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時哭笑不得。


    *


    直到瞿渢的身影消失不見,梁時才轉身,一路想著心事進了小區。


    公寓樓下,林秘書竟然站在單元門口,默默等著她。


    見到梁時,他立刻上前,態度恭敬地行了一禮:“梁小姐,您回來了。”


    梁時的心忽然跳得極快,她左右張望了一番,並沒有看到陳琛的身影。


    一陣濃濃的失落漫上心頭。


    正沮喪著,還沒來得及問林秘書此行的目的,隻見對方從西裝的內層拿出一樣東西。


    “這是替梁jsg小姐準備好的,請您隨我走一趟。”


    梁時猶豫地接過,竟然是自己的護照。


    ……


    下午的時候,梁時還蹲在榕城的小區門口,和瞿渢一塊叼著煙,邊投喂野貓、邊聊拍攝計劃。


    十幾個小時後,她竟然坐在一輛豪華轎車裏,行駛在西五區擁堵的晚高峰中。


    梁時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竟然被陳琛用私人飛機接到了紐約。


    有錢人果然可以為所欲為!


    此時,太陽已經西沉入地表,天空隻剩下一絲殘餘的亮光,把漫天的白雲染上粉紅的裙邊。


    梁時坐在車裏,回想著上一次來紐約的情景。


    有多久了?十年嗎?


    *


    高二那年寒假。


    陳琛來美國姑姑家過年,順便把她也帶了過來。


    咳咳,真實的版本其實是,她死纏爛打著要跟來,陳琛不願意,於是她跑到許馨蘭跟前賣了好一通慘,成功騙到一張陳琛鄰座的機票。


    姑姑家在波士頓,春節前後連著下了好幾場大雪,而紐約竟然晴空萬裏。


    梁時在家裏待不住了,早餐桌上,開始耍小姐脾氣,纏著陳琛帶她去紐約玩,還點名要去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這對渾身沒有半點藝術細胞的陳琛來說,簡直是雙重折磨。


    梁時在旁邊軟磨硬泡,陳琛始終不為所動,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


    盤子裏那枚藍莓蜂蜜鬆餅仿佛一輩子也吃不完。


    旁邊啃油條的周沅齊看不下去了,幽幽開口道:“要不然,我帶你去吧?那地方我熟啊,逛完藝術館,再帶你看歌舞劇去!上回你不是錯過一個很火的劇,票賊難買的那個,又開巡演了。”


    梁時很是心動,但她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隻盯著陳琛。


    “不過嘛……”


    周沅齊叼著油條,一臉麻木地講著最膽大包天的話,“這幾天雪大,我架勢技術不太行,等我打電話叫jason開車……哦,就是上回見了你,非要跟你回中國的那哥們兒。”


    陳琛忽然風卷殘雲般地幹掉了盤子裏的鬆餅,從椅子裏站起來,滿臉不爽地說:“快點吃,吃完走。”


    梁時在心裏歡呼了一把,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牛奶。


    一邊喝,一邊衝周沅齊眨了眨眼,禮貌感謝。


    周沅齊嘚瑟地揚了揚手裏的油條,仿佛在說:小意思!


    被陳琛用半塊貝果打了腦袋。


    最終,陳華瑛還是安排了司機全程接送。雪天路滑,司機開得並不快。到紐約的時候,梁時悠悠轉醒,發現她竟然靠在陳琛的肩膀上睡了一路。


    陳琛還破天荒地沒有推開她。


    梁時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懷裏仿佛揣了一隻兔子,怦怦怦跳個沒完。她忍不住想,自己追了這麽久,是不是終於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她閉上眼,想繼續裝睡,趁機再靠一會兒,卻聽到陳琛冰冷無情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醒了就起來。”


    梁時嘟了嘟嘴,不情不願地從他的肩膀上抬起頭,不甘心地問:“你怎麽知道我醒了?”


    陳琛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你心跳得厲害,吵到我了。”


    梁時:“……”


    這個陳琛,真是從來不會給她台階下!她氣鼓鼓地坐直身體,還故意往旁邊挪了挪。


    兩人第一站就去了大都會藝術館,一直在裏麵逛到閉館才出來。梁時又累又餓,徹底走不動了,叫囂著要去外麵大吃一頓補充體力。


    不過,在看到禮品商店的招牌時,她的眼神又亮了,蹦蹦跳跳地跑了進去。


    陳琛獨自站在博物館外的階梯上等著。


    場館裏太熱,他寧願出來吹吹風。


    大冬天的,太陽落山很早,此時天已經擦黑,凜冽的寒風打著卷地吹起他柔軟的頭發。


    遠遠看去,少年身姿如鬆,一雙漂亮的眼睛極其明亮。年紀雖小,但那渾然天成的氣質,已經能彰顯出他不會被任何外物動搖的心緒。


    梁時雙手插在衣兜裏,遙遙看了他一會兒,才靜靜走上前。


    陳琛聽到她的腳步聲,頭也沒回就要往前走,被梁時拉住了大衣袖口。


    “給你買了個小禮物。”梁時把手從口袋裏抽出,打開掌心,露出一枚小巧的磁吸貼。


    陳琛垂眼,看到磁貼的正麵是一幅畫。


    “剛剛在館裏,你盯著這幅畫看了很久。”


    梁時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你向來不喜歡這些東西的,會盯著一幅畫看,說明是心境所動。既然有緣分,就買下它送給你啦!”


    梁時把東西塞進陳琛手裏。


    陳琛眼眸微動,愣怔地看向手裏的小玩意。


    方寸大小的迷你畫幅上,畫著青白色卷曲的雲朵,和大片起伏的黃金麥浪。一切仿佛被強風裹挾,在天地之間飛舞著、掙紮著。


    “我看了這幅畫的解析,說作者表達的是對命運的不甘和詰問。”


    梁時猶豫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向陳琛:“可是我相信,無論命運的風往哪兒吹,隻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得到!”


    一陣涼風卷著雪花撲麵而來,吹得陳琛的睫毛撲簌簌地抖動。


    世界忽然變得安靜,隻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陳琛感到耳尖變得滾燙,渾身的血液都在升溫。


    他在心裏驚訝於自己這不尋常的反應,精密運轉的大腦驟然宕機,素來才思敏捷的陳少爺竟然傻在了原地。


    梁時忽然在簷下伸出手,興奮地喊道:“陳琛你看,下雪啦!紐約的初雪欸!”


    她晃著陳琛的胳膊:“我追的韓劇裏說,初雪和喜歡的人一起看,就會永遠在一起哦!”


    說完,也不顧陳琛什麽反應,徑直順著台階跑下去,在雪中開心地蹦噠起來。


    陳琛看著她歡欣鼓舞的樣子,並沒有出言提醒她,波士頓已經下了好幾場大雪,這應該不算是初雪了。


    隻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小心點,滑倒了我可不背你。”


    ……


    此刻,車子恰好開上第五大道,在距離藝術博物館不遠的一處十字路口停下。


    梁時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隻記得當時自己訴完了衷腸,就傻不愣登地衝進雪裏,完全不記得陳琛的反應了。


    她隻知道,陳琛收下了她送的磁吸貼,又在多年之後,把自己的那句話回贈給了她。


    梁時在心裏微微一笑——誰說直男不浪漫?


    第73章


    隨著夜色的降臨, 曼哈頓的天際線正在慢慢沉入地表五光十色的霓虹深處。


    陳琛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實在推不掉的,便把easton派出去當代言人,自己則早早地往酒店趕。


    心裏仿佛有一千隻鴿子在撲騰著, 急欲破籠而出。陳琛靠在後座, 不想看車外的堵車長龍,便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內心裏甜蜜的焦灼。


    再睜眼的時候,車子竟然紋絲未動——陳少爺心裏那點甜蜜的焦灼瞬間轉化為苦澀的焦慮。


    他鬆了鬆領帶, 交代了司機幾句話,便打開車門下了車。


    這裏離酒店隻有幾個街區了, 陳琛想快點見到梁時, 迫不及待到寧可自己走回去。


    華燈初上的傍晚, 林蔭路上光影斑駁,一邊是高樓矗立的繁華街區,另一邊則是綠意盎然的中央公園。


    酒店樓下緊挨著一片熱鬧的街心小廣場。


    廣場上有圓環狀的噴泉,靈動的水柱快活地噴射著,映照出四周高樓的燈光, 灑下多彩的水霧。


    街頭藝人隱在這水霧裏,演奏著一曲浪漫慵懶的爵士樂。


    陳琛看到有學生在擺攤賣花。


    各種顏色的玫瑰嬌嫩欲滴,莖葉上還掛著水珠, 插在簡陋的塑料桶裏也絲毫不影響它們的美感。


    讓陳琛莫名想到去年重遇梁時的時候, 他躲在夜市邊上看她,一看就是好幾天。


    看著她在那個簡陋的小攤子上忙忙碌碌, 帶著溫馨的笑容迎來送往, 一個人能幹得就像一隻小隊。趁沒人的時候, 見縫插針地洗菜、備料, 從夜幕初降忙到深夜,一刻也沒有坐下來休息過。


    開在枝頭的富貴花, 一朝跌落進塵埃裏,變得卑微弱小,卻依然擁有著強大而柔韌的生機。


    陳琛掏出錢夾,指著那桶粉色的玫瑰說:“我全要了。”


    學生很驚喜,開心地說道:“先生,您眼光真好,這是最新鮮的一桶。順便說一句,粉玫瑰的花語是初戀哦!”


    *


    梁時醒來的時候,視線裏是緊閉的深色窗簾。偌大的房間裏,唯一的光源是牆角一盞小夜燈,周身籠罩著淡黃色的光暈。


    她反應了半天才想jsg起來自己在哪兒。


    窸窸窣窣地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此刻是美東時間淩晨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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