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那些消失的水究竟流向了何方?


    “江南”二字,在蘇雅的心中緩緩鋪展。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轉向胡榮,其中蘊含著深意與期許:“此事你需得親自走一趟,深入探查。江南之地,曾因豐收而使國庫充盈,縱然今年的收成稍顯歉收,按理也不至於生出亂子。或許,問題的根源在於那滋養萬物,卻又時常桀驁不馴的水脈之上。”


    玲瓏聞言,秀眉微蹙,眼中閃爍著驚異與思索:“水利上的疏漏……治理江南水患的,不正是那位魏崇樓大人嗎?若非他當年力挽狂瀾,魏府又怎能憑借這份赫赫功績,至今仍享尊榮?”


    魏府的日漸式微,早已成為街頭巷尾議論的焦點,而它之所以還能勉強維持昔日的尊嚴,全賴於人們對魏崇樓往昔功績的懷念與敬仰。


    蘇雅並未直接回應玲瓏的疑問,隻是淡淡地說道:“查了,方知真相。”


    胡榮的眼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玲瓏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考慮到了。


    如果能在江南查出什麽蛛絲馬跡,那麽扳倒魏崇樓,便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忠義伯府內,對魏崇樓心懷不滿者不在少數,隻可惜魏崇樓在江南的根基深厚,即便是多次在邊疆涉險,依然能夠穩坐官位,未嚐敗績。


    如今,他僅僅因為腿傷而無法上朝,但一旦傷勢痊愈,他將再次與群臣共商國是,牢牢占據著四品官職的寶座。


    然而,若是有人能揭露他江南治水的瑕疵,那麽新仇舊恨交織之下,他在皇上麵前的那份情麵,恐怕再也難以成為他的護身符。


    胡榮沉吟片刻,語氣中難掩激動:“縣主放心,屬下明日即刻啟程,江南出現如此反常之象,定與魏崇樓的治水工程脫不了幹係。”


    他心中明白,去年江南遭遇百年難遇的大雨,河堤多處決口,那些曾經令前任官員束手無策的水患,卻在魏崇樓的手中得到了有效的控製,尤其是在最為危急的關頭。


    一個看似並無真才實學者,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這個問題,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蘇雅輕輕點頭,正欲開口,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打斷了室內的沉思。


    “德譽縣主,該是練習禮儀的時候了。”荷香姑姑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著幾分威嚴。


    玲瓏聞言,眼神中掠過一絲不快。


    這位年邁的宮女,總喜歡拿太後的名義來壓製人,使得蘇雅不得不在繁忙的府務之中抽出時間,進行那些繁複的禮儀訓練。


    每一次的訓練,荷香姑姑都挑剔至極,顯然有意為之,還仗著太後的權威,行事無所顧忌。


    對於這樣的說辭,蘇雅早已感到厭倦。


    因此,當玲瓏拉開門時,她甚至連看都不願看荷香姑姑一眼。


    “縣主,約定的時間已到,這是太後的吩咐,請縣主不要讓老奴為難,莫辜負了太後的善意。”荷香姑姑似乎沒有察覺到蘇雅的不悅,依舊故作姿態。


    蘇雅的手輕輕搭在膝蓋上,語氣平靜而淡漠:“太後的恩澤,我自是不會輕視。玲瓏,記下時間,就一個時辰吧。”


    荷香姑姑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縣主原來說的是兩個時辰,怎麽突然改了主意?縣主出自商家,那股子商人氣息本就難以根除,現在每天練習的時間如此之短,怕是成效甚微。”


    這話聽起來,無非是在指責蘇雅原本的禮儀就不夠周全,哪裏還有時間休息調整。


    麵對荷香姑姑的尖酸刻薄,範悅芸瞥了蘇雅一眼,得到暗示後,毫不猶豫地上前,一巴掌清脆地落在荷香姑姑臉上。


    “啪!”這一巴掌用力之猛,讓範悅芸的手都有些發麻。


    荷香姑姑捂著臉頰,滿臉的不可思議。


    在太後的庇護下,她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


    她一向是高高在上,教導他人禮儀,今日卻首次嚐到了被打的滋味。


    “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竟敢打我?”


    憤怒讓她聲音尖銳,恨不得與範悅芸撕扯起來。


    範悅芸卻不吃她這一套,啐了一口,道:“滿嘴胡言的刁奴,動不動就提什麽商人習氣,我看我家阿雅姐根本不必跟你學什麽,你那一身的奴才氣才是問題所在!一個下人學了點皮毛禮儀,就妄想淩駕於主子之上?在縣主麵前如此放肆,就算鬧到皇上那裏,也是我們有理!”


    提到皇上,荷香姑姑的怒容稍微收斂,畢竟她剛才的話確實有些過分。


    但即便如此,有太後作為靠山,她看著蘇雅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心中的恨意,終於忍不住爆發:“德譽縣主真是好大的威風,先是不遵從太後的安排,現在又動手打奴婢,看來是鐵了心不想嫁入武安侯府了。既然如此,奴婢自會回宮,將一切如實稟報給太後,縣主就請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狠狠地瞪了蘇雅一眼,不等眾人反應,憤然轉身。


    然而,這一轉身,卻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站立著一道偉岸的身影,頓時驚訝得呆立當場。


    站在門口的,正是武安侯蕭延徽。


    他身材魁梧,雙臂強健,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正直視著荷香姑姑。


    剛剛從戰場歸來的他,身上還帶著戰場的肅殺之氣,讓荷香姑姑的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幾乎要跪倒在地。


    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神怎麽會在這裏?


    難道剛才的一切都被他聽到了?


    荷香姑姑雖然在蘇雅麵前囂張跋扈,但在蕭延徽麵前,卻不敢有絲毫放肆。


    畢竟,這位武安侯是大晉朝的戰神,連皇上和太後都要禮讓三分。


    若惹惱了他,要處置一個奴婢,不過是向太後稟報一聲的事情。


    想到這裏,荷香姑姑額頭上冷汗涔涔,連忙行禮:“奴婢參見武安侯。”


    蘇雅也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她未曾料到蕭延徽今日會親自來到府邸,而範悅芸心中則是暗暗得意。


    荷香姑姑在他們麵前頤指氣使,為何在蕭延徽麵前卻變得如此噤若寒蟬?


    蕭延徽的聲音中蘊含著一抹難以捉摸的深意,緩緩流淌而出,他輕輕啟唇,問道:“本侯倒是頗感好奇,我的終身大事,何時竟由你來操持決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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