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前的人來不及分辯,便攬臂圈抱住了她。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方向盤,大半夜的放出一記再擾民不過的鳴笛……


    周乘既抱住身邊人,哄小孩似地,“噓,這裏住得人家都睡得特別早。老人家吵醒了,甚至睡不著的。”


    曲開顏隻想聽句實話而已。


    “實話就是,奶奶也覺得開顏便是開顏,並不要和誰比。管他陳家的張家的。”


    曲開顏仰首看說話人。


    周乘既點頭作證,“你要相信蔣老師,她這輩子什麽樣的女性都見過。醫者總要有點父母心的,她比你想象中的更喜歡你……


    我也是。”


    *


    周乘既十八歲就出去讀書了。他說這麽多年,把自己混成個半邊人了。


    好像對哪座城市都隻有一半的安全感。


    眼下這個點,他也算正經土著了。曲開顏要喝杯酒,他還得導航看看附近哪裏有酒吧。


    挑中一家,他才發現他喝了酒,不能開車。


    兩個人又笨拙地下來換了座位。


    直到曲開顏認真替他開起車子,副駕上的人才幽幽道:“我們這樣,倒讓我想起我父母了。”


    周乘既父母這些年便是如此,從他們的父母處吃喝完畢,回自己家。


    這一點上,周景明一向和父母楚河漢界。說吃可以一起,喝可以一起,過年祭祖都可以由著你們說了算,孩子也可以丟在你們這裏住。唯獨我們夫妻倆,不和你們住一個屋簷下。因為他不喜歡,且看到她們婆媳有架吵,他也嫌煩。周景明的性子是聽不得誰來告狀的,誰先告狀,他統一定性為作賊心虛。老母親也不例外。一來二去,蔣老師也就死心了,算了,兒子給別人養的。而婆媳矛盾裏,婆婆一方沒什麽紛爭話了,那麽大多數居家太平了。


    曲開顏顯然沒有聽懂某人的話。她的夜宴而歸感言就無厘頭多了,“我發現一個問題啊。”


    “嗯?”


    “你爺爺和你爸爸都沒有發福啤酒肚以及禿頭。”


    “嗯?”


    “這讓我更滿意你一點了。顯然你們家沒這個基因。嗯。”


    副駕上的人白眼及沉默。


    *


    曲開顏這輩子還第一次打包酒回家喝。


    酒保聽說她要打包,好像也不意外。甚至有專門的打包酒杯。曲開顏這才發現,原來科技之下,生活如此便利了。


    周乘既的這套房子還是前幾年家裏催著買的。老人家安身立命的觀念便是沒有房子算不上立在那了。


    曲開顏聽他這話,“那我怎麽辦?我就一直租房的啊。”


    “誰能和你比。真正自由的人,便不把自由掛在嘴上了。”


    入戶密碼解鎖。


    曲開顏第一時間脫掉了鞋子,沒頭蒼蠅地往裏鑽。她一邊用吸管喝酒,一邊像回自己家一般的歸屬感。


    這套上下兩層獨立產權的小別墅,在y城的經濟購買力下,算是真正中產乃至狠狠打工天花板才能一口氣拿下來。


    一樓客廳餐廳廚房,二樓幾間臥房,頂樓一個閣樓,空著沒作布置。


    因為周乘既真正買下裝修後沒住幾回。每次匆匆回來,也都習慣在爺爺奶奶那裏落腳了。


    曲開顏小孩子一般地上下跑看了通,回到樓下,誇誇口吻地朝某人,“我一想到這裏頭一磚一瓦都是你自己掙回來的,莫名跟著驕傲是怎麽回事啊!”


    周乘既忙著給密碼鎖電池充電,隨意地附和她,“這房子折現到江南也隻夠買個大幾居的公寓。”


    大小姐怪他掃興,“幹嘛折現去江南啊。這裏不是挺好的嗎?”


    某人好整以暇問她,“你住得慣這裏嗎?”


    曲開顏品到些他的生意經了,幹脆為難他,“除非你給我一套你爺爺奶奶那樣的房子。”


    “你就答應了?”


    “我答應什麽了?”


    周乘既走過來,吸她一口酒,咂咂嘴,“好喝嗎?”


    無所謂。大小姐的任性就是,一時要就要一時到。


    房子臨時叫保潔收拾了下,房間裏周乘既還是自己動手又擦了遍。


    那頭,曲開顏翻開她的行李箱,才發現周乘既恨不得把她洗手台上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連同她的梳子。


    大小姐笑話他,“你是多怨念啊,才都一鍋端過來了。”且每個瓶口都擰得死緊,曲開顏要旋一個卸妝膏,死活打不開。


    她找他給她擰開,周乘既停下手裏的活,無所謂地叮囑她,“這些用完就擱這吧。免得下回再帶了。”


    曲開顏笑他直男,“化妝品也有保質期的好不好。再說了,你怎麽知道我下回什麽時候來,那我要是萬一再不來了呢……”


    周乘既一時沒說什麽。


    直到曲開顏洗漱完,躺到他換好四件套的床上,有人都愛搭不理的。


    床上的人怪他,你這叫怠慢客人!


    一杯長島冰茶喝到最後,曲開顏暈暈的。她閉著眼睛隻覺得有人洗澡出來,便喇喇跟他提要求,“你房間裏也沒電視,我喜歡聽電視聲睡覺。”


    “我不喜歡。房間裏擺電視,這是什麽土老帽審美。”


    “我喜歡。”


    “……”


    “喂,你還要不要我來了啊。要我來,我就得有電視啊。”


    站在床尾的人依舊不熱情的樣子。曲開顏懶洋洋地爬起來,問他,“你怎麽了啊?”


    “為什麽不理我?”


    “你說呢?”


    曲開顏倦怠的笑意,“我問你你再問我?”


    周乘既扔開手裏擦頭發的毛巾,自顧自往南窗下的一張新中式貴妃躺椅上一靠。


    那躺椅上隻有個長而圓的迎枕,有人很別扭地把迎枕豎起來,枕在腦後。


    這才有空看手機,周乘既點開一個應該是會議記錄的語音片段在聽。


    曲開顏好幾次聽到他們的一些術語了,於是,抱著枕頭赤著腳擠到他身邊問某人,“什麽叫產品幹涉啊?”


    周工一隻耳朵聽會議記錄,一隻耳朵應付她,“你現在這種擠過來,就是幹涉。”說完,還拿腳背趕她走。


    大小姐才不怕呢。說著把他手機摘了,不肯他聽,她穿的睡裙,然後這樣跨坐他身上,某人視線看去,睡裙之下什麽都沒有。


    曲開顏要他好好說話,“什麽是幹涉,我幹涉你了嗎?”


    周乘既把她的枕頭搶過來,正好夠他舒心地靠著。


    再散漫地給她講專業知識,一個產品與另外一個產品互相出現了幹擾,不能契合,便是幹涉。


    曲開顏笑吟吟罵他耍流氓。


    有人冷冽且嚴峻,問她,“我怎麽耍流氓了?”


    “你即便一本正經,我也知道你在講某個詞的時候跑神了。”


    “哪個?”周乘既再輕蔑不過的聲音。


    曲開顏字正腔圓地在他耳邊道:“契合。”


    周工無動於衷。工於表情管理罷了。


    曲開顏呼吸裏沾著些可樂的甜氣,也有酒精的濃烈,她才不會幹涉他,頂多……勾引他。


    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坐著,洗過的長發歸攏在一邊,一雙含情目無辜且無死角地盯著他,不肯錯過有人半點情緒破綻。


    她往他圓領衫上來了點,靠在枕頭上的人像是有意氣她,語出輕佻,“曲小姐,你這麽弄濕我衣服,合適嗎?”


    “就弄。”她說著,驕矜地全身心地坐他腰腹上。


    再撩開他衣服,肌膚相親。曲開顏妖孽般地問他,“給我裝電視嗎?”


    “你不是不來了嗎?”某人半靠著枕頭上,目光緊,聲音淡。


    就知道。曲開顏湊到他眉眼間,笑話他,“小氣鬼。”


    隨即,把睡袍的下擺往上攏了攏,像是佐證她的邀請一般,大小姐像隻小狐狸,媚媚地,搖著她的尾巴,屁股翹得高高的……


    像是能滴下水來。


    她即便妖媚都是驕傲的。用小孩口吻的恫嚇,“周乘既,我數到三,你再給我掉臉子我真的走了啊。”


    “yi、”


    她一都沒喊完,就被人揪小雞般地扔回床上。


    站在床邊的人,囫圇地脫他的短t恤,也要她把剛才狐狸搖尾巴的動作再做一遍。


    趴在床上的人熱烈地嘲諷有人,“哼,偽君子!”


    偽君子痛快地點頭,也來撈她的腰,逮到哪裏親哪裏的地步。


    喝了酒的曲開顏有點急,她原本在他爺爺奶奶那裏就有點想了,眼下他這樣,她更想。


    於是,出口的話有點像求他的意思了。“快點……”


    身後的人不依,他要看他的小狐狸。


    曲開顏罵人,“你下流!”


    “下流也是你招的。”


    他撥她的臉過來,來銜吻她的酒氣與香氣。隻覺花枝亂顫的人,沾染得他腰腹上都濘開一片。


    驟烈的驅使欲之下,周乘既撈提著她的腰來講完他剛說一半被她打岔的專業知識,“開顏,幹涉的反義詞是什麽知道吧?”


    臂彎裏的人暈著腦袋直搖頭。


    “是,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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