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道:“不敢不敢……”繼續給她捶腿捏肩。


    阮問穎笑著插話進來:“此次不能成行確實有些可惜,不如我給嫂嫂獵隻白狐回來?昌源行宮裏養的白狐十分不錯,皮毛柔軟順滑,做成狐裘既暖和也好看,嫂嫂定會喜歡。”


    趙筠如聞言麵露喜色,一口應道:“好,那我就在這裏多謝妹妹。你可比你哥哥要貼心多了。”


    阮子望拉長聲音:“是是,這個家裏誰都對你好,就我對你不好,真是委屈你了。”


    趙筠如笑罵:“要你在這裏多嘴?還不趕緊把梅花酒呈上來,好好替穎妹妹踐行。還有,嬸子那邊打好招呼了沒有?”


    “嬸子行事素來周全,怎麽會忘了這茬?一早就過來和小妹商量好了具體出行事宜。你放心吧,嬸子會照顧好小妹的。”


    “我問的是你,不是嬸子。嬸子主動過來是她思慮妥帖,與你無關。若嬸子不來,你是不是就要回我一句‘尚未’了?”


    夫妻二人口中的嬸子指的自然是濟襄侯夫人,濟襄侯官掛武職,又為陛下內弟,此次出行毫無意外地在列,包括濟襄侯夫人及世子一幹人等也在其中。


    鑒於鎮國公府隻有阮問穎一人應邀,出發當日,阮問穎便沒有另起車架,而是和阮淑晗坐在一輛馬車裏,跟隨侯府中人一道前往行宮。


    阮淑晗和她玩笑:“你是國公大人與長公主殿下的女兒,怎麽好和我這個公侯之女共坐一乘?未免太有失身份。不如去六殿下那裏?”


    阮問穎笑著輕哼:“我倒是想和六殿下一處,可惜陛下他們起駕太晚,要辰時才離宮,我等不及,便先來了。”


    “哦?看不出來你這麽期待這次出行,我還以為你會像去年冬日那樣,寧肯歇在房裏也不願出來呢。”


    “去年六殿下過生辰的時候,我也沒有待在房裏啊。”


    “所以你果然還是為了六殿下……”


    姐妹二人一路說笑,在平穩交替的馬蹄聲中到達昌源行宮。


    行宮內已有人家到了,正在宮侍的引領下往裏行去。阮問穎也和阮淑晗下了車,一邊賞景,一邊等著濟襄侯世子交接,順道看看周遭有沒有相熟之人。


    即使是在世家雲集的長安,濟襄侯府也稱得上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又有阮問穎在,因此,早在濟襄侯府的車架還未停下時,就有眼尖的小黃門發現,麻溜地跑去報信。


    很快,行宮總管就麵帶笑容地領著侍從出現,先給濟襄侯見禮,再見過阮問穎,把濟襄侯世子都排到了後麵。


    他的大部分殷切也是衝著阮問穎去的:“小的見過姑娘。自去歲一別,已有一年多不見姑娘,姑娘可還安好?”


    阮問穎和此人打過幾次交道,知曉其是個會鑽營的,於見風使舵一道上分外精通,要不然也不會坐到總管的位置。


    她心裏有些看不上這樣的人,麵上不動聲色,微微笑著應了,詢問屋舍安置問題。


    “姑娘放心,小的一早命人打點好了。”總管躬身陪著笑,給他們讓出一條路,親自領著他們前往苑落。


    此次出行,陛下擬定了六日的行程,群臣自然也得陪上六日。往年阮問穎都是陪著真定大長公主住在仙遊殿,今年大長公主有恙來不了,她便和阮淑晗一塊宿在了碧華閣。


    其實行宮總管原本給她安排的是長定殿,離皇後的寶元殿和楊世醒的重霄殿很近,但她覺得一人獨占一所宮殿太過招搖,便婉拒了這個安排,轉而和阮淑晗住到了一起。


    為此,阮淑晗又多了一份調侃她的說辭:“以前你總是同我說,害怕自己文不成武不就,是家裏最沒出息的一個。現在可好,你成了家裏分量最重的一個人,往後我可全都要仰仗你了。”


    話畢,又同她玩笑:“你確定和我住在一起沒問題嗎?會不會打擾到你和六殿下?要不然我還是和娘一起住吧,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免得我動不動就要起身回避。”


    “晗姐姐!”阮問穎略帶羞惱地頓足,“你又不是不認識那位行宮總管,就是根牆頭草,誰得寵往誰跟前湊,他的舉動能代表什麽?”


    “再說六殿下,他又不是那等遊手好閑的王孫公子,有一堆事情要忙,哪裏能得空過來找我?我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要在一處。”


    “倒是小徐公子,”她輕抿丹唇,露出一絲反擊的笑,“他不會過來找姐姐吧?到時可要我幫忙給你們打個掩護,不讓二嬸他們知道?”


    阮淑晗絲毫不怵:“這你不必擔心。他要準備來年的春闈,非特殊情況不會同我相見。”


    被她這麽一說,阮問穎也想起來了,她和徐元光的確有過這麽一個約定,但沒想到他們真的會堅持到現在。


    她有些好奇地詢問:“晗姐姐,之前的兩個月裏,你和小徐公子都沒有見過麵嗎?”


    阮淑晗搖頭:“沒有,隻通過幾封書信。”


    這個阮問穎知道,她還是他們倆的信使,雖然這個差事是她自己討要來的。


    “那你以後都不準備和他見麵嗎?”她問道,“這次行宮也不準備?”


    阮淑晗想了想:“我應當不會主動和他相見,他——”她微微笑了一下,“沒有我的首肯,他恐怕也不敢過來,怕惹惱了我。”


    阮問穎道:“可明日是六殿下的生辰,陛下定會宴請百官及家眷,到時你們在席間碰上,難道也要別開頭去不相見嗎?”


    阮淑晗笑容越發得體:“這就不是我能控製的了。我總不能在殿前失禮,至於他——且等著瞧他的反應吧。”


    阮問穎於是知道了,她的堂姐並不排斥和徐元光見麵,隻是抱有一種觀望的心態,見也可以,不見也可以。


    同時,她也想起了一件事:“那在一個月前的萬壽宴上,你們兩個見過麵嗎?”


    “這,有些難說。萬壽宴上,我是隨爹娘一道入的席,全程低眉垂首,沒有四顧,自然也沒有見著他。至於他麽,也許同我一樣,也許沒有吧,我也不知道。”


    “晗姐姐,你可真是沉得住氣。”


    “是你太喜歡和六殿下膩在一處了,你自己算算,這半年來光是皇宮就住了多久,跑了多少次?”


    ……


    陛下的鑾駕抵達行宮時,百官已經全數到齊,聞召皆前往承乾殿覲見。


    許是長久沒有彎弓射箭,陛下有些手癢,當日下午就入林獵了一把,獵回來一頭山鹿並幾隻野雞野兔,還順著其中一隻母兔尋著了一窩幼兔。


    陛下見那窩幼兔裏有一隻幼兔毛色皆白,體態渾圓,生得十分可愛,將其獻寶送了皇後,皇後笑著收下,又在不久後轉手送給了楊世醒。


    楊世醒對這種東西素來沒什麽偏好,聽聞皇後在言談中提及“母後年輕時也喜歡養些貓貓狗狗,現在年紀大了,隻想清淨些”,覺得小姑娘家會喜歡它,便把它轉送給了阮問穎。


    阮問穎:“……”


    換作旁人,敢把轉手了兩次的東西送給她,她別說一眼不看,就連送她東西的人都不會給好臉色。


    然則此物雖易三手,三個人的身份卻一個比一個貴重,隨便拉出其中一人來送點什麽東西,都能使旁人奉若珍寶,她自然不能把他們和別人相提並論。


    可——怎麽就這麽別扭呢?


    也許別人會為此心生歡喜,覺得這是一種殊榮,以前的她就是這樣。但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她真的——


    她幹巴巴地擠出一句話:“這是陛下特意送給皇後的,你就這樣把它送給我,不怕陛下生氣?”


    “不會。”楊世醒應得輕快,“皇後在轉送我時,陛下也在場,知道我想把它送給你,點頭同意了。”


    阮問穎:“……”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第269章 群臣共賀六皇子生辰之喜


    阮問穎看向籠子裏的白兔。


    長得的確十分玉雪可愛, 摸上去手感也很柔軟,不比宮人精心飼養的白狐差。可惜兔子不及貓狗伶俐,縱使養再久也不親人,她沒什麽特別的想法。


    當然, 她不需要自己動手養, 自有下人關照它,想起來時叫人抱來逗弄即可, 不用她費絲毫心, 收下這樣一件禮無傷大雅。


    她就是覺得這件事很荒唐, 很——讓她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難道以後楊世醒有什麽不要的東西, 都要由她來接手?


    “當然不會。你怎麽會這麽想?”楊世醒驚訝, “我是覺得你會喜歡它,才把它送給你。你若不喜歡, 隨意處置了就是。”


    “可以嗎?這不是陛下獵到的獵物?”


    “陛下獵到的其餘獵物已經進了膳房, 你要是願意,也可以把這兔子交給膳房, 讓禦廚給你添一道菜。正巧這回張洪也跟來了, 你不妨試試他招牌的酸甜肉羹。”


    阮問穎看著白兔,緩緩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君子之道遠庖廚。我既見了它生,便不忍見它死,且先養養它,等它大了再——”她及時反應過來,消了聲沒有繼續。


    但楊世醒還是注意到了她的話尾, 一笑道:“再什麽?再炒了它?”


    她嗔他一眼, 故意道:“再剝了它的皮, 給你做一雙兔絨護腕。”


    他笑道:“這敢情好。我記下了, 你莫要忘記此事。”


    阮問穎也跟著笑,伸出手去推搡他:“你討厭……話說回來,你下午陪陛下狩獵了那麽久,怎麽兩手空空地回來了?你的身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差了?”


    “陛下許久不曾狩獵,正在興頭上,誰會沒眼色地上去搶風頭?不僅我兩手空空,別的人也兩手空空。等明天就不同了,大家都會讓著我,讓我獵得魁首。”


    “你真好意思說……”


    二人一番說笑,眼見暮色將合,阮問穎便起身離開重霄殿,順道把那隻白兔也帶了回去。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阮淑晗一見到這兔子就喜歡上了,愛不釋手地把它抱在懷裏,撫摸逗弄:“這是哪裏來的兔子?真可愛。”


    她飛快地想了想合適的說辭:“這是陛下獵到的,由六殿下轉送給我。不過我不喜歡它,六殿下讓我隨意處置。晗姐姐,你喜歡它嗎?你若喜歡,這兔子便給你了。”


    阮淑晗有些猶豫:“這……這是陛下獵著的,還由六殿下送給了你,轉送給我會不會有些不妥?”


    “不會。”她莞爾道,“陛下獵著的東西多了,六殿下送給我的禮也多了,不差這麽一樣。再說,原本我就不想養它,準備過段時日把它交給膳房,姐姐若不收,它可就一命嗚呼了。”


    這話一出,阮淑晗果然改了主意,道:“那還是在我這養著吧。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事說出去,讓碧桃她們偷偷地養,對外還是說你養著它。”


    “也好。”她點點頭,“不瞞姐姐,這兔子本是由陛下送給皇後殿下的禮,可惜皇後殿下不喜歡,把它轉送給了六殿下,然後才由六殿下送給了我。”


    “雖然六殿下說陛下並不在意這隻兔子,隨便我把它怎麽處理,但果然還是小心養著它幾日比較好。妹妹在這裏多謝姐姐,替我解決了一樁麻煩。”


    “什麽?”阮淑晗驚訝地睜大眼,“你——”


    阮問穎抿嘴笑著打斷她的話,繞過她往屏風後行去:“快到晚宴的時辰了,我先梳洗一番,之後再同姐姐敘話。”


    阮淑晗阻攔不及,隻能無奈地讓她溜走,懷抱著白兔,望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頭歎了口氣。


    翌日,群臣共賀六皇子生辰之喜。


    為了慶祝,陛下特意辦了一文一武兩場比試,並攜皇後一道親臨觀星樓,充作裁判。


    兩場比試分別在上午和下午舉行,勳貴子弟俱皆下場,可謂笙歌鼎沸,熱鬧非凡。


    楊世醒在上午的文試中取得了魁首,如無意外,他在下午的武試中也將拔得頭籌,拚成一個完美的雙元。


    阮問穎受皇後邀請,也在觀星樓上坐了,望著樓下的熱鬧場麵,心裏暗自評比眾人的表現,高興地發現楊世醒是最好的,完全不需要他人相讓。


    比至騎射時,有一名下場的世家公子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險些連人帶馬地摔倒,惹來場外一片笑聲,讓陛下都有些不忍直視。


    “這身手,真是……”他搖搖頭,側首詢問,“穎丫頭,你要不要也下場比一比?若舅舅沒有記錯,你的騎術可比下麵大部分人要好多了,甚至贏過你表哥幾場。”


    阮問穎的確有些手癢,覺得與其由她身為濟襄侯世子的堂兄代表阮家比試,不如她親自下場,成績一定會更好。


    但思及上觀星樓的本來目的,她還是矜持地搖了搖頭,道:“不了,今日是表哥生辰,臣女不能同他搶風頭。”


    陛下饒有興致地挑眉:“哦?看來你是篤定醒兒會輸給你了?”


    她謙虛垂首:“臣女不敢。若僅僅是比賽馬,臣女自然比不過表哥,可若是比較彎弓射箭,臣女對自己的準頭還是有點信心的。”


    陛下朗笑:“好,不愧是開湃和小妹的女兒!”


    皇後在一旁搭話:“正是。陛下莫要忘了,臣妾的哥哥有著百步穿楊的美譽,穎丫頭身為哥哥的女兒,箭術差不到哪去。”


    豈料陛下聽了卻是輕哼一聲,似乎起了和大舅兄較勁的心思:“朕的箭術也不差,醒兒身為朕的孩子,繼承的身手自然很好。穎丫頭,你下去同你表哥比比,舅舅倒要看看誰更厲害。”


    阮問穎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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