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從那頭回複曲開顏, 幹脆把東西燒給他的牌位起,大小姐雖然遲鈍,但也徹底後知後覺了。


    甚者,有點穩操勝券感。


    他就是生氣了, 吃醋了。


    周乘既吃醋了。


    這個信息於曲開顏無比歡愉。更像爽點。總之, 她堅定要把陳家的座上賓指使出來。


    盼盼看到開顏重新捧著個手機忍不住地笑, 便知道又白瞎了。


    堅決分不了了。


    那頭,江岑call助理保姆車來接他。曲開顏不讓,說等人來了,你再走。


    江岑不爽, “憑什麽?”


    “憑我曲開顏光明磊落, 我就是和前度一起, 也不亂搞男女關係。”


    說罷,抓著手機去化妝了。


    江岑指指開顏這一身,“你要不要這麽處心積慮?”


    曲小姐始終如一的穿衣自由, “我喜歡, 我樂意。我穿出來自然是先取悅自己, 再取悅他人。”


    江岑心知肚明還要講出來,“你這不叫取悅,叫勾引。”


    “哦, 那就願者上鉤吧。”


    *


    周乘既到的時候, 是盼盼家的阿姨開的門。


    阿姨每天下午來做定時保潔。以為是盼盼的朋友, 先是請人家進來了,再和盼盼咬耳朵, 說新男朋友呀?


    孟盼盼雙手插兜地走到玄關門處, 當著阿姨的麵,冷嘲熱諷, “不是我的啊,是人家開顏的。”


    周乘既把手裏的咖啡遞給她,也好記性地稱呼盼盼孟小姐,最後表明來意,他是來找曲開顏的。


    盼盼接過打包袋,扯開一看,哈哈,正如開顏所料,沒給江岑買。


    盼盼當即有點喜歡這個有仇必報的男人了,哪怕是這種呷醋的小性子。卻沒有大方待客地即刻請對方進來,而是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故意來回踱步、上下打量這個周乘既。


    “你怎麽就是個獨生子呢,你爹媽基因這麽好,就該多生幾個的。這樣,我和開顏做一對……”那個詞,盼盼死活想不起來。


    被參觀的本尊好像也不惱,幹脆提醒她,“妯娌?”


    “對,就是這個,妯娌。”


    “是的,很抱歉,沒達成孟小姐這個世俗的想法。”


    短暫交談,盼盼好像已經懂開顏中意對方的點了。冷靜裏不乏一些俏皮的詼諧。


    上乘的皮囊,最怕撐不起裏子的筋骨。


    盼盼作為局外人,總歸是清醒的。其實她也有糊塗的時候,她被一個男人來回騙了一大筆錢的時候,開顏也可以十萬分的清醒罵盼盼,你到底圖他什麽,啊!


    盼盼那時候恨不得得罪她們所有的閨蜜,就是不肯清醒,我就是圖他看著我啊,圖他輕輕鬆鬆能主張我所有的情緒啊。我又不缺錢,如果錢能拴住他,那就這樣也不錯。


    後來她還是和那個男人決斷了。


    盼盼以為告訴開顏的時候,她會狠狠嘲笑她來著。沒有,開顏隻倨傲地歎氣,說這樣不健康的快樂,早戒早好。


    任何時候與渣男的決斷,都該是喜悅的。不必氣餒。


    現在輪到開顏沉浸在這種情緒密網裏了。看得出來,這位周先生是個正派人,但沒有人規定,正派人在感情裏就不出手傷人的。


    閨蜜的定義就是無條件站自己朋友。


    總之,我管你多好看,家庭多優越,害我姐妹自怨自艾,就不是正緣。


    盼盼幫開顏分析,卻不是幫周乘既說話。她隻是像當初開顏那樣,努力幫朋友找回最理智的清醒。


    “周乘既,開顏跟你講過我們家做什麽的嗎?”


    對麵人一襲正裝,難得是個絕頂的衣服架子。西服正裝最容易檢驗一個男人的品味和教養,因為太多的細節可觀。眼前這位,不但穿得得體熨帖,還站有站相。饒是盼盼這樣地主婆地為難著他,他聽人說話會注視你的眼睛,輪到他掌握話語權了,他也會紳士地照顧女士的身高,略微頷首垂眸地同你說話,“沒有。但她說過,你母親信佛。一向吃素,偶爾會跟菩薩告個假去吃肉。”


    盼盼不是被開顏的大嘴巴逗笑的,而是周乘既正經複述開顏講過的話,非但很符合開顏的風格,而且足見誠意。


    一個人,當真留心你。他願意處處是伏筆處處是記憶。


    盼盼告訴周乘既,他們家做醬油工廠的,很質樸很老土的小作坊起步,父母原本文化水平也不高,尤其她媽媽信佛。老母親堅定著很多老禮不準被打破,其一就是有客留宿,哪怕是夫妻,也必須分開睡。


    這於孟家是禮數,也是風水。孟母堅決不允許盼盼打破。


    “所以你聽懂了嗎?我為了我爹媽的生意,留宿也不會打破風水。”


    周乘既無甚情緒起伏,隻好脾氣地征詢主人,“我可以進去一下嗎?”


    “不可以!”


    那頭,二樓樓梯口,有人款款而下。曲開顏身後便是江岑。


    她隻著一件90*90絲巾穿搭成的抹胸上衣。絲巾對折,再對角線長度當係絆繞到身後結一個活結。


    昨晚宿醉,裙子早髒了,她身上這一套,絲巾和褲子都是順的盼盼。


    曲開顏徑直走過來,落拓鬆弛的情緒到眉眼,像極了她立春在陳家出現那會兒的倦怠卻強濟精神。


    像隻貓,翻她要的福袋。結果,打開,當真隻有兩杯。


    黃油啤酒,最近跟風著喝得。


    曲開顏隻啜飲了一口,便擱置了,放到周乘既手裏。


    “你來晚了。”


    遲到的人,擺出一副死者已矣的倨傲,“因為一開始定的規則就不公平。”


    曲開顏想當著朋友的麵取笑他的,可是你還是來了。


    但想到盼盼堵著他這麽長時間,江岑又曖昧地搭在開顏光著的肩膀上,曲開顏一聳肩,抖落掉他的手。


    她有意解圍周乘既,“我妝還沒化好,你進來等我一下。”


    江岑卻攔住來人,“不介紹一下嗎?”


    曲開顏瞪一下江岑,“誰不認識你啊。介紹什麽。”


    結果,周乘既率先遞手了,開門見山,“周,乘既。幸會。”


    江岑一時被這位周某人信誓旦旦的社交手挑釁到了,他去交握的時候,對方嚴陣的禮數,點頭之交。隨即被曲開顏提線木偶般地拉走了。


    主人盼盼罵罵咧咧,“喂,我還沒同意他進來呢。還有,周乘既你憑什麽加薑疏桐微信不加我。哼!曲開顏,你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喂,我跟你們講哦,和好歸和好,親親抱抱就拉倒啊,不準在我這裏doi啊。”


    直到曲開顏把周乘既拖到她剛才洗漱征用的客用房間裏,才看到他手裏那杯黃油啤酒,潑了他一袖子。


    洇出好大一塊咖啡漬。曲開顏要他去衝一下。


    周乘既沒有聽,卻是就著手裏隻剩半杯的咖啡,輕抿了口。


    剛才曲開顏已經喝過了,她定定看他一眼。周乘既微微出神貌,淡淡解釋,又像聲明,“口渴。”


    “好喝嗎?”她問他。


    “一般。冰一化,更清湯寡水。”


    “那是你遲到了,什麽都有賞味期限的。”


    “我明明很抓緊地趕了。”


    曲開顏以為他在說眼前的咖啡,她就是個沉不住氣的人,“我說你的工期,你明明周六就結束了。”


    周乘既遠比她緊扣主題,可是想給她的驚喜,一樣還沒達成。


    “你明明周六就可以回來的。你回來了,我就不會答應來盼盼這裏,也不會被你罵這一通。”曲開顏的口吻一時極為的孩子氣,是控訴也是失落。


    遠水救不了近火。他也隻能先正名自己,“我沒有罵你。”


    “你有。周乘既,我長這麽大,都沒有被哪個男人這麽傲慢地罵過。”


    麵對控訴,周乘既隻能難辭其咎。他心裏忖度著答案,依舊還是跟她確認了,“我哪句罵你了?”


    “你要我在你奶奶那裏閉嘴。”


    “我是這樣說的嗎?”


    “就是!”穿著件絲巾抹胸的人,驟烈起伏情緒。看起來,叫人心驚膽戰的。


    “我是說的……”算了,這個時候跟她爭也是錯。“好了,你不見她就是了。”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曲開顏這種不會繞彎子的就粗劣理解為,周乘既壓根不想帶她見家長。


    不見就不見。誰稀罕見,誰稀罕你們這種文化家庭的立規矩。


    她一時沉默。


    對麵的人,陷入一種五迷三道的迷魂陣裏。也跟著一時失察,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以為大小姐的沉默是曖昧,是默許。


    才試探性地朝她邁出一步。


    一身清涼的人,扭頭就進洗手間了。


    臥房裏的人,幾乎是棘手地把自己的三魂五魄揀起來,才怔怔朝她去處去。


    曲開顏一隻手撐在化妝鏡前,細心且老練地勾她的眼線。


    周乘既倚在門框邊,百無聊賴,已經喝完他手裏很差勁的一杯咖啡。隨手把空杯子擱在洗手台盆上,房間臨時主人很不樂意的樣子,直接給它撥到地上去了。


    門口的人輕笑一聲,這才俯身撿起來,鄭重扔到洗手間的垃圾桶裏。


    此刻,他已經越過她的站處,在曲開顏的右手邊了。


    他拿她剛才的建議逗趣她,“你好了嗎,我袖子髒得我難受。想衝一下。”


    說著,他已經把西服外套脫了下來,外套不管,隨意搭在門把手上,卻是想洗一下襯衫袖管。


    曲開顏關鍵時刻磨蹭,像極了商場要出庫的車子,結果遲遲不出來,讓後來的車主走也不是,等又幹著急。


    周乘既解散那隻髒汙的袖子,再急他也不能把她搬開,隻耐著性子,隻手撐在這一邊的台盆上。


    側身端詳著鏡前人,片刻,忽而問她,“你天天幾點起來啊,化妝手藝有點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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