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忙放下手裏的冬衣:“宴伯母?怎麽了?”


    宴母一邊抹掉眼淚,一邊笑著道:“沒事,我就是高興。”


    房間本也不大,裏麵的動靜,外麵的穆初元和宴庭深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穆昭朝倒也能理解宴母這個反應,她笑了笑,從籃子裏拿過兩個橙子:“這是我莊子上自己種出來的水果,又甜又水嫩,我給你剝個嚐嚐……”


    話落,便剝起橙子來,一邊剝一邊道:“我還帶了莊子上種的蘋果……”


    見她這麽貼心,再想到之前打聽來的消息,宴母眼淚又泛起。


    “好好好,我都知道了,”宴母嗓音有些哽咽:“我們一切都好,你不用操心我們,你好好的就成。”


    “我現在挺好的,”穆昭朝衝宴母笑笑,還下巴朝外點了點:“哥哥也很疼我。”


    聽她提起外麵那位期許軒昂的公子,宴母放心地點頭:“那就好。”


    穆昭朝剝了兩個橙子,她和宴母分吃一個,另一個給哥哥和宴庭深分吃。


    原本宴母心裏很是拘謹,畢竟身份不同了,但看小禾竟然這般自在地和自己吃一個果子,心裏別提多開心多感動。


    也很是感慨。


    她看了外頭的兒子一眼,在心裏想著,若是兒子春闈高中,也不是全然配不上。


    就是不知道小禾現在是怎麽想的。


    若非幾個月前兒子表現有異,她到現在怕是都還不知道兒子的心思。


    想到這裏,宴母又在心裏歎了口氣——她這個做母親的,居然一直都沒察覺。


    哪怕是現在,她也還不清楚兒子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還以為兒子一心隻有科考,對婚事隻是聽她的安排,並沒放上太多心思。


    現在再看,兒子不過是性子悶些,又臉皮博,不曉得如何表達。


    看看現在,小禾都來了,他都沒跟小禾說幾句話。


    聽著裏麵的動靜,宴庭深放下心來,吃完了手裏的橙子後,對穆初元道:“穆大少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國子監裏,穆初元倒也放心。


    再加上他本也打算好生同宴庭深聊一聊,比如妹妹的過去,這些自然是不好當著妹妹的麵提起。


    聽到宴庭深這麽說,便應了。


    見哥哥和宴庭深出去,穆昭朝還詫異地看了一眼。


    穆初元對妹妹道:“我和宴公子一道去拜見一下姚大人。”


    國子監人多眼雜,穆昭朝本也沒打算過去,就跟哥哥說道:“給姚伯伯準備的果蔬在馬車上,哥哥一並送過去罷。”


    說完,穆昭朝還對身旁的宴母解釋了一下:“我在莊子上種的果子和菜,都比外麵賣的好吃,京城的貴人們,都願意去我那莊子上買了吃。”


    來的時候宴母就聽說小禾現在的有家山莊了,莊子產的東西,極受歡迎,聞言,笑著道:“小禾就是厲害,你這給我們帶得太多了,等會兒再拿回去些,我們嚐個味就成,你留著好賣錢!”


    穆昭朝也笑了:“賣有賣的,這些都是留著自己人吃的……”


    說著她小小聲對宴母道:“我現在不缺錢。”


    宴母心裏就更感慨了,還好,還好過來後又聽說小禾過得好了,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等穆初元和兒子走遠,她又小聲叮囑道:“那也不能拿這麽多來,都浪費了,你手裏多留些錢傍身,也是好的。”


    穆昭朝還是挺感動的。


    為原主。


    也不算白活一場,就是氣運太差了。


    “宴伯母是聽說了之前的事罷?”穆昭朝道:“放心好了,以後都不會再那樣,也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這麽一說,宴母眼睛就又紅了。


    她若是有那個本事,在剛得知消息的時候,就找上京城了。


    可她算什麽啊。


    連家裏買米給兒子求醫問藥的錢,都還是伯爵府給的,她能做什麽?


    現在來了京城,小禾還給她帶了這麽多東西,她都覺得老臉沒處放。


    好一會兒,她才愧疚道:“聽說了,隻是那個時候,我也實在沒有法子,你深哥哥那會兒病重,壓根出不了遠門,我們……也沒有辦法幫你。”


    穆昭朝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我都知道的,伯母和宴大哥能過得好就好了,我現在也都挺過來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往後啊,都是好日子。”


    宴母心裏真真是疼的不行,這麽好的孩子,咋那伯爺和伯爵夫人就不稀罕呢?


    “哎!”她抹了抹眼角,壓著心疼,笑著應聲道:“都是好日子!都是好日子!”


    緬懷過去,除了傷心,也沒別的意義,見宴母情緒還是不太高,穆昭朝便笑著哄了一句:“宴大哥這般年紀便中了解元,可見是文曲星下凡,來年會試必能高中,伯母以後可是要享福了,說不定啊,宴大哥還能給伯母掙個誥命呢!”


    說起兒子,宴母又是驕傲,又是心疼。


    “他盡力就好,”宴母笑嗬嗬道:“就是看他讀書讀的那般刻苦,連身子都不顧,心疼得緊,這半年尤甚,我勸他都勸不住。”


    “寒窗苦讀,”穆昭朝自然知道宴庭深的勤奮刻苦:“哪有不辛苦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等科考結束,就能苦盡甘來了。”


    宴母心情好了不少:“小禾也是個有福的,就托小禾的吉言了!”


    宴庭深今冬有個大劫,穆昭朝這次過來,特意多帶了被褥和東西,就連聶峋昨日送她的那些皮子,她都特意挑了兩張送過來,估摸著,應當他命裏的那一劫,應當能避免。


    不過,她後麵也會時時派人來送東西,幫宴庭深避免他命裏的那場劫,也算是她替小禾還晏家的這份恩了。


    外頭,因為開了口說是去拜望一下姚大人,穆初元隻得先把這事辦了。


    他和宴庭深一道往馬車那邊走,取下那筐水果和蔬菜,準備去見姚大人。


    原本話非常少的宴庭深,看到穆初元取下的這一大筐水果蔬菜,想起什麽,主動詢問道:“這些都是穆大小姐種的?”


    提起這個,穆初元可是驕傲得不行:“是的,妹妹莊子上種出來的蔬菜水靈不說,水果更是不凡,滿京城都找不到比妹妹莊子上更好吃的水果……”


    說著他又道:“剛剛你吃的那個,橙子,就是妹妹親自培育出的新水果品種,好吃不說,外麵還沒賣的,滿京城想要買一個橙子,都能爭破頭……”


    原本就覺得同宴庭深話題比較少,好容易找到個話題,穆初元便滔滔不絕,說著說著,見宴庭深一臉深沉地看著自己,穆初元這才想起件事來——妹妹的這些種植技術,不都是在晏家時學的麽。


    自己還在宴庭深麵前,大誇特誇。


    他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後,對宴庭深道:“說起來,還是你們伊川人傑地靈,舍妹承蒙宴兄和宴伯母照料多年。”


    宴庭深想了想剛剛吃的橙子,又看了看那筐打眼瞧著就與眾不同的蔬菜和水果,眉心微微動了動:“小禾說,這些都是在伊川時學的?”


    穆初元沒聽出異常,點頭道:“是的,妹妹不曾忘記你們,我也很感念你們在那幾年對妹妹的照拂,雖然這麽說像是客套話,但我是認真,日後有任何需要,宴兄和宴伯母隻管開口,我穆初元定然萬死不辭。”


    聽他這麽說,宴庭深臉色更凝重了些,就連眉頭都無意識攏起。


    第170章 晉江


    ◎晉江首發◎


    見宴庭深神色有異, 還回頭看了一眼,穆初元以為自己說的話承諾太重, 對方不止如何是好了, 想著兩人也是初次見麵,便解釋道:“宴兄倒也不必有心理負擔。”


    宴庭深收回視線,深深看了穆初元一眼, 點了點頭:“先謝過穆大少爺盛情。”


    穆初元笑著道:“不用這麽客氣,妹妹把你們當家人看, 我亦是如此。”


    宴庭深微微垂眸, 思量片刻, 這才輕輕應了一聲:“嗯。”


    瞧出宴庭深話不多,穆初元便主動詢問起妹妹小時候的事, 想著能多了解妹妹一些,也能讓宴庭深自在些。


    “神醫?”宴庭深再次抬眸,看向穆初元。


    穆初元點頭:“是的, 妹妹同我說過好幾次, 還跟著神醫學了不少,想必宴兄也知道這位神醫。”


    宴庭深眨了眨眼,片刻後,點頭:“知道, 不過在我進京前一年, 神醫便離開伊川, 應是去到別處雲遊了。”


    穆初元怔了片刻, 而後笑笑:“這倒也是,妹妹也說神醫酷愛雲遊四海, 她也是碰巧聽了幾耳朵, 倒是可惜了, 原本還想著請來京中奉為上賓,不過雲遊四海亦是造福四方,也挺好的。”


    原本因為說謊而垂眸的宴庭深,聽到這話,複又抬眼。


    隻是穆初元已經轉頭看向了別處,他沒看清他的表情。


    等拜訪過姚大人之後,穆初元這才鄭重問宴庭深:“宴兄剛剛是想同我說什麽?”


    “也沒什麽,”宴庭深沉吟片刻:“隻是想問問穆大少爺,小禾是否真的一切都好,我若直接問她,怕她不同我說實話,到底她喊我一聲宴大哥,自是該擔起這一聲大哥。”


    穆初元臉上的笑頓了頓,而後道:“我從邊關回來到現在,妹妹都挺好的。”


    宴庭深沒再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他明明一句話沒說,卻比說了千言萬語還要讓穆初元難堪。


    好一會兒,穆初元才道:“妹妹初回家的那段時間,我確實疏忽了,讓她受了不少委屈,這是我的錯,雖然我不在家,但也不能作為我沒盡到兄長的義務的借口,這也是我心裏最大的痛。”


    宴庭深有些詫異。


    他倒是沒想到,穆初元這樣身居高位,手握實權的勳貴公子,會當著他這樣貧寒出身的人的麵,承認自己的錯誤。


    哪怕這錯,他明明有充分的理由否認。


    但他還是實實在在承認了。


    不得不說,這讓宴庭深對他有了極大的改觀。


    哪怕是後來再打聽的消息,得知小禾的兄長很是護著她,他都依然對平昌伯府沒有好感。


    現在看,平昌伯府倒還有一個有良知的人。


    見宴庭深朝自己看過來,眼睛裏有詫異,但剛剛他隱約察覺到的冷漠卻沒了。


    穆初元心下了然,剛剛不是他的錯覺,宴庭深確實對自己抱有警惕和成見。


    不過他卻很開心。


    說明晏家對妹妹的好都是真心的。


    也難怪妹妹親自備了這麽多禮品。


    今日一大早就帶著他來看望宴伯母,他確實應該感激晏家的恩情。


    當然從宴庭深的反應和言行來看,他並沒有圖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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