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樂章也沒收回,保持著遞給他的動作,兩人就這麽堅持著。


    良久,蕭樂章再次崩潰:“殿下到底什麽意思?”


    鐲子不收,又建議她嫁給太子,難不成,今日是來給她送行的?


    想到這裏,蕭樂章先是一愣,而後又笑起來:“殿下不收鐲子,是想來給樂章收屍麽?”


    畢竟她現在還是禦王世子未過門的世子妃,確確實實讓他顏麵盡失。


    他也覺得,她該一尺白綾死了幹淨?


    聶峘呼吸一窒息,沉聲道:“我沒有這麽想。”


    蕭樂章太難過了。


    今日的事,接連而至,她現在都還很懵,想不通為什麽突然就這樣了。


    聽到聶峘這話,她心底升起最後一絲希望:“如果我說,今日我跟太子什麽都沒有發生,我還是完璧之身,你會娶我嗎?”


    說完,她自己就後悔了。


    可哪怕是後悔,她也要做最後一搏,免得餘生後悔,哪怕代價是尊嚴盡數被踩碎,墜入深淵,她也要試。


    見聶峘瞳仁猛地縮了下,卻還是沉默地看著自己,蕭樂章心裏最後一絲光亮也猛然熄滅,連同她全身的血液和生命力。


    像是被什麽人從頭頂猛然抽出元氣一般,她整個人瞬間就垮了。


    見她如此,聶峘隻比她更難受,他心痛如絞,卻無法給她承諾,隻能安撫她:“你先嫁給太子,但我一定會想辦法,你信我!”


    蕭樂章抬眼,絕望無神地看著聶峘。


    信他?


    她還該怎麽信他啊!


    誰又來信她呢?


    明明她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就突然成了這個樣子!


    見聶峘一臉悲憤戾氣叢生的樣子,蕭樂章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他今日過來,並不是想見她,是……來勸說她的罷?


    得了皇上的授意?


    想到這裏,蕭樂章又笑了起來。


    隻是現在的笑,與剛剛的笑,又截然不同。


    除卻絕望,更多的是癲狂和嘲弄。


    “樂章——”


    聶峘到底不忍心。


    蕭樂章像是沒聽見一樣,笑了好一會兒,這才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了,世子殿下請回罷,我是生是死,我蕭家是生是死,從此以後,就和殿下無關了。”


    怕她做傻事,聶峘頓時緊張起來:“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蕭樂章斂了笑,一臉瘋狂決絕:“自然是以我卑賤的性命為注,請求陛下徹查此時,還我清白,隻要能還我清白,就是死我也不懼!”


    聶峘大驚:“你不能這樣!”


    蕭樂章看著他,好笑道:“我為何不能?”


    聶峘一時啞然。


    原本就顧及著皇家體麵,還有她女兒家的聲譽,沒有徹查,若真鬧得不可收場徹查了,肯定會查到他頭上。


    到時候,他還有什麽以後可言?


    且不上皇爺爺不會輕饒了他,就是太子也定然不會放過他。


    他努力了這麽多年得到的一切,也都會付諸一炬。


    眼下,隻能先委屈她。


    但他一定會救她出來的,等他登上那個位置,定然會彌補她!


    “你,”聶峘嗓子都有些嘶啞,急聲道:“你就聽我的,不要再追究,入東宮,做太子側妃,你信我,我以後一定會救你出來。”


    這一刻,蕭樂章對聶峘徹底失望。


    他不信她,不給她撐腰就算了。


    她用性命換清白,他竟然這般極力阻止。


    以後?


    還有什麽以後啊!


    曾經的恩愛誓言都是假的,現在的承諾,又算什麽啊!


    當她是傻子嗎?


    他聶峘,就覺得她這麽傻,這麽好騙?


    她看著聶峘,一字一句道:“若我偏不呢?”


    聽到這話,聶峘也堪堪冷靜下來。


    他知道樂章的性子,但他實在不能跟她說實情。


    良久,他隻得忍著心痛,道:“那會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蕭樂章一怔。


    聶峘又道:“包括我。”


    蕭樂章:“……………………”


    他果然,是來勸她接旨的。


    原來在他眼裏,她真的什麽都不是。


    她若不答應,他就會死,所以他來勸她了。


    蕭樂章想笑,卻發現,自己張口,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想哭,眼裏竟也流不出眼淚。


    她、她後悔了。


    後悔那年,不該冒著被父親母親責罵的風險,從書房偷父親的金瘡藥幫他。


    若沒有那件事,她就不會和聶峘有後麵的事情,她也不會愛上他。


    就也不會有今日。


    她看著手裏的玉鐲,她還一直那麽珍惜,現在看來,全都是對她的嘲諷。


    刺眼至極。


    想到此,她把玉鐲狠狠朝地上一摜。


    怕一聲,玉鐲登時四分五裂。


    “殿下既然不肯收回,”她咬牙道:“我留著也無用,不如毀了最幹淨。”


    見她如此,聶峘忍不住上前,想要扶她,卻被她抬手打開。


    蕭樂章猛退幾步,靠著門框才站穩,她絕望又鄙夷地看著聶峘:“殿下說的對,太子側妃,尊貴無量,這般恩賜,我自然欣然接受,這是我的福氣,殿下請回罷。”


    這清白,本就是要證給他看。


    既然他不……配。


    那她又為何要拉著全家人,魚死網破呢?


    她要活著,好好活著,活出另一番天地來!


    太子側妃,雖不如太子妃尊貴,可隻要太子登基,她就有把握穩坐四妃之一。


    一切,都還有無限可能。


    她又何必,把情感把精力把命,都用在這不得不配的人身上?


    沒有他,她能活得更好!


    聶峘知道蕭樂章此時傷透了心,可他實在沒有辦法,等他功成那日,她一定會理解他的苦心。


    這般想著,聶峘收回了想要抱她的手。


    見她應允後,聶峘便收回了手,蕭樂章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她一句話沒再說,直接轉身回屋。


    砰一聲,房門關上。


    聶峘站了一會兒,最後也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他會用事實像她證明!


    聶峘一走,一直強撐著的蕭樂章就全身脫力,直接癱坐在地上。


    隻是她臉上不再有悲戚和崩潰,而是決絕。


    這邊聶峘剛一出蕭家,禦書房的皇上,和剛回到禦王府不久的聶峋便收到了消息。


    食指在桌子上輕輕點了點。


    末了,聶峋發出一聲輕嗤。


    還以為自詡嫡出的聶峘多大的傲骨,若是今夜他帶著蕭樂章私奔了,他還能高看他一眼。


    現在看……


    嫡出?


    世子?


    不過爾爾。


    第178章 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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