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搬回來,陸善柔已經把周二相公的牌位拋到腦後,忘記拿出來供奉,就更找不到了。


    鳳姐放下手頭的活計,和陸善柔一起找。


    找東西就是這樣,基本上,你要找的東西都放在堆在犄角旮旯最後一個箱子裏。


    總算找到了。


    陸善柔鬆了一口氣。


    鳳姐問:“如果實在找不到,怎麽辦?”


    陸善柔說道:“我就找個木板,用朱筆寫上他的名字,燒了。”


    無論如何,都擋不住我要三嫁。


    陸善柔是信碧霞元君的,就請了師姐文虛仙姑過來做法事。


    這一場法事,就相當於解除和死鬼老公的婚姻關係,不可以馬虎。


    文虛仙姑帶來四個小仙姑,開壇做法,最後,陸善柔將周二相公的牌位投進了火盆,燒成灰燼。


    法事已成。


    陸善柔次日向禮部退回了封誥,從五品宜人變成了平民陸善柔。


    反正九天之後,她和魏崔城成婚,禮部會再次給她五品宜人的封誥。


    雖然是左手騰右手,陸善柔心中還是不爽,和師姐感歎道:


    “我們女子什麽時候能過像男子一樣,考科舉、當官,憑自己本事掙得前程和地位,不用依附於男人呢?”


    文虛仙姑摸摸她的頭,“會有這麽一天的,即使我們等不到,將來的女子一定能夠等到。”


    正說著話,溫嬤嬤湊過來了,問文虛仙姑,“有沒有那種幫助金榜題名的法事?”


    文虛仙姑一聽,就曉得溫嬤嬤的意思,“給寒江獨釣做的?”


    “嗯。”溫嬤嬤說道:“再過兩天他就要去貢院上考場了。”


    文虛仙姑說道:“要不我給他念個清心咒,上考場不胡思亂想,一門心思做文章。”


    其實就是求個心理安慰。


    溫嬤嬤一拍大腿,說道:“這個好!多少銀子?”


    文虛仙姑給陸善柔做法事都是不受報酬的,但是溫嬤嬤不一樣,不收就是不給她麵子。


    文虛仙姑象征性的收了二兩。


    開了壇,念了咒,還畫了個符,燒成灰,將灰收在一個錦囊裏,要溫嬤嬤拿回去放在寒江獨釣的枕頭底下。


    溫嬤嬤答應了,說道:“考場上就要他帶著。”


    “這可不行!”文虛仙姑急忙說道:“考場查夾帶,錦囊的東西都要倒出來,多一事不一事。”


    溫嬤嬤這才作罷。


    文虛仙姑告辭,陸善柔說道:“我二十六的婚期,你二十四五就提前來我這裏住著吧,陪陪我。”


    每一次嫁人,都是文虛仙姑陪在陸善柔身邊,給她最誠摯的祝福。


    隻不過前頭兩個婚姻的結果都不是善終。


    文虛仙姑答應了,說道:“我二十三就過來,看看有沒有搭把手的。”


    送走了文虛仙姑,陸善柔回書房,翻開抄錄的十四年前未破解的舊案。


    陸善柔把舊案大體分為兩種,第一種是命案,包括凶殺案和人口失蹤;第二種是財產糾紛。


    陸善柔從最容易出事的命案開始看起。


    第一個案子,報案人曾經是個誥命夫人,因丈夫貪腐被革職查辦,後來剝去功名,她的誥命自然也沒有了。


    丈夫判了服役,被押送到某個驛站當苦役,當時剛剛出了京城,人就死了。


    押送的差役說犯人得了急病死了,但是妻子說丈夫身體很好,而且她去認屍的時候,發下丈夫遍體鱗傷,懷疑是差役虐待致死,遂告到了順天府衙門,求陸青天主持公道。


    陸善柔心道:官員……貪腐……離奇死亡……滅口?


    一般而言,官員貪腐並非個案,而是一連串的貪,查出一個,就能連帶一群官員,想要辦成某件事,但是賄賂一個官是不夠的的,要把周圍官員的嘴一起堵上才行。


    破案多年,陸善柔的嗅覺是很敏銳的,一下子就聯想起來了。


    陸善柔決定就從這個案子開始查,她沒有貿然直接去找告狀人,而是先去了順天府提刑所,把這個案子給苟推官看了,說道:


    “你以前答應過會幫我的,我就不客氣了,直接開口。一天之內,我要知道這個在押解途中暴亡的嚴大人具體所犯何事、押解的兩個衙役是誰?現在在何處當差、以及這個告狀的嚴夫人現在是否還活著,住在何處?”


    苟推官拿筆記下來了,說道:“我要快手們分頭去查,保管一天之內告訴你結果。還有,陸宜人,那個采花大盜腳底板的壽字頭烙印,我這邊有了進展。”


    苟推官拿出一根壽字頭金簪,抹了一點紅色印泥,再往紙上一按,“我方才和屍體腳底板烙印比對過了,嚴絲合縫,這個金簪來自西四牌樓百寶閣,百寶閣的老師傅說,他們店裏這個壽字頭模具前年過年時剛剛開封使用。如此說來,這個采花大盜這兩年就藏在京城。”


    出乎意料,陸善柔驚訝道:“進展神速啊,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苟推官羞澀一笑,“都是我夫人的功勞,她命人去街上各大首飾鋪子,把差不多大小的壽字頭簪子都買下來了,買了快一車,然後運到衙門裏,一個個和腳底板烙印比對,最終確定是這把簪子。”


    陸善柔心道:這就是有錢人的力量嗎?恐怖如斯!


    作者有話說:


    苟夫人擁有鈔能力。舟今天把發布時間搞錯了 ,二更也在早上 六點十八發布,所以今天雙更已經提前完成,晚上不要來刷了啊。明天早上老時間再見?


    第117章 選伴郎善柔耍心機,破舊案誤入亂葬崗


    壽字頭烙印有了著落,陸善柔問:“那件紅藍寶石的短刀可找到出處?”


    苟推官說道:“這個嘛,我已經拿給我夫人了, 我夫人還在打聽, 一有消息就告訴陸宜人。”


    苟夫人“垂簾聽政”,苟史韻就是個拉線的傀儡,一切行動聽指揮。


    陸善柔笑道:“我已經向禮部辭了誥命,不是宜人了, 就是個普通百姓,就叫我陸二小姐吧。”


    苟推官說道:“魏千戶是五品武官,二小姐結了婚還是陸宜人。”


    如果不結婚女人也能憑本事擁有地位就好了。陸善柔想當推官, 不想當宜人。


    陸善柔把事情交代了苟推官之後, 回到了乾魚胡同。


    剛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烤肉的味道, 就猜到是陶朱和麥穗過來了。


    果然,兩人在梧桐樹下烤著羊排, 煙熏火燎的。


    陸善柔說道:“你們兩個往木炭裏噴一點水,這麽個烤法, 別把好好的樹熏得不發芽了。”


    陶朱被熏得像個黑貓似的, “要是鳳姐在家就好了, 她最會把握火候。”


    陸善柔說道:“婚宴上有道菜她不會做, 去飯館點了菜嚐味學藝去了, 一時半會回不來。”


    麥穗往嘴裏倒滿了水,然後學著鳳姐的樣子噗的一聲往炭火上噴水。


    水噴多了, 白煙如一條巨龍, 竄上天際。


    兩人猛地咳嗆起來, 逃也似的跑開。


    還是陸善柔收拾殘局, 用濕手巾捂住口鼻,把炭火撤走了。


    陸善柔回書房看卷宗,陶朱洗幹淨了臉,踅摸著進來了,嘿嘿的搓著手,還朝著麥穗擠眉弄眼。


    陸善柔一瞧,有情況啊,“陶朱,有什麽事情你自己開口,把麥穗推到前頭是怎麽回事?”


    陶朱嘿嘿道:“還不是他長的好看,說話你願意聽兩句嘛,換成是我,你經常把我的話當放屁。”


    麥穗翻了個白眼:“這能夠怪她嗎?還不是因為你經常說話跟放屁一樣!”


    陸善柔:麥穗說得對!


    陶朱陪著笑臉,說道:“我本來是打算烤個羊排給你吃,然後再開口的,這不木炭沒燒好,烤砸了嘛。”


    陸善柔不耐煩了,說道:“有屁快放,什麽事?”


    陶朱說道:“婚禮那天,我想當魏崔城的伴郎。”


    陸善柔說道:“這事你得跟魏崔城商量,再說了,你已經是我們兩人的媒人了,婚約都是你親手寫的,還要當伴郎?”


    陶朱說道:“誰說媒人不能兼任伴郎?我就是想當嘛,我這輩子可能就這麽一次機會當伴郎了。我找你說這事,是因為你說了算,隻要你點頭,魏千戶不會反對的。”


    有時候,陸善柔覺得陶朱不是人——是下凡渡劫的神仙,迫不及待的在人界體驗著世俗的生活,什麽都想沾一沾,想要融入進去。


    可現實是神仙遲早都要渡劫完畢,回到天庭去的,這是神仙的宿命。


    因為神仙隨時會離開凡塵,遠離自己的生活,所以陸善柔對陶朱有一些寬容之心。能忍的,盡量包容他,對他那些怪誕的言行熟視無睹。


    陸善柔就像趕蒼蠅似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他晚上回家,我會與他商量的。我還有事,你們出去玩吧。”


    晚上,魏崔城回來,陸善柔問他:“伴郎你定好是誰了嗎?”


    魏崔城想了想,說道:“不要伴郎可以嗎?之前昔日同袍戰友郭佳嘉有這個意思,我沒搭話,如果要他當伴郎,我就得給他下請帖,就要搞人情往來了,兩家要互相走禮,我就頭疼這個。”


    “因郭夫人對我有救命之恩,如果郭佳嘉有求,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可是……人情……我就不願意了。”


    想起在居庸關時,魏崔城上門做客如同上墳的樣子,陸善柔很理解他對走人情這件事的焦慮,循循善誘,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找個不用走人情的男子當伴郎。”


    “你是說麥穗嗎?”魏崔城說道:“麥穗可以的,但是他長的太好看了,站在我旁邊,沒有人看我,都看他,喧賓奪主。他怎麽閃耀都可以,在我結婚這天不行,我也是會吃醋的嘛。”


    魏崔城一撒嬌,陸善柔就受不了,說道:“那麽……寒江獨釣怎麽樣?他沒你好看。”


    為什麽陸善柔推薦寒江獨釣?因為她知道魏崔城肯定會拒絕!如此一來,她就可以把陶朱塞進去。


    魏崔城聽了,當即搖頭,“不行,他不行,我那個時候還以為他……心悅你,把他當過假象的情敵。”


    雖然後來知道寒江獨釣喜歡的一直都是趙四錢,但魏崔城就是沒有辦法把他當朋友。


    陸善柔乘機說出她所圖,“那就陶朱吧,不喧賓奪主,不用和他走人情,換之即來,揮之即去,完美。”


    魏崔城聽了,本來沒有考慮過陶朱當伴郎的,可是未婚妻這麽一解釋,好像是哦,在他的選擇中,陶朱是最適合的伴郎。


    魏崔城說道:“好,就是他。就是不知道他那天能不能準時來。”


    太子的行蹤神出鬼沒的,天知道那天弘治帝放不放他出宮啊。


    陸善柔說道:“如果他來,就是他。如果他不來,婚禮沒有伴郎不要緊,有新郎就夠了。”


    兩人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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