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彥目瞪口呆,“幹女兒這是有預感要出事?”


    陸凜歎息,“修士的第六感,說不清道不明,但有時候,又準的令人無法忽視。”


    寧粟預感要出事之時,寧寂還在閉關之地爭分奪秒地修煉,那時候,她是否懼怕呢?說到底,她也隻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罷了。


    寧寂從寧粟床邊起身,“事不宜遲,盡快開始。”


    寧城,“好!”


    待錄完口訣,在場眾人皆鬆了一口氣,接下去,隻需要靜候佳音。


    寧城沉默地走到書桌麵,從抽屜裏拿出一疊信紙出來。他將信紙遞到寧寂麵前,說,“域主,這些都是您閉關的這些日子裏,少域主寫給您的信。”


    寧寂微微一愣,從他手上接過信紙。


    奚彥不爽地哇哇大叫,“幹女兒沒有給我這個幹爹寫信嗎?”


    寧城搖頭。


    奚彥如同聒噪的八哥,不停叫喚,“嗚嗚嗚,幹爹到底還是比不上親爹嗎?”


    他額頭開出的小花也跟著焉巴巴的。


    “幹女兒,你怎可如此厚此薄彼啊!”


    “幹爹不開心,幹爹要鬧了!”


    寧寂的唇角極快地滑過一抹極淺的笑意。他將信紙收起,準備稍後細看。


    ·


    和離潤努力分庭抗爭的寧粟,瞬間意識到了不同。


    她和往日一般凝練著神魂,但今日,她的神魂莫名其妙壯大了一大截,如果說之前她還是朵柔弱的,在淒風苦雨下苦苦支撐著的嬌花,那麽她現在已經迅速成長成了霸王花。


    嬌花隻能苦苦自保,但是霸王花卻會主動發起進攻。


    寧粟很快意識到,應該是外部做了什麽,才會扭轉了她的頹勢,讓她化被動為主動。她很快猜到了一個可能。


    是美人爹!


    肯定是美人爹出關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寧粟瞬間心神大定。和她的心安不同,離潤則是大驚失色。為了保留寧粟一道意識,他不敢大手大腳,處處受局限,寧粟則不同了,這本就是她的戰場,她這個主人,擁有天然的優勢,更別說外界又給了她助力,她如虎添翼,主動向離潤發起進攻。


    眼見著寧粟沒有變弱,反倒變得更強,離潤心裏發狠。


    他那張蒼老的臉上揚起一抹狠毒的笑容。


    “既然你不讓我好過,那我也不會放過你!”


    “想要我死?”


    “可以!”


    “那你就跟著我一起去死吧!”


    離潤不再保留,既然寧粟不給他留活路,那他還束手束腳的做什麽?還不如放手一搏!最壞的情況,不過是身死道消。若他能帶走修真界黑馬——寧寂的獨生女兒,那他來這一趟,也不算虧!


    寧粟知道離潤要鋌而走險了,她收斂心神,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這一場戰爭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神識越發強大凝固,而離潤的神識頗有一種後繼無力之感。


    他睜開渾濁的雙眼,皺巴巴的臉上滿是驚恐,“你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寧粟並不知道,但她知道,外麵肯定有很多人在等她,他們在不遺餘力地幫她。


    為了不辜負他們的期待和努力,寧粟靜下心來,開始絕地反殺!


    神識中的鬥爭說快很快,說慢又很慢。寧粟和離潤老頭子博弈了半年之久,現如今,她得到了固生花的力量,又有源自上古的口訣一路加持,她一鼓作氣,運用神魂的力量,將離潤老兒的神識狠狠撕碎!


    她心底帶著幾分恨恨,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她可不是兔子!她是一旦支棱起來,就會攻擊力倍增的鹹魚!


    “不,你不能,你!!!”


    隨著一聲淒慘的哀嚎,離潤的神識徹底消散在了這一方天地間。


    感受到離潤的神識消失後,寧粟有一瞬的恍惚。


    離潤,就這麽死了?他徹底消失了?不會再對她造成威脅了?


    她……贏了?


    一旦多了美人爹和他人的幫助後,這一場稍有不慎便容易傾覆的危機,也變得輕易起來。


    想到這裏,寧粟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


    等寧粟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她身邊響起了歡呼和喜極而泣的聲音。


    “少域主醒了!”


    “少域主現在感覺怎麽樣?”


    “少域主要不要喝水?”


    “少域主,好久不見。”


    說好久不見的,是寧城。她嚶嚀了一聲,捂著自己的腦袋,含糊道,“我睡了多久?”


    “半年多了。”回答她的是便宜幹爹,他將腦袋湊到寧粟跟前,一臉幽怨地看著她。


    寧粟一時有些唏噓。在神識裏不知時間的流逝,原來,外界都已經過去了半年之久。


    這時,眾人猶如摩西分海一般,讓出了一道通道。身穿月白色長袍的寧寂走到了寧粟跟前,他在她床側邊坐下,伸手撫了撫她毛絨絨的腦袋,“粟兒感覺如何?”


    寧粟喃喃,“頭有點暈。”


    序辭解釋道,“這是神識使用過度的後遺症,多休息幾天即可緩解。”


    見到序辭,寧粟大感意外。她爹不是和氣運之子不對付嗎,序辭怎麽會在這裏?不過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就沒開口詢問。


    寧寂查探了一番寧粟的身體狀況,察覺到離潤的神識徹底消失,再也無法對她造成威脅後,他溫和地說,“粟兒長大了。”


    可不是長大了嗎?


    寧寂閉關五年,寧粟從十二歲,長到了十七歲,再過幾月,她就該十八歲了。


    寧寂輕歎。他有心參與孩子的成長過程,卻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遺憾錯過。


    奚彥插話說,“你都不知道穀子這些年有多棒,她親自和人商討圖紙,開通了商道,讓主城煥然一新。子民臉上喜氣洋洋,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寧寂有些驚訝地微微挑眉,接著,他唇角揚起一個讚揚的弧度,“不愧是我女兒。”


    寧粟醒來是一件大喜事,沒一會兒,這個好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域主府,域主府開始張燈結彩,喜慶的如同過年一般。


    和寧粟醒來這個消息一同傳開的,還有離潤身死道消這件事。


    三個大乘尊者之一的離潤尊者隕落了,這事對修真界而言可不算小。這意味著修真界的勢力即將重新分割,原本屬於離潤尊者的資源也將被切割。


    不過,這些就不關寧粟的事了。


    寧粟醒來後喝了點水,又用了點點心。頭暈的症狀緩解了不少後,她開始關心起寧粱的情況。


    “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也不知道她現如今是否還好。”


    話落,寧城朝她單膝跪下,“報告少域主,叛出問仙宗之人已經抓到。”


    寧粟隨口問,“什麽時候抓到的。”


    寧城垂首,“在您還未出事之前。”


    “你……”


    “屬下一意孤行,瞞下了這個消息,還請少域主責罰。”


    寧粟知道寧城的本意是為了她好。但他作為貼身護衛,怎可自作主張?這股風氣必須遏製。


    她想了下,心裏很快有了主意,“罰你一年俸祿。下不為例。”


    寧城沒有異議,“是。”


    這時候,便宜幹爹懶洋洋地說,“穀子,幹爹也知道這事。幹爹這也算是知情不報,你要不也罰我一年俸祿?”


    寧粟微愕。


    她心裏湧起一股暖流,說到底,他們也都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人有親疏遠近,他們隻是更加在意她罷了。雖說他們的本意是好的,但是規矩不可廢。


    她淡淡道,“既如此,幹爹罰半年俸祿吧。”


    陸凜歎息著往前垮了一步,“還有我。”


    “你也罰半年俸祿。”


    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後,寧粟讓人把叛逃者帶來。


    半年多時間過去,這位問仙宗的叛逃者在南域域主府的地牢裏吃好喝好睡好,反倒胖了三斤。


    來之前,他特意拾掇了一下自己,看上去倒是沒那麽落魄和狼狽了。


    寧粟站在主位上,淡淡問道,“為何叛出問仙宗?”


    叛逃者吃了域主府半年的飯,這半年裏,他過得安生,倒是比逃亡的那段時間過得更好。他自認虧欠於域主府,自是不敢隱瞞。


    “在下無意間發現問仙宗落霞峰峰主取人人血,用來給他女兒續命。”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寧粟心裏浮現起一抹不祥的預感,她緊蹙秀眉,“那個被取血的,是何人?”


    此人搖了搖頭,“在下不清楚,隻知道是他們落霞峰之人。看著,年紀不大,還是個嬌弱的女孩子。”


    說完,場上一時無人說話,寧粟雙手緊握,心裏已經浮起了一個名字。


    他繼續道,“在下發現此事之後,本不予聲張,奈何,落霞峰峰主見此事敗露,竟想殺人滅口!”


    “無奈之下,在下這才叛出了問仙宗。”


    奚彥聽到這裏,事不關己地感慨道,“這種宗門,表麵看著光鮮亮麗,實則私底下的醃臢事可不少!”


    陸凜也說,“落霞峰峰主為了給自己女兒續命,竟幹出此等惡事,真是聳人聽聞!”


    寧粟麵色嚴肅,寧城問,“少域主在想什麽?”


    寧粟沉吟兩秒,“我懷疑,那個被取血之人,是寧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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