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鶴笑道:“以前太後要賜公子宅子,公子卻拒絕了,說是父母親長都不在了,即便有了落腳之處,沒了家人在身邊,便也沒了家的感覺,今日公子怎的突然興起,想要買宅子了?還是公子想通了,買了宅子,下一步公子是不是打算成家了?”


    陸庭筠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卻沒有反駁。


    瀟鶴說得對,從前他覺得父母親長都不在了,便覺得那空宅子於他而言,不過是個落腳處,不再是那個溫暖的家,可如今他想著,他和崔鶯成了婚,生幾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也不錯,那樣,他也有自己的家人了。


    既然他沒打算放崔鶯離開,那便想辦法將她留在身邊。


    他突然很想和崔鶯有個孩子,隻有那樣,崔鶯便再也沒辦法逃離他的身邊了。


    他摸向自己的胸口,那把他一直隨身帶著玉梳卻不見了。


    瀟鶴見陸庭筠神色焦急的模樣,問道:“公子,可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遺失了?”


    “是母親的遺物,應該是被落在了清風館。”


    “可要掉頭去尋?”瀟鶴又問道。


    陸庭筠擺了擺手,“不必,先隨我去個地方。”整整三年了,他終於又回到了這裏。


    馬車緩緩地停在城東破廟旁的一處義莊前。


    *


    返京已經整整十日了,讓崔鶯苦惱的是陸筠每日都會來坤寧宮,有時候已經是深夜,她原本睡著了,突然有道身影壓了上來,她推又推不開,被擾了清夢不說,陸庭筠總是撩撥得她軟了身子,然後極力索取。


    次日起來,她渾身酸痛,骨頭都快要散架。


    那種酸痛通常都要持續好幾日,白日裏手酸腿軟,陸庭筠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整她,一來便折騰了大半夜,令她困意全無,連續幾日都睡不好,她忍著將陸庭筠踹下床的衝動,若不是想著表哥的命捏在陸庭筠的手上,她定會無情地將他踹下去。


    她強壓著踹人的衝動,不得不打起精神去迎合他。


    今日起得遲了,玉璧進來伺候,見到崔鶯脖頸上的紅痕,羞得紅著臉,再也不敢直視。


    昨夜皇後娘娘沒要水,她便以為陸相沒來,如今看到娘娘脖頸上又添了新的痕跡,便知哪裏是陸相沒來,分明是娘娘昨晚被折騰得太累了,睡著了,忘了要水。


    玉璧也無精打彩地打了個哈欠,陸相深夜前來,一早才離開。


    便是她這個做奴婢都熬不住,更何況是皇後娘娘。


    畢竟事關娘娘,她不能放心將這般隱秘之事被旁人知曉,便隻能將那些小宮女都趕去睡覺,她一個人守在皇後娘娘的寢殿外。


    主仆二人都頂著個黑眼圈,在心裏將陸庭筠罵了一通。


    玉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指了指桌上的藥,紅著臉說,“這是陸相送來的,是活血化瘀的藥,說是娘娘能用的上。難道娘娘是被陸相傷著了?”


    雖然陸相性情大變,變得強勢霸道了些,還不許娘娘去刑部大牢探望薑將軍,就連薑將軍的名字都不許娘娘提及,他卻並沒有真正做過傷害娘娘的事,但娘娘的身上為什麽會受傷。


    她見崔鶯漲紅著臉,臉從那好看的粉色,變得通紅,她終於明白了,這些藥是用來治她身上的淤青和紅痕的。


    玉璧的臉也紅得徹底,趕緊轉移話題。


    崔鶯一把抓住那藥瓶,想要將那藥扔出去,罪魁禍首就是他,他卻來裝好心送藥,她可不稀罕他的藥。


    可就連手臂都在打顫,她泄氣地將那瓶藥又拿了回來,重重的歎了口氣。


    正在這時,有宮女進來通傳,“皇後娘娘,沈娘子求見。”


    自從進了宮,陸庭筠便讓沈柔留在延明宮裏伺候,聽說沈柔待人和善,宮裏的太監宮女都很喜歡她。


    雖然她沒有和沈柔說過話,但卻知這位沈娘子心思玲瓏,在青州生活了多年,助陸庭筠殺了榮王,立下了大功,又善於籠絡那些榮王的青州舊部,極得陸庭筠的信任。


    崔鶯也想見見這位心思活絡的沈娘子,今日她卻主動找上了門來,便道:“請沈娘子進來。”


    但自從沈柔邁進了坤寧宮,崔鶯的眼神便再也沒從她的發間移開,她梳著發髻,頭上卻沒戴任何釵環首飾,而發間僅有一把玉梳裝飾。


    那把玉梳,崔鶯再熟悉不過了,那是陸庭筠亡母的遺物,對陸庭筠最重要之物,他曾送出過兩回,都被崔鶯還了回去,她曾對陸庭筠說過,讓他將這把玉梳送給他未來的夫人。


    現如今這玉梳被陸庭筠送給了沈柔,那是不是他已經決定要娶沈柔為妻了?


    沈柔禮數周全,跪在地上對崔鶯磕頭行禮,“柔兒拜見皇後娘娘,今日柔兒來,是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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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第57章


    ◎去準備鳳冠和喜袍◎


    玉璧見崔鶯一句話也不說, 隻是盯著沈柔看,也不叫沈柔起身,便在旁小聲地提醒, “娘娘不叫沈娘子起身嗎?”


    崔鶯微微蹙了下眉,眼睛從那把玉梳上移開, 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沈娘子請說。”


    “我是個苦命的人,當年沈家和陸家交好,陸家出事, 就連沈家受到牽連, 府中男丁被流放,而女眷則淪為官妓, 兄長護著陸大人逃了出去,自己卻被亂箭射殺,兄長臨終前將我托付給了陸大人。”


    想起當年的傷心事, 她濕了眼眶, 臉上滿是悲苦之色。


    “而我險些被人糟蹋,是陸大人救了我,可我是那樣的身份,一輩子隻能活在陰影裏,我不能拖累他。世人對大人皆有誤會,大人眾叛親離,就連他最敬重的老師也誤會了他,我心疼大人, 可我一個弱女子, 又能做什麽呢!直到我被榮王看上, 我便想能留在榮王的身邊, 暗中替大人傳遞消息,隻有這樣才能幫到他。我知道委身榮王,被人看不起,但大人是正人君子,不能因為我的卑賤之軀,便輕賤於我。”


    崔鶯捧起茶盞,靜靜地聽她說這些不幸的經曆,心想這個沈柔當真是極厲害的角色,幾句話便暗示當年沈家人臨終托孤的恩情,和陸庭筠待她非同一般。


    “所以你今日是為何而來?沈娘子?”


    能潛伏在榮王身邊,還能暗中替陸庭筠傳遞消息的,不被察覺的,沈柔絕不簡單,今日她定是來者不善。


    “不瞞娘娘,我自小愛慕大人,我知當年陸伯伯為您和大人定下親事,我知道我沒了機會,也打算放棄了。隻不過,後來我被關進樂坊,遭人毒打,我不想活了,選擇投河自盡,直到我再次遇到了大人,是他救了我,是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那時便立下誓言到死都會陪著大人。既然娘娘已經進了宮,和大人已經沒了婚約在身,娘娘可將陸大人讓給柔兒嗎?全了柔兒一片癡心,也不會讓陸大人因為當年之事對兄長失約。”


    她輕撫頭上的玉梳,眼中流露出對陸庭筠的愛慕之情,“今日柔兒前來,是想請娘娘為我和大人賜婚。”


    好一個挾恩以報,好一個一片癡心。


    好像陸庭筠不娶她,便是背信棄義,便是負心薄幸。


    崔鶯笑了笑,“本宮是皇後,他是陸相,本宮與他是君臣,又何來沈娘子口中的相讓之說,沈娘子慎言!”


    沈柔心中大喜,她幾乎以為皇後為了掩飾自己和陸相沒有私情,便會答應為她和陸庭筠賜婚。


    她趕緊跪地對崔鶯叩頭,“是妾失言,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沒想到崔鶯話鋒一轉,“既然沈娘子和陸相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又何必來求本宮,如今前朝後宮都由陸相說了算,你又何必來求本宮,更何況是陸相的婚事,既然陸相對沈娘子有情亦有責任,想必也是好事將近了吧!那本宮就坐等喝你們的喜酒了。”


    今日崔鶯雖然穿了一件立領的宮裙,但還是隱約可見那修長的脖頸處有幾道淺淺的紅痕,


    沈柔就在延明宮伺候,她知每晚陸庭筠都沒有宿在清風館,看到崔鶯脖頸上的那些痕跡,她幾乎可以斷定陸庭筠每晚宿在了坤寧宮。


    沈柔不覺捏緊了拳頭。


    她不再多說什麽,而是蹲身行禮,離開了坤寧宮。


    玉棋在殿外等得焦急,“娘娘可答應了?”


    沈柔搖了搖頭。


    “那可如何是好,若是大人發現這把玉梳……”


    沈柔趕緊捂住了玉棋的嘴。


    “我本就沒指望她會答應,不過是借著這把玉梳,想讓她死心罷了。我好不容易才能回到大人的身邊,任何人都不能從我身邊搶走大人。”


    沈柔出了坤寧宮,便去往延明宮,正好見一美貌婦人跪在宮外,那婦人掩麵低泣,懇求見陸相一麵。


    那婦人穿著華麗,風韻猶存,可看出年輕時定是位絕色美人,眉眼間和皇後有幾分相似,她便很快猜出了這位婦人的身份,便對玉棋道:“那位應是崔國公的夫人?皇後娘娘的母親吧!”


    玉棋點頭道:“正是,可堂堂國公夫人卻是這般當眾哭哭啼啼的不成樣子,還真是連崔國公的臉都丟盡了。”


    沈柔輕笑了一聲,“聽說這位崔夫人極為偏心寵愛長女,為了宮裏的崔美人,倒是沒少坑了咱們那位皇後娘娘。”


    她突然心生一計,倒是可利用薑氏為她做一件事。


    “將崔夫人請進來。”


    薑苓從延明宮出來,便神色匆匆地坐上了馬車,想起了沈柔對她說過的話,不由得擰緊了手裏的帕子,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夫人,您可不能再做糊塗事了,謀害皇後娘娘,那可是死罪啊!再說娘娘也是夫人親生,難道夫人當真能下得去手嗎?娘娘也是夫人懷胎十月生的啊,也是從夫人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再說那沈柔是什麽底細,咱們也不清楚,陸相也不一定就能聽她話,去勸皇上,將大小姐從冷宮裏放出來啊!”


    尚嬤嬤再也不能看著薑苓再糊塗下去了,為了崔酈,夫人是越錯越離譜,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夫人一錯再錯下去。


    “不行,我一定要救酈兒,她快要生了,不能再在冷宮裏呆下去了,再說崔鶯早已對我恨之入骨,我是不指望她能顧念親情,去為酈兒求情的,我看她巴不得我和酈兒去死才好,就當我從沒有生下她,你不必再說了,既然如今有人肯幫酈兒,便已經是謝天謝地了,隻要是為了酈兒,莫說讓我下毒,便是即刻要了我的命,我心甘情願。”


    “那沈娘子如此針對皇後娘娘,甚至想要了娘娘的命,又怎會幫夫人,說不定她的目的是崔家,說不定這就是一個圈套,夫人不能上當啊!”


    薑苓趕緊抬手阻止,“你別說了,我心意已決。宮裏已經沒人肯幫酈兒的,便是陷阱,我也要試一試。”


    尚嬤嬤見勸不動薑苓,便打算去讓人送信去臨安,請薑老夫人來。


    薑苓卻用警告的眼神看著她,“你是不是打算去給母親報信?”


    尚嬤嬤被薑苓猜中了心思,麵色有些不自然,“奴婢不敢。”


    薑苓冷哼一聲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你是母親安排在我身邊的,派來盯著我的一舉一動的,我一直容忍你至今,是覺得你一直衷心為我著想,若是你將此事泄露出去,我定會趕你出府,到時候就休怪我不再顧念我們多年的主仆情分。”


    尚嬤嬤趕緊跪下磕頭,“奴婢不敢背叛夫人!”


    “去看看浩兒回來了嗎?”


    薑苓也想過了,她與崔鶯向來不和,若她冒然進宮,定會徒惹崔鶯懷疑,說是她拒不相見,她如何能找到機會下毒,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


    此事還要另作打算才是。


    自從那日崔浩被崔鶯所救,撿回了一條命,他大受震撼,便收了性子。


    雖然他消沉了一段時日,但也沒再出去惹事,又因被陸庭筠綁去了胭脂樓遭萬人圍觀,再出去花天酒地,他也覺得沒臉。


    他本性並不壞,隻是被薑苓溺愛太過,愛胡鬧了些,如今收了性子,想著自己一事無成,若遇到危險,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拜了府裏的一個武藝高強的護衛為師,在府裏苦練武藝。


    沒等薑苓說明來意,他便已經猜到自己的母親又要作妖。


    他氣得打斷了薑苓的話,“兒子勸母親還是消停些,母親為了崔酈,將府裏鬧的雞飛狗跳,不得安寧,父親再也不願進母親的屋子,還一怒之下,放話說要休了您,還將您禁足在府裏反省,為何至今您卻沒有半點覺悟?兒子告訴你,崔酈惹怒了皇上,是徹底指望不上的,皇後姐姐心善,若是你不整日想著與她做對,暗地裏害人,她不是那種會記仇的人,也會讓你好好當你的國公夫人,安穩度過一生。”


    “你……”薑苓氣得頭疼病都要犯了,有氣無力地倒在貴妃榻上,“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怎能說出這般混賬話,怎能開口訓斥你的母親。可氣死我了。”


    “崔酈到底給母親灌了什麽迷魂湯了嗎?她犯下大錯,被皇上厭棄,母親卻還要為了她去害皇後娘娘,如今又來坑自己的親兒子!”


    “你滾!”薑苓見自己的兒子非但不幫自己,還幫崔鶯說話,氣得頭痛犯了,頭都要裂開了。


    崔浩臨走前丟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要是母親往後自食惡果,可別怪兒子沒提醒母親,還有兒子最近事忙,便沒空來給母親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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