉轉向自己,又抬起手擋住她的眼。


    他沒開口說話,動作帶著?一股小心翼翼的溫柔,目光一直緊緊追隨著?女生,裏頭是濃得化不開的關心和急切,裝都裝不出來。


    校醫從來沒見過這種?男人,不像是學校裏的學生,年紀很輕,穿著?矜貴,見微知?著,僅衣服的袖扣一角就能看出價值不菲。


    她抿了下唇:“好了,等會時間差不多就喊我。”


    剛要拉開簾子?走出去,男人垂眸,對她說了聲?謝謝。


    校醫走出去吃飯盒,過了沒多久,溫菱的手機響了。孫萌萌和安珂都到學校了,問她在哪裏。


    隨後她們就都過來找她了。


    校醫掀開簾子?,剛要拿出酒精棉球,轉眼看見男人從後門走了。


    她咦了聲?,心裏嘀咕:“不是男朋友嗎,那又那麽?關心,真是奇怪。”


    孫萌萌心疼地看著?床上躺的人:“怎麽?回事,才多久沒見,就瘦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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