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的午後,陽光斑駁地灑在窗欞上,她與玲瓏躲在蔥鬱的後花園內,竊竊私議。


    平樂郡主對於魏府入駐的消息,如同春日裏靜默無聲的湖水,未曾泛起半點漣漪,這反常之舉讓她們百思不解。


    此刻,眼前的景象令人心驚。


    那些魏家母女攜帶的物什,仿佛被狂風卷起的落葉,散落在街道各處,堆積在魏府緊閉的大門外,一片狼藉。


    這難道是平樂郡主對她們到來的最終裁決?用這種決絕的方式表明立場?


    “這究竟誰幹的?滿大街的雜物,讓人如何行走?”


    一名行人壓低了嗓音,不滿地嘟囔。


    “你小聲點,這事出自平樂郡主的手筆,莫要輕易觸怒龍鱗。”


    旁邊的路人連忙勸阻,言語中透露著對外界流言蜚語的恐懼。


    車內,細碎的話語伴隨著微風,斷斷續續地飄進玲瓏與蘇雅的耳中。


    兩人交換了複雜的眼神,無需多言,彼此心中的猜測已然確認。


    平樂郡主終於顯露了她對魏府入駐的態度,且手段異常激烈。


    不僅如此,她更是命令手下將魏家的物件棄之不顧,全然不顧及世人的目光與評價,此舉無疑是將家族間的矛盾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


    “郡主,你未免做得太過分!你雖貴為郡主,但亦是魏府的媳,魏府不過是為了修繕家園,暫且寄居,有何過錯?”


    車內,有人低聲斥責。


    “你棄魏府物品於不顧,可曾思慮過後果?你的教養與人妻身份的自覺又在哪裏?”


    另一聲音接踵而至,言語中滿是對平樂郡主行事方式的質問與不滿。


    馬車外,魏母的聲音幾近失控,夾雜著憤怒與悲涼,那是被徹底激怒後的質問,穿透了喧囂的市井,震撼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靈。


    麵對突如其來的羞辱,魏母心中的憤懣無以複加。


    自魏府遭受不幸,她攜家帶口遷至此地,雖然初期遭到阻攔,但安王的一紙恩準,讓她們得以棲身於這方天地。


    這兩日的安逸,讓她們幾乎忘記了曾經的困苦,魏府的狹小與這裏的宏大氣派形成了鮮明對比,無論是園中的奇花異草,還是那寬廣的庭院,都讓魏母與魏憶雪陶醉不已,萌生了定居的念頭。


    然而,這份短暫的寧靜很快就被打破,平樂郡主如同突來的風暴,不僅本人高傲地乘坐華貴的轎子出現,還帶來了一群健壯的仆從。


    在魏母和魏憶雪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時,郡主已下令,那些仆從如狼似虎,將魏府的物品逐一摧毀,散落街頭。


    魏母望著這一幕,心中交織著屈辱與憤怒,尊嚴在此刻似乎變得無關緊要,她不顧一切地當街哭訴,那是一個母親對不公的控訴。


    平樂郡主的聲音自華麗的轎中傳出,帶著幾分不屑與嬌縱,卻也難掩其身上的虛弱。


    “誰與爾等同為一家?滿身寒酸,還想沾本郡主的光?真是笑話!”


    她的言語間雖透露出病態的脆弱,但卻無人敢上前探視。


    隻因她近日避世不出,外界傳言她可能罹患風寒,而真正了解她情況的,僅有那寥寥數位在圍獵場上曾目睹其風采的人。


    魏母與魏憶雪,此時沉浸在突如其來的風暴中,哪裏顧得上這些細枝末節,她們考慮的,是如何在這場風波中求生存,以及給予魏憶雪一次難忘的教訓。


    魏憶雪淚光閃爍,聲音哽咽卻字字有力,“二嫂,你的出身尊貴自是不假,但你與二哥的婚姻,亦是皇上欽定,你對我們不滿是一回事,怎可對聖上的旨意有絲毫違逆,甚至試圖抹去兩家聯姻的事實?”


    她聰明地借用了皇命,輕輕鬆鬆地給平樂郡主扣上了一頂不敬皇上的大帽。


    平樂郡主怎會甘心被如此質問,她迅速回擊,話語中卻夾雜了幾聲虛弱的咳嗽。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若非本郡主尊重皇命,怎會委身於爾等貧寒之家?我不過是看不慣你們那副窮酸模樣,竟還妄想侵占我父親留給我的唯一房產。”


    這番話,雖然努力想要提高音量,卻在最後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顯得力不從心。


    魏母哪會計較她的身體狀況,隻覺得心頭如刀割般疼痛,“平樂郡主,你這話讓老身心寒。自你入門,府中大小事務無不以你為尊,乃至你新婚之夜,將我兒趕到廊下,害他病倒,我都沒有半句怨言!而今你卻因魏府貧寒,出口傷人,當日聖上下旨賜婚,你為何還要應承?”


    魏母性情剛烈,先前是顧及安王府顏麵才隱忍不發,但並不代表她會永遠選擇沉默。


    魏崇樓所受的每一處委屈,都足以讓人心生憐憫。


    今日,魏府的家當被棄置街頭,眾人眼中,她無疑是這場風波中最無辜的受害者,自是要巧妙利用這一局麵。


    果不其然,魏母的話音剛落,人群中立刻炸開了鍋,各種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什麽?一個女人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夫君?此事若傳揚出去,誰聽了能不憤怒?”


    “魏老夫人竟連這樣的事都能忍,看來之前對平樂郡主的確是過分寬容了!”


    “沒錯,要是我的孩子受到這種欺負,無論對方是誰家的千金,我也要討回公道。女子的品德都哪裏去了?”


    ……


    四周的議論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輿論的天平開始向著魏府母女傾斜。


    魏憶雪再次泣不成聲,淚水模糊了她清麗的麵容,“二嫂,家和萬事興,我們從不計較過去的瑣碎。過去的事,魏府從未提及,也無意涉足你的世界,哪怕你在進門第一天就要求我們離開,母親也不敢阻攔。如今魏府是真的遇到了難關,萬般無奈下才求助於安王府,且已得安王恩準。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住在這裏,至少該提前告知,這些家當我們會自己處理……”


    魏憶雪楚楚動人的形象,配以那淚光閃閃的雙眼,瞬間激起了圍觀群眾的同情心。


    眼前這一地的狼藉,無疑讓所有人先入為主地認為,是平樂郡主的理虧和不近人情。


    “嗬,這對母女還真是老調重彈,無論走到哪裏,都不忘擺出那副哭哭啼啼、楚楚可憐的模樣。”


    玲瓏冷哼一聲,嘴角掛著不屑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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