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坐都坐不穩,他一把將崔鶯抱在懷中,靠在她的頸側,聲音有些虛弱暗啞,“臣沒事,娘娘讓臣靠一靠便會好。”


    “不行,陸大人要趕緊回去,請太醫為大人治傷才是,大人傷得實在太重了。”她撕開裙擺,替他簡單地包紮傷口。


    這箭也要盡快拔出來才行。


    陸庭筠突然吻住了她的唇,將她接下來想說的話都堵了進去,“娘娘是在為臣擔心嗎?那臣覺得這傷得很值得。”


    突然出來一陣野獸的低吼聲。


    陸庭筠輕咬她的耳垂,輕聲地道:“得趕緊找了地方躲起來,這聲音隻怕是有野獸出沒。”


    這是黑熊嶺,聽那那聲音像是暴怒的黑熊發出的低吼聲,許是這裏血腥氣甚重,黑熊尋著腥氣而來。


    “那裏有個山洞。本宮扶大人進去躲一躲。”


    “好。”


    好在還有個隱蔽的山洞藏身,若非如此,今日她和陸庭筠隻怕會絕命於此。


    崔鶯扶著他的腰往前走,他的腰很細,是那種身形纖瘦的女子才有的細腰。


    但崔鶯知道他的腰雖細,卻並非是那種中看不中用。


    他的腰很有力量,能磨得她不停的求饒。


    崔鶯又想起了在牡丹花叢中的那荒唐的一幕。


    想起那大掌撫著她的側腰,那種令人羞恥的感覺又來了。


    分明她已經服用了陸庭筠為她尋來的解藥解了那醉裏歡,都說是藥三分毒,那藥如此厲害,難道她是餘毒未清嗎?


    為何她卻仍有那中藥之後的症狀,口幹舌燥,呼吸急促,心中悶悶的,還有那麽一絲渴望,渴望與那薄唇相貼,甚至渴望更多。


    陸庭筠感受到崔鶯那灼熱的眼神,暗自勾唇,“娘娘為何一直盯著臣看?”


    崔鶯紅著臉,趕緊搖頭,“本宮沒有。”


    崔鶯扶著他的後腰,將陸庭筠攙扶進了山洞,又用附近的雜草將洞口遮掩,好在這山洞的洞口不大,隻能讓一個人側身而入。


    那黑熊生得極為壯碩,應該是難以擠進這山洞之中,藏在這山洞中,應該暫時不會有危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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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第 39 章


    ◎並非是中了藥的緣故◎


    洞口很窄, 但裏麵容納兩個人藏身綽綽有餘。


    將洞口用幹草掩蓋,必不會叫人察覺,崔鶯這才稍稍放寬心, 她卻擔心起陸庭筠的傷勢。


    這裏沒有藥,也沒有太醫, 再拖下去隻怕會對陸庭筠的傷勢不利,陸庭筠看出了她的擔心,寬慰她道:“黑熊嶺在夜間實在凶險,看來臣今夜便隻能和娘娘在此處過一夜, 待明日天亮, 臣再想辦法帶娘娘離開,至於我的傷, 並未傷及要害,也不會有性命危險。”


    崔鶯並不擔心能否順利逃出去,她本就是被魏頤拋下的, 她不出現, 魏頤就當她死了,也樂得自在。


    “可陸大人這傷若是不及時處理,再拖下去隻怕會更嚴重的。”


    陸庭筠退去衣袍,撕開衣袖,查看手臂上的箭傷,冷箭穿透了皮肉,血不停地從傷口往外滲出。他卻溫聲寬慰崔鶯,“隻是看著嚴重罷了, 娘娘別擔心, 臣的傷並不嚴重, 臣還撐得住。”


    那箭刺穿了皮肉, 傷口處鮮血淋漓,應該會很疼吧?但那箭若是無法拔出,不及時止血,失血過多,傷口感染發炎,隻怕會有性命危險。


    “這箭得拔出來。”崔鶯蹙了下眉。


    “嗯,那便勞煩娘娘替臣拔箭。”


    “但本宮……”崔鶯遲疑地搖頭,她不會醫術,若是冒然拔箭,說不定會讓他的傷更嚴重,她更無法把握輕重,怕會弄疼了他,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陸庭筠一把握住崔鶯的手腕,眼神堅定,給了她足夠的信任,“臣相信娘娘。”


    崔鶯是他見過的最美麗最勇敢的女子,他也能明白崔鶯的顧慮,她是怕會傷到了他。


    為了崔鶯,他這條命都可以不要,又怎會怕被她傷著。


    他左手持劍斬斷箭尾,這一動便牽動了傷口,疼得大汗淋漓,他咬著牙默默地忍受著痛楚,“娘娘可以開始拔箭了。”


    崔鶯緊張地抿著唇,突然雙手勾纏著他的脖頸,她吻住了他的唇,手緩緩下移到手臂,她的手用力握住斷箭,穩了穩手裏的力道,讓自己的手盡量不要發抖,再一鼓作氣用力將那支箭拔出。


    而後她用帕子按住傷口止血。


    動作一氣嗬成,直到那支斷箭被扔在地上,她也總算可以鬆了一口氣。但拔了箭,她的手心已經緊張出了一層汗水,還有些輕微的發抖。


    她本想用那個吻轉移他的注意,想將那支箭快速地拔出,卻沒想到陸庭筠隻是皺了下眉,好似渾然不覺得疼,比那些征戰沙場的武將還要淡定無畏。


    他抬手輕按住她的腦後,主動吻了上來,那吻並未淺嚐輒止,像是暴風驟雨,攻城掠地。


    崔鶯紅著臉,險些被吻得喘不過氣來,急忙去推陸庭筠。


    又擔心會碰他身上的傷口,隻是輕推開了他。


    “大人的身上有傷,需趕緊包紮,不可這般……放縱自己。”


    陸庭筠卻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箍在掌中,“娘娘莫要再推開臣,好不好?”


    今夜,他的聲音格外溫柔,幹淨純粹的眼眸中倒影著她的影子,眼中那快要滲出水的溫柔似要將她包裹其中,要將她融化在這一腔似水的柔情之中。


    崔鶯總覺得自從薑懷瑾的出現,陸庭筠整個人好像變了,情話信手拈來,還變得有些黏人。


    方才的那個吻,崔鶯隻是想要分散他的注意,便想著如此可幫他減輕些痛苦,可沒想到陸庭筠卻得寸進尺,還想要索求更多。


    他分明是受了傷,他的大掌掐住她的側腰,微微用力,讓他們貼靠得更近些,卻絲毫不見方才受傷,沒了力氣,連手臂都抬不起來的虛弱模樣。


    那綿長的細吻,吻得她腦中一片空白,直到她手上摸到濕滑的液體,那種黏膩的觸感,他的傷口在流血。


    “陸大人是連命都不想要了嗎?”


    陸庭筠卻不以為意,他勾了勾唇,“臣以為身為男子,不能讓心愛的女子主動,今後若是娘娘想的話,臣也會更加主動些。”他的雙手捧著崔鶯紅得發燙的臉頰,唇緩緩地覆上,“這樣,娘娘覺得可喜歡?”


    “本宮沒有想要。”崔鶯別過臉,不想讓他看到她此刻已經紅得發燙的臉頰。


    這些情話他從前不曾說出,如今卻好像張口就來,也不知為何,當他說她是他心愛之人,她分明知曉那隻是一句情話,也當不得真,她仍覺得心似小鹿亂撞,那砰砰亂跳的心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陸庭筠見崔鶯這嬌羞無措的情態,心中越發歡喜,原來瀟鶴說的話果然不差,女子都喜歡男子主動些,他像是得到了男女情愛大門的鑰匙,從未像今日這般,如魚得水,覺得豁然開朗。


    原來兩情相悅,心係一人是這種感覺。


    薑懷瑾的出現,讓他有了危機感,他突然頓悟了,若他不主動些。自會有旁人主動,崔鶯這般好的女子,他無法忍受崔鶯與旁的男子多說一句話,不能忍受她對旁的男子笑。


    尤其是崔鶯的身邊還有個青梅竹馬,時時關心她,隨時準備為她犧牲的薑懷瑾。


    他會的薑懷瑾也會,但她和薑懷金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薑懷瑾隻怕比他還要更懂崔鶯的心。


    他要牢牢將機會抓住了。


    倘若他再不主動些,隻怕就真的被瀟鶴說中,薑懷瑾少年英雄,又對娘娘一片深情,若是娘娘被那姓薑的奪去,公子到時候上哪裏哭去。


    思及此,他一把從身後將崔鶯抱在懷中,撩開她垂落在肩側的長發,埋在她的脖頸處,那灼熱的呼吸勾起了一陣陣癢意,令她顫栗不已。


    陸庭筠心裏去盤算著,如今都已經準備妥當,皇城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待大計得成,他一定會想辦法讓崔鶯出宮,崔鶯也不再是皇後,到那時,他定會三書六禮,娶她為妻。


    崔鶯輕咳一聲,“方才許是那醉裏歡餘毒未清的緣故。”定是那情藥的緣故,這才讓她衝動,主動吻了他。


    如此才能解釋她為會何有中了情藥後的臉紅心跳的感覺。


    當崔鶯紅著臉對他說出這句話時,他暗暗翹起的嘴角壓也壓不住。


    原來她還會為自己找借口。


    “娘娘多慮了,那冰蓮花可解百毒,娘娘對臣如此,並未是那藥在作祟。而是娘娘本就想對臣這樣。”


    原來她也會忍不住對他親近,忍不住想要親吻他。


    這樣的崔鶯,更令人心動,他的唇緩緩靠近,崔鶯卻抬手阻攔,手指輕放在他的唇上。


    “那個,本宮還是先為陸大人包紮傷口吧!”


    她背過身去,趕緊整理衣裙,衣裙淩亂,然而這都是陸庭筠的傑作。


    分明這洞中陰冷,到了夜間更是透著一股寒涼之意,可崔鶯卻覺得自己臉紅得發燙,像是放在火上烤過那般。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扇了扇熱得發燙的臉頰,用來平複內心的激動和急促跳動的心髒。


    再轉過身來,她垂眸掩蓋眼底的波瀾。


    看著那流血的傷口裏的血洞,她緊緊地蹙起了眉頭,他竟然重傷成這樣。


    就在她替陸庭筠拔了手臂上的箭,陸庭筠則暗自拔出了傷在腿上的那支箭,他強忍劇痛,不想讓崔鶯覺得他因救她重傷而自責難過。


    陸庭筠生了火,山洞中不再被寒氣籠罩,火堆的溫暖,便是讓人覺得在心裏也暖暖的。


    劫後餘生的喜悅,崔鶯看了那火光映照的如玉般的俊美容顏,她覺得隻要陸庭筠在她的身邊,她覺得很安心。


    火光映照著崔鶯那明媚的臉頰,陸庭筠解下外袍,披在崔鶯的身上。將她攬住懷中,“天氣寒涼,娘娘可別著涼染上了風寒。”


    “謝陸大人。”


    陸庭筠在心裏猶豫掙紮了一番,思慮良久,試探般地問道:“若有一日,娘娘有機會能離開皇宮,能如尋常女子那般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娘娘願意放棄現在的身份地位嗎?”隻和他做一對尋常夫妻。


    崔鶯折端了手裏的一截枯枝,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出宮,她是大熠行過祭天大典的皇後,有朝一日,她在宮裏能熬到魏炎當上太子,太子登基稱帝,她能順利當上太後,這便是她最好的結果了吧。


    “炎兒聰慧,又有孝心,他一定會是個好皇帝的。”她一把抓住陸庭筠的手腕,急切地道:“大人願意幫炎兒嗎?炎兒視大人為師長,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大人願意輔佐炎兒,直到他


    當上太子,當上皇帝嗎?炎兒與皇上的性子不同,他仁善寬厚,一定會善待扶持他登基的輔政大臣,大人想要什麽,炎兒必定會助大人完成心願。”


    崔鶯的眼眸亮若琉璃,閃耀著灼灼光芒,那眼神中流露的真誠炙熱的光芒,令他無法直視,也不忍拒絕,更不忍欺騙。


    但他無法說出真相,若是她知道他的計劃是顛覆大熠的江山,將大熠的掌權者從高位上拉下來,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而至於魏炎不在他的計劃當中,因為他等不到魏炎當上皇帝,陸家十三條無辜枉死的冤魂,也容不得他再等下去。


    但若是她知道其實是自己暗中策劃了一切,助榮王篡奪皇位,她又會如何看他呢?


    這些話如鯁在喉,他不想讓崔鶯對他失望,更無法對她坦然說出真相,他更不想讓崔鶯看到他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那一麵。


    就如同白玉之上的那醒目的瑕疵,這樣的他連自己都厭惡,又如何能乞求崔鶯接受這樣的他呢?


    陸庭筠的唇顫了顫,“娘娘難道就沒有為自己想過嗎?就沒有想過離開皇宮,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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