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正是挑瓜嗎?咱們得挑個好的,甜的,你喜歡的。”


    喜歡的......


    顧時嫣迷茫,年輕的時候倒是有喜歡的,可是,那又如何?如今倒是不敢奢望還會遇到喜歡的,更何況她也無力再愛人。將就挑個合適的,兩人相敬如賓的過下半生,也就滿足了。


    “再過幾日,便要去相看另一家,好像是王禦史的侄子,年紀和我差不多,聽著還不錯,就是不知人怎麽樣。說實話,我這都麻木了,權當出去散散心順便見見人,若是看對眼了,那就定下吧。”


    “姐姐可不能這樣想,這是正經事,說不定還真能找個合意的姐夫呢。那個姓王的公子如何?”


    姐妹倆一邊逗小奶娃,一邊聊著心事,外頭鬧哄哄,屋裏頭倒是很清閑。沒一會兒兩人都犯困,姐妹倆難得的如小時候般在一起歇了個午覺。


    ......


    臨到黃昏日落,客人陸陸續續走了許多,但仍有好熱鬧的還在繼續。主要是外院的男客們,有的人喝醉後就當場歇了一覺,隨後醒來又是一條好漢,抓著丞相大人二話不說就是幹。反正這膽子也不知是誰給他,看得旁的官員們心生佩服。


    祝長君今日心情好,誰找他喝酒他都喝,隻不過他酒量不佳,因此每次隻喝一小口。但有個不怕死的,頭昏腦漲衝過來嚷著說酒杯太小不過癮,要換大碗,仆人看了看丞相大人,換不?


    祝長君頷首,給他換,不過他仍舊是拿酒杯鎮定自若。一般遇到這樣的事,有眼色的人多得很,不用丞相大人說,自是大把人過來陪這人喝,一碗一碗又一碗,反正掌燈時分喝倒了一大片。而丞相大人仍舊站得筆直,咋一看看不出什麽,但那雙眸子已經染上了濃濃的醉意。


    顧時歡擔心他喝得太多,等哄兒子睡著後,自己出來尋他,見他也正好從回廊另一邊走來。她趕緊迎上去,靠近後,聞到一身酒味。


    祝長君起初還強製鎮定,但見了媳婦,腳步就踉蹌起來,她攬過媳婦的薄肩,將大半身子重量壓著她。顧時歡扶得很吃力,才走了幾步就累得不行。


    “夫君,歇會兒吧?”


    她靠著廊柱喘氣,這男人長得高大還重實,實在難伺候。可漸漸的,漸漸的,男人的臉湊過來,突然吧唧親了她一口,一股濃濃的酒味。


    見他還想親,顧時歡趕緊抵住,這還是在外頭呢,人來人往的,讓丫鬟們看見了可不好。


    “回去再親,這會兒不許。”


    祝長君朝四周看了看,到處點著燈籠,月光也極其亮堂,雖然兩人隱在廊下,但確實也容易看見。他想了想,勾唇一笑,突然將她拉進旁邊的屋子,將人堵在門上親。


    許是都喝了些酒,各自都有些放肆,原本淺嚐輒止的,卻發現勢頭有些刹不住。


    顧時歡氣喘籲籲,小聲道:“咱們回屋子再.....”


    “無礙。”他又湊過去,親了一會兒便將他撈起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桌子就靠在窗邊,透過隔花窗戶可以清楚的看見外頭的情況,但外頭的人卻瞧不進來。


    不一會兒,顧時歡衣衫敞開......


    有一縷月光灑進來,剛好打在那雪白尖尖兒上,顯得格外誘人。


    他猛的叼住。


    這是個雜物間,平時就放些不常用的桌椅板凳,基本上沒有人來。這會兒又是晚上,更是安靜得落針可聞,因此,那“嘖嘖”之聲就顯得格外的清晰。


    這時,外頭有人經過,傳來婢女們低低說話聲,顧時歡一緊張趕緊抱住他的頭,不讓他亂動。


    祝長君埋了一會兒,聽見她心如擂鼓,也低低笑出聲,隨後在她耳邊說道:“別怕。”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樣的地方,男人醉意上來,什麽都敢,也不顧那桌腳顫動聲音太響,就這麽......放肆起來。


    這可苦了顧時歡了,難耐得很,又不敢出聲,仰著頭失神的望著窗外的明月,腦子裏卻是空白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窗邊突然有人經過,那腳步聲還頗重,令顧時歡渾身一緊!


    她突然襲擊,祝長君最是受不住,咬著牙罵道:“你這個妖精!”


    裹著那餘溫,他尤還眷戀,但顧時歡怎麽也不肯再來,又惹得他低笑起來。


    隨後兩人草草收拾,趁著外頭無人,偷偷摸摸的回了正院。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d調d調,大家抒發些詩情畫意感想就好。


    第53章


    鎮國將軍府。


    裴寂在演武場練武, 單手握著一把幾十斤重的寒鐵大刀,手臂結實有力、青筋畢露。他赤著胸膛,練了一個上午下來, 雖全身汗如雨淋卻仍喘氣均勻。


    就這麽個頂天立地、鐵骨錚錚的男人,今兒一大早又被罵了。


    裴大姐簡直不能與他共存, 他在邊疆還好, 眼不見心不煩,但凡一回來, 各種粗老爺們的壞毛病就暴露出來, 氣得她要炸。


    先是臭襪子亂飛,換下來的髒衣裳全部堆疊在床角, 這人也沒有用浴桶的習慣, 一年四季不管夏天冬天皆是站在井邊兩桶冷水搞定。就連睡個覺他也不老實, 好好的團花絲綢被褥被他扯成皺巴巴一團, 反正, 那屋子裏就像個狗窩,臭烘烘,亂糟糟。


    偏他還不喜丫鬟們伺候, 隨從小廝也跟著他一個樣照顧的粗心得很。裴大姐就這麽個弟弟, 為此, 各種操心, 每天都要去他屋子裏整理一遍。


    然而整理著整理著,發現一團皺巴巴帶著股濃鬱男人味兒的褻褲放在一堆洗得幹幹淨淨的衣櫃裏頭。至於那衣櫃, 算了, 也看不成,昨日才整理的,今日又亂七八糟。


    裴大姐炸了, 追著他又是好一頓罵。


    但裴寂還覺得無辜得很,“怎的又罵我?我都說了,我的衣櫃不要整理,亂些我還能找得到衣裳,你一整理,我就無從下手了。”


    “你還有理了是吧?就你這副臭模樣,難怪娶不上媳婦!”


    三句不離娶媳婦,裴寂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反正從小就是被這個大姐罵大的,沒所謂,罵完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裴大姐罵著罵著,想到一事,“你說你,再這麽下去,就算娶上媳婦也跟你過去下去。你看大長公主府的那小姐,對,就是你說認識的那姑娘,人家不肯嫁你,倒寧願去將就個鰥夫,前兒我還聽說她這些日子在相看人家呢,估計不久,就會有好消息了。可你呢,光棍了十幾年還是光棍!”


    聽到顧時嫣去相親了,裴寂突然煩躁不已,耍了幾套刀法,也沒法讓他平靜。索性將刀一扔,打了個口哨,不遠處的烈風跑過來,黑漆漆的馬頭揚得高高的,跟它主人一樣,不可一世得很。


    裴寂衣裳也懶得換,就這麽騎馬出門了。


    ......


    城外,連綿山腳下一片楓林密密叢叢,在這秋天呈現金黃一片,一條崎嶇小路穿林而過,路麵上落滿了枯枝樹葉,車輪粼粼,沙沙作響。


    顧時嫣坐在馬車內兀自按著額角,闔眼歇息。


    “小姐,您何不妨等大長公主一起走呢?”丫鬟萱兒在一旁給她捶腿。


    今兒顧時嫣與王禦史的侄子相看,地點選在城外二十裏地的清音寺,她起得太早,現下有些疲憊。


    聞言,她說道:“母親近年來喜歡參禪,她聽禪講得好些時辰,我等不得了,想快些回府歇息。”


    “可您這麽孤零零上路,萬一路上遇到歹人可不好。”


    “這是臨安,誰敢在天子腳下惹事?莫想太多,你別捶了,也歇會兒吧。”


    萱兒停下來,倒了杯茶水喝,想著心思。她很想問問小姐與王家公子相看得如何,彼時她站得太遠,自己也聽不清兩人說的什麽,隻知道那王家公子走後,小姐臉色難看。


    她看了看她家小姐,此時她闔眼打盹,倒也看不出她心情如何,幾次欲言又止。


    顧時嫣有所察覺,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問那個王禦史的侄子?”


    “小姐,那王公子可與您看上眼了?”


    顧時嫣搖頭,並未,相反,他十分狂悖無禮,乍一看倒是個翩翩公子,人才出色,可哪知見麵不到半刻鍾,便直接說對自己無意,無禮得很。


    她想,無意他還來相看什麽?當然,也就這麽問了,那王公子回答說他喜歡表妹,家父不同意,才逼他來相親。


    這麽個軟弱無能的草包倒是與鄭霍有幾分相似,顧時嫣心底冷嗤,也說道:“甚好,我也不喜歡你。”


    那王公子愣了一瞬,隨後甩袖子走了。


    這場相親就這麽不友好的飛快的結束,彼時大長公主還在聽住持禪講,約莫要兩個時辰才結束,顧時嫣不想等,招呼人就先回來。


    這是糟糕的一天,然而,卻還有更糟糕的事。


    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章叔,怎麽了?”萱兒掀簾子探頭問道。


    老仆下車查看了下情況,隨後發愁的回道:“小姐,車牙子斷了,這......還請小姐先下車,待老奴修整一番。”


    這會兒已是午時,日頭大,顧時嫣下馬車後在路邊站了一會兒,估測章叔應該沒那麽快修好,便又走到不遠處的樹下乘涼。


    她午飯也沒怎麽吃,這會兒又困又餓,還有些昏昏欲睡,她靠著樹闔眼假寐。


    沒過一會兒,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她睜開眼看去,打頭跑過去的那人背影極其眼熟,但也沒仔細看,見他們快奔出樹林,顧時嫣拿出巾帕擦擦額間的細汗,又閉上眼睛。


    不過片刻,那陣馬蹄聲又由遠而近傳來,她心想,誰這麽好興致大中午跑馬呀?


    “你怎麽在這?”


    一道低沉的男人聲音響起,嚇得顧時嫣一大跳,她下意識的拍著胸脯看向來人。


    是那日在茶樓見過的人,也不知是什麽奇妙緣分,在這樣的地方都還能遇見。她微微一笑,行了個禮:“這位壯士。”


    “壯士......”


    裴寂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稱呼他,倒是很新鮮。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著裝,一身短打,胸口處還被汗水洇濕了一大片,這模樣倒著實像個“壯士。”


    “你怎麽在這?”他又問了一遍。


    顧時嫣示意他看不遠處的馬車,“我的馬車壞了,家仆正在修整。”


    裴寂望過去,一個老仆和一個丫鬟在那邊手忙腳亂,顯然不得章法。他朝韓冰看去,韓冰會意,帶著幾個人過去幫忙。


    但裴寂沒走,兩人就這麽站在樹下。


    這樹不大,陰涼之地比較少,裴寂站在幾步開外恰巧被太陽曬了個正著,他渾身是汗,那汗水在陽光下都還晶瑩透亮。顧時嫣看了覺得他應該挺熱的,斟酌了下,勸道:“您可要過來一些?”


    他隻需再走近兩步就進入陰涼之地了。


    但裴寂會錯意,以為她叫他過去,於是多走了幾步,離她頗近,近得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而她也能聞到他身上濃濃的汗味。


    不過所幸是空曠之地,顧時嫣覺得還能忍受。


    兩人沉默的站著,許久都沒人開口說話,雙雙望著馬車那邊,似乎很專注的在等什麽時候修好,但周遭空氣卻及其灼人。


    顧時嫣忍不住先開口,“那日在街上,多謝壯士出手相助。”


    裴寂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事,頷首道:“舉手之勞,無需客氣!”


    說完這句,兩人又無話了。


    他個子高,一垂眼便能看見眼前的小女人,睫毛纖長,鼻梁小巧,紅唇......誘人。


    他一直暗暗打量著她,但是顧時嫣卻不知道,她依舊看著馬車那邊的情況。


    眼看馬車就要修好,裴寂突然煩躁起來,想起今日一早大姐說的事,又聯想起他遣媒人去提親被她拒絕,腦熱上來,便脫口問道:“你為何拒絕?”


    “啊?”


    “為何拒絕提親?”


    見她還有些迷茫,便又補充道:“鎮國將軍府的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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