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她自己的身體健康。


    她和程彥是有過性/生活的,成年男女談戀愛,談了兩年,有點什麽實在太正常了。


    她現在非常慶幸,在有這事兒之前,她打了九價,而且每一次都會做足安全措施,上一次是什麽時候來著?去年十一月,幸好,這個時間應該是在他們有交集之前。


    但是,狗逼去參加個讀書會都能勾搭到小三,還老公老公地叫著,誰他媽知道他之前有沒有過別的小三,或者有沒有去嫖過。


    想到這裏梁滿騰一下坐直身,臉色難看得要命,再次升起恨不得拿把刀把程彥剁了的衝動。


    分手!必須分手!再不能要了!


    她一麵罵罵咧咧,一麵打開容醫大一附院體檢中心的公眾號,預約了一個全套的體檢。


    因為第二天要去體檢,梁滿晚上很早就睡下,怕睡不著,還吃了一顆褪黑素,躺下不到五分鍾就睡熟過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早餐也沒吃,背上包就出門。


    到醫院的體檢中心拿表,發現今天來體檢的人不少,跟導診護士一打聽,才知道是有單位組織員工過來體檢,已經快十點了,還是人不少。


    梁滿見抽血那兒人挺多的,幹脆先去內鏡中心做呼氣試驗,到了那兒,醫生問她:“吃早餐了嗎?”


    “沒有。”


    “最近有備孕或者哺乳嗎?”


    “……沒有。”


    “把藥吃了,那邊有水,吃完等十五分鍾再吹氣,我會出來叫你的。”


    梁滿哎了聲,接過藥去旁邊接了杯水,把藥吃了之後坐在一旁發呆。


    下巴上的口罩都忘了拉上去。


    也不知道發呆發了多久,忽然聽到一聲:“梁小姐?”


    她一愣,回過神來,抬頭看見喻即安出現在不遠處。


    “……啊、是喻先生、哦不,是喻醫生啊,早上好。”


    她打了聲招呼,順便把口罩拉上去,擋住了臉,再有些好奇地打量喻即安,她知道喻先生是醫生,但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他穿白大褂的樣子。


    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衣擺剛好到膝蓋,領口可以看見襯衫領子和藍色的領帶,口袋鼓鼓的,不知道是不是裝著聽診器之類的東西,上邊的口袋裏別著幾支筆。


    很符合她一貫以來對醫生的嚴謹印象。


    他向她走過來,應該是帶起了風,他黑色的西褲褲腿隨著他的腳步輕輕搖擺,手裏還提著一個儀器樣的東西。


    “你去雲市出差,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去一個多星期什麽的,這才幾天啊?


    梁滿一哽,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滿眼都是好奇,忍不住撇撇嘴。


    隔著口罩,喻即安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其實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便一直看著她。


    梁滿心說,哇,這個人怎麽這麽沒眼色的!


    但還是回答了他:“事情忙完了,就回來咯。”


    喻即安眼睛一亮:“那馮教授家的裝修……”


    要命了!你也不是正經的甲方,怎麽就這麽積極啊!你看看你,你覺得你正常嗎?!


    我現在是在醫院,你看到我手上的檢查單嗎?周扒皮都沒你像資本家!


    梁滿忍不住輕嘖一聲:“我會盡快的,等我……體檢完,可以嗎?”


    她說完還故意咳嗽了兩下。


    喻即安這時才看到她手裏的檢查單,低頭一看,有一張露出頭來,是tct篩查的。


    他一愣,小心地問道:“梁小姐最近……有哪裏不舒服嗎?”


    梁滿本來是想襯托一下這位黃世仁的凶殘,結果一抬頭就看見他眼裏的關切,一時也愣住。


    隨即反應過來,清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沒有啊,隻是例行體檢。”


    喻即安哦哦兩聲,又問:“是職工體檢嗎?”


    梁滿說不是,接著幹脆主動轉移話題:“喻醫生是內鏡中心的?”


    明知故問罷了。


    但喻即安不知道,認真回答道:“不是,我來還借用的纖支鏡,然後去急診科會診。”


    梁滿聞言忙道:“那你忙,別耽誤工作。”


    一副希望他趕緊走的樣子,喻即安眼睛一眨,拿不準她是什麽意思,真怕他耽誤工作,還是厭煩他?


    於是他也不走,繼續問道:“你在這兒等胃鏡還是吹氣?”


    梁滿剛想讓他看看門上的牌子,就聽旁邊門開了,接著是剛才給她藥的那個醫生叫人:“梁滿,梁滿在嗎?”


    “在在在。”她忙扭頭應聲,順便把喻即安晾一邊去。


    但負責給她做試驗的醫生明顯認識喻即安,一出來就熟稔地打招呼:“喻醫生,怎麽有空過來?”


    “還這個。”喻即安舉舉手裏的東西。


    對方笑道:“能不能麻煩喻醫生拿進去?我這邊要給病人吹氣。”


    喻即安點點頭,看一眼梁滿,飛快地進了辦公室的門。


    沒一會兒就還了東西出來,正好聽同事跟梁滿說:“……吹成黃色。”


    梁滿以前做過呼氣試驗,但沒什麽印象了,就問:“什麽黃?”


    醫生還沒說話,喻即安就說:“醫療廢物垃圾桶的黃。”


    一邊說一邊伸手一指,角落裏有兩個垃圾桶,一黃一黑。


    梁滿:“……”


    教她吹氣的醫生還一個勁點頭:“對對對,就是那個黃。”


    她嘴角抽了抽:“……好。”


    她剛把卡片放到嘴邊,見喻即安還在一旁,忍不住問:“你不是還要去會診?”


    怎麽還不走?!


    喻即安嘴角微微彎了一下,嗯了聲:“再見。”


    梁滿哼哼兩下,憋著一口氣使勁開始吹,內鏡室的醫生見狀,有些驚訝,想問什麽,可人家一個在吹氣,一個已經走了,遂作罷。


    喻即安從門診的內鏡中心下來,直奔急診科。


    有個腸梗阻的病人收進急診,因為病人之前就有胃癌,之前在腫瘤二科靶向藥化療,入院後查出血常規三係減少,急診科讓他過來看看。


    他一麵走,一麵在心裏想有什麽可能的原因會導致病人這樣,營養不良?化療骨髓抑製?還是自身免疫導致?


    還是要看過具體檢查結果才知道。


    他走到急診科門口,往裏一看,吸了口氣,剛要問誰請的會診。


    同事就已經發現了他,大步過來,把病曆夾塞給他,“走走走,咱們先去看病人。”


    他到了嘴邊的話咕咚一下又咽了回去,點點頭:“……好。”


    ————


    喻即安一邊跟著同事往病區走,一邊低頭翻病曆。


    他先是直奔檢查單,看過一遍各項數值之後,又往回翻現病史,看到現病史裏記錄著患者既往有胃癌,在吃阿帕替尼,心裏就有數了。


    不是他擔心的什麽營養不良或者自身免疫疾病之類的,應該是靶向藥的副作用。


    去了病房問患者家屬要藥盒子,拿出說明書一看,果然在不良反應的表格裏,血液和淋巴係統疾病那一欄,貧血赫然在列。


    因為患者這次入院是因為腸梗阻,喻即安建議患者先停用阿帕替尼:“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腸梗阻,別的都可以先放放,貧血也不嚴重,解除腸梗阻之後,再調整用藥,你覺得呢?”


    患者家屬也同意他的說法,畢竟按照目前情況來看,腸梗阻才是最危險的了。


    病人看完,問題也找到原因,有了針對性的措施,大家都鬆了口氣。


    從病區往辦公室方向走時,同事搭著他的肩膀,笑眯眯地打聽:“我聽說你要結婚了?”


    該同事的老婆是腫瘤科的護士,知道喻即安的事一點也不稀奇。


    喻即安聞言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認真地糾正:“是買婚房,以後結婚。”


    買房子當婚房,和馬上就要結婚可是兩件不同的事,他不允許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


    同事卻覺得:“哎呀,差不多啦,不是要結婚誰想到去買婚房啊。”


    喻即安覺得這話不對,但又不知道怎麽反駁最好,隻好歎氣:“……反正不是。”


    進了辦公室,他揀個位置坐下,埋頭寫會診意見,寫完後遞給同事,然後把白大褂脫了,說要去買點東西,白大褂先放他這兒。


    剛出門就碰見急診科的洪主任,被拉著問馮教授的情況,“馮教授怎麽樣,不良反應大不大?”


    “好點兒了,現在反應不大。”


    “她家裏人回來陪她了麽?”


    “回了。”


    “有需要幫忙的記得跟大家說。”


    “好。”


    越回答越簡短,洪主任覺得有點奇怪,話就算是少,也不至於少成這樣吧?


    再看他沒穿白大褂,就問:“下夜班?”


    喻即安搖頭:“出去買點東西,主任,我……”


    洪主任見他神色裏似乎有些著急,故意逗他:“去買什麽?”


    喻即安老實回答:“去對麵買雜糧煎餅。”


    洪主任繼續問:“沒吃早餐?怎麽這麽晚還沒吃早餐,起晚了?”


    “不是,我……”


    他話到一半,先前請會診的同事從裏麵探頭出來:“哎呀,主任你別逗人家了,一會兒孩子該讓你逼急了。”


    洪主任哈哈大笑,拍拍喻即安肩膀,“去吧去吧,別餓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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