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出新入門弟子賽的前三名之後,就是挑選獎勵的環節了。


    第一名可以挑選三樣獎勵,第二名兩樣獎勵,第三名一樣獎勵。也就是說,宗門精心準備的十件獎勵中,今天會給出去六件。


    最先挑選的是寧寂。


    寧寂語速緩慢,字字清晰,“我選‘去靈獸峰挑選一隻靈獸’,‘藏書閣前六層一日遊’,以及‘兩千枚下品靈石’。”


    在底下吃瓜的眾弟子不免發出了一陣輕呼聲。


    寧寂挑選的三個獎勵中,他們猜中了兩個,唯獨最前麵的這個,大部分人都沒猜中。


    “我還以為寧師伯會選三品靈草。”


    “我也……”


    “我在三品靈草和三品止血丹之間搖擺不定,沒想到寧師伯一個都沒選!”


    “寧師伯這一次去靈獸峰,會挑選自己的本命靈獸嗎?”


    “但是,就連靈獸峰弟子的本命靈獸都是去獸島簽訂的,靈獸峰上數目最多的是毛絨絨的可愛靈獸,戰鬥力都不大強。”


    底下的弟子都倍感不解,就連副掌門都出聲道,“你確定要選‘靈獸峰挑靈獸’這個獎勵嗎?”


    寧寂微微頷首,“是。”


    副掌門好意提醒,“靈獸峰上似乎沒有能配得上你戰力的靈獸。”為了顧及靈獸峰峰主的臉麵,她委婉地用上了“似乎”這個詞。


    靈獸峰峰主的麵色一陣紅一陣白,雖說事實確實如此,但也不用直接說出來嘛。他們峰,可是極其歡迎寧寂大駕光臨的。也許他就挑中哪隻靈獸了呢?就算不做本命靈獸也沒什麽問題的!


    寧寂淡淡一笑,那張人間難得的臉,一下子生動了起來,“無妨。去靈獸峰挑選靈獸的是我女兒。”說完,他看了掌門一眼,不卑不吭道,“宗門沒有規定獎勵不可轉讓吧?”


    寧寂這句話一出,場下一片嘩然。幾個宗門上層也不由得麵麵相覷。


    什麽?竟是如此?


    新弟子入門賽都舉辦過多少年了,從來都沒有得獎的弟子願意把獎勵轉送他人的事情出現!這麽豐盛的獎勵,誰舍得轉讓?


    沒想到,今年就出現了一次!


    眾人神色複雜地看著身姿如皎皎明月的寧寂。修士淡親緣,但他們這位新晉天才,似乎不是如此?


    寧粟一下子接收到了無數目光,她撓了撓臉,問一旁的宗牡丹,“宗師姐,他們的眼睛怎麽了?都很紅的樣子。”


    宗牡丹哦了一聲,耐心解答道,“哦,這個啊,沒什麽,他們就是紅眼病犯了。”


    ·


    聞人嬴和宗牡丹也很快挑完了獎勵。


    寧粟決定過兩天就去靈獸峰挑選一隻靈獸。人員不多的逍遙峰很需要新成員的加入。


    可能是因為今天美人爹拿到了新入門弟子賽的第一名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其他原因,總之,寧粟破天荒地做夢夢到了美人爹。


    可惜,她夢到的,是一個悲傷蒼涼的夢。


    夢中,“寧粟”無意間得知了“寧寂隕落”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等著領月例,身後是幾個肆無忌憚談論該消息的同門。


    寧粟以一種上帝視角,眼睜睜看著“寧粟”情緒激動地轉身,一把抓住了同門的領子,神色倉皇地問,“你說什麽?你說誰隕落了?”


    弟子嘖了一聲,一臉不耐地將她的手拍掉,語氣很衝地說,“我說寧寂隕落了,寧寂!寧寂!這下你聽清楚了?”


    “寧粟”滿臉怔愣,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雖說她十歲那年,拒絕跟隨寧寂一起離開,而且他們父女同宗多年,一直都沒有外人知曉他們有血緣關係,但這些年來,她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生父的一點庇佑。


    但現在,就連這一丁點的庇佑,都要消失不見了嗎?


    有人見她滿臉淚水,一臉嘲諷地說,“怎麽?寧寂跟你有什麽關係?要你這般做戲?”


    “寧粟”張了張嘴,想說他們嘴裏隕落的天才,是她的親生父親。可惜,她哽咽到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隻想知道,她的父親出了什麽事?怎麽會突然發生了意外?


    ·


    寧粟醒來的時候,整顆心還在砰砰砰瘋狂亂跳。她仿佛置身於深不見底的深海,整個人都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的美人爹,她以為超穩超靠譜的金大腿,居然如此短命?!


    第15章 她也是有人罩著的!


    夢境潮濕又壓抑,寧粟睜眼盯著天花板,努力想要根據夢境中所展露出來的一些細節,去推測出美人爹出事的大概時間。夢中有金桂隨風起,大概是處於一年的秋季。“寧粟”似乎還是個練氣弟子,尚未築基。由此推測的話,美人爹出事的時間很早。


    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早。


    往好的方麵想,也許美人爹是出於某種原因選擇詐死呢?也許他無意間入了某個秘境,被困在裏麵出不來呢?但寧粟心裏又隱隱有一種直覺,不是詐死,亦不是困於秘境無法脫身,而是真正的隕落。


    她想象中的美人爹劍指天下,一騎絕塵,飛升成仙的畫麵,統統都沒在夢中出現。


    寧粟呼出一口氣。她無心睡眠,幹脆起床做早飯。揉著麵團子的時候,她心底的負麵情緒如同潮水一般慢慢褪去。她想,就算不安也無濟於事,好在,一切都還有轉機。


    她剛忙活沒多久,就聽到美人爹住的屋子傳來了動靜。她探出頭一看,發現是美人爹出來做早課了。他麵色蒼白,顯然昨日和聞人嬴打鬥時留下的傷尚未痊愈,但他的背脊依舊挺直如鬆柏,像是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能壓彎他一般。


    寧粟有些意外,“爹,你怎麽起來了?”


    寧寂溫聲,“爹起來練劍。”


    寧粟:……


    “你昨天和聞人嬴比完都吐血了!”當時她看著美人爹在擂台上舉重若輕、榮寵不驚的模樣,還以為他贏得輕易。沒想到他不過是裝的好罷了。


    沒想到她爹剛踏入修真界沒多久,偶像包袱就已經如此重了!


    “無妨,爹已經無事了。”


    雖說寧粟已經對美人爹的卷王程度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她沒想到她爹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卷!昨天剛比試完,他不休假就算了,竟然連等待傷勢痊愈的時間都沒有!


    寧粟張嘴又閉嘴,閉嘴又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寧寂看的好笑,問,“粟兒想說什麽?”


    寧粟撓撓臉,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幽幽說,“爹,你悠著點,您老可要努力活久一點。”在夢裏,美人爹可是連“寧粟”築基都沒等到。


    委實短命。


    寧寂先是微愣,接著笑得一臉暢快,這一笑,他身上的仙氣少了幾分,倒是多了幾分李白詩中描寫的風流寫意,“好。”


    ·


    吃完早飯,寧粟跟寧寂說了一聲,就準備去靈獸峰了。聽說靈獸峰最不缺的就是毛絨絨,一想到各色各樣的毛絨絨,寧粟就有些手癢。


    上輩子,她養了一隻貓,叫金豆。金豆很喜歡撒嬌,容易掉金豆豆,因此得名。


    這輩子,她想養一隻像金豆一般的陪伴型寵物。不過靈獸峰大抵是沒有貓的。她也不挑,什麽狐狸,熊熊,腦斧之類的,都可以。


    一想到自己又能有毛絨絨了,寧粟就迫不及待地往靈獸峰趕。


    她站在傳送陣上,一會兒工夫就從逍遙峰到了靈獸峰,隻是她還沒從傳送的眩暈中緩過神來,就被悶頭過來的人撞了一下。接著,她聽到了瓷器破碎的聲音,再接著,她就聽到了一聲明晃晃的指責,“你怎麽回事?你把清月大師姐最喜歡的一套瓷器撞碎了!”


    寧粟從眩暈中恢複過來的時候,眼前已經沾滿了人,其中一個男修一臉義憤填膺地指著她,嘴裏恨恨道,“就是她,她撞碎了這套茶具。茶具沒了,我要怎麽跟大師姐交代?”


    寧粟瞬間就知道自己成了背鍋俠,想必是眼前的男修搞砸了差事沒法交代,就把鍋推到了她身上。


    寧粟第一時間否認,“我沒有。是你……”自己撞過來的,後麵幾個字,男修甚至都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一股腦地哭訴道,“我該怎麽辦?我怎麽這麽倒黴?要是早知道今日不宜出行,我躲還不成嗎?”


    在場的不少都是他的熟人,聞言,他們紛紛出聲安慰。


    “別怕,會有人給你做主的。”


    “別急,這件事肯定會得到妥善解決。”


    “要是她不承認,大不了我們去找執法堂的來。”


    寧粟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麽,但是一聽到“執法堂”三個字,她瞬間就聯想到了塗滅那張薄情寡義的臉。


    夢中被指責,被冤枉,連陳述機會都不曾有的場麵似乎開始重演。


    寧粟下意識呼吸一頓,男修打蛇隨棍上,“她心虛了!”


    這一幕,和夢中的何其相似!隻不過“寧粱”的位置,被這個男修所取代。


    說曹操曹操到。


    他們剛說完執法堂,塗滅就帶著他的弟子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了附近。


    見到傳送陣附近圍了這麽多低階弟子,他臉一沉,不怒自威道,“都在這做什麽?”


    塗滅這些年下來積威甚重,修士一聽到他冷沉的嗓音,皆下意識低下了頭。


    推鍋俠男修卻心下暗喜。就他所知,執法堂堂主本身就身不正,不是個公平公正的。關於他如何坐上執法堂堂主一職,就有好幾個傳聞。有說他使計害死同門師姐的,也有說他勾搭副掌門借此上位的……說辭五花八門,隻是這些傳聞沒一個是好聽的。


    男修惡人先告狀,添油加醋將這件事說了一遍。他可是清流峰的內門弟子,看在他師尊的麵子上,塗滅必會給他幾分薄麵。


    男修沒有猜錯,果然,塗滅聽過前因後果後,也不查證,直接道,“既如此,你就賠償清流峰弟子一百枚中品靈石吧。”


    一百枚靈石?


    男修狂喜,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寧粟不想再經曆一遍夢中被汙蔑,被顛倒是非的心酸。這一次,她的嗓子沒有被小師弟的本命靈火所傷,她可以為自己辯駁的……她可以的!


    寧粟張嘴,努力抵製住夢境帶給她的負麵情緒,“我沒……”


    塗滅卻是聽都不想聽,一副打算轉身離開的模樣。


    寧粟雙手緊緊握成拳,纖弱的身軀微微顫抖,她再一次身處孤立無援的境地,心境都變得晦暗,那些天光都好似都遮蔽,剩下的隻有虛偽和無邊無際的惡意。


    她仿佛陷入深海,即將沉溺其中。


    這時,有一雙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明明這雙手也沒用什麽力,卻好似帶來了一陣天光,這束光霸道又不講道理地驅散了她心頭的陰霾。在這一瞬間,她聞到了熟悉的筆墨清香。


    作為被長孫金山嬌養大的長孫家小姐,她一下子就聞出這是價值千金的徽墨的氣息。這股清香,她隻在一個人的身上聞到過。


    那就是——


    她的美人爹。


    很快,她頭頂傳來了一道氣定神閑的沉穩嗓音,“粟兒,你想說什麽?”


    “不急,你慢慢說。”


    寧粟剛剛流散的力氣瞬間回到了體內。她輕輕吐出一口氣,眼神堅定地盯著塗滅,不躲不閃地直視他那雙薄涼無情的棕瞳,一字一句道,“是他撞的我,我在傳送陣中都沒有挪過位置,試問,我怎麽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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