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楚慕將唇,輕輕地覆上他滾動的喉結時,這一刻,周始才真的忍受不了了,他一隻手緊緊按住她的腰,似是要陷進楚慕肉裏,手臂上的青筋也隨之暴出,他抱住楚慕,一個利落翻身,楚慕還沒反應過來,周始便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唇。


    很快她便意識到,


    這把火終是被她點燃了。


    當時舅母與她談及男女之事時,還提了一嘴,說他們鄞州其實沒那麽多禮節俗事,若是遇上真心喜歡的男子,他亦是真心愛著你,有些東西便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隻要你覺得值得,便是值得。


    被扣著狠狠地吻了一會,楚慕隻覺得嘴都要麻了,人也變得恍惚,她抬起茫然的眸,看了周始一會,繼而閉上了眼。


    周始見狀,狠狠地咬了一口唇,不得不拉回一絲理智,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正想從楚慕身上起來,楚慕卻不樂意了,“去哪?”


    他頓了頓:“很晚了,睡吧。”以往每回到了這一步,周始便會停下來,哄她睡覺,這次也不例外,楚慕本以為這次要離開了,周始會與她更近一步,誰知……


    她輕歎一聲,心裏竟高興又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因為喜歡,所有才會格外珍惜。這是阿娘教她的道理。


    可喜歡……也會想要與他更近一步。


    楚慕坐起身子,紅著臉,湊到周始耳邊輕輕說著:“阿始,我想……”


    “你要了我吧。”這句話剛落地,周始瞬間掃了過來,宛如晴天霹靂般:“才幾日不見,你怎又懂這些了?”


    他被嚇得不輕,楚慕卻笑出了聲,得意地挑了挑眉,說:“這些女兒家的貼已話,又不是隻有你才會懂。”


    說著,楚慕眨了眨微亮的眼眸,周始卻一口回絕了她:“不行!”


    “為何啊?”楚慕不明白了。


    周始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說道:“這些事你還小,我不舍得,再說了你隻是聽別人說,說與做完全是兩回事楚慕。”


    “為什麽是兩回事?”楚慕繼續問,周始卻不願意說了,抱著楚慕一起躺下,又用被子將兩人蓋住,“你啊,就安心等我回來,等我以後娶了你,不就知道了。”


    楚慕聞言頓時覺得無趣,應了一聲,聽著外頭的雨,她忽然說道:“等雨停了,你再走吧阿始,走的時候一定要叫醒我,這次我想看著你離開。”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臉:“好。”


    這雨還沒有停的跡象,這一夜,他們相擁而眠,緊緊依靠在一起,感覺著彼此最後的溫度與呼吸。


    天快亮的時候,雨停了。


    外頭忽然響起了丫鬟們的聲音,楚慕醒來的時候,身邊已沒了人,她往身邊一摸,早就涼了,周始也走了,真的走了。


    她坐在床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直到窗前湧過一陣風,楚慕看過去,才發現這窗不知什麽時候開了,樹影重重,窗外綠意盎然,空中透著清新淡雅的味道。


    楚慕看了好久,才發覺,這原來是一棵玉蘭樹啊。


    作者有話說:


    呼~感覺身體被掏空……


    第79章 愛相隨


    ◎無論他來不來,她都在這。◎


    淅淅瀝瀝的秋雨不曾停歇, 天色陰霾,整個鄞州都籠罩在雨霧中,快馬疾如風, 在朦朧夜色中不留一絲遲疑地離開了。


    天總會晴的。


    周始離開後的日子。


    對於楚慕而言,似乎什麽都沒變。


    她不再憂心前路如何, 安心的待在殷家陪伴外祖母,閑暇時便翻翻醫書,識草藥, 外祖母見她對這些有興致,便告知楚慕可以去殷家名下的藥鋪醫館, 那裏有些老郎中, 很願意收人做衣缽。


    楚慕得到允許, 時不時跑去醫館, 偶爾還會跟著老郎中們去山上采藥,這會倒是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了。


    可做不做什麽大家閨秀,說來又有什麽關係呢?她已不是皇宮裏的十六公主, 不用再守那些規矩,也不會再有人管束她,她如今隻是楚慕, 隻想做自己願意與想做的事。


    這樣便很好了。


    來到鄞州, 見識著這裏的山水與人家,楚慕每一日都過得很滿足, 她喜歡鄞州, 喜歡著這裏的人, 這裏的長廊與竹林, 街巷邊參天的古樹, 石橋涓涓流水, 還有雨天時那一把把穩動的油紙傘,更有他人口中,她不曾見識過的阿娘。楚慕喜歡著這裏的一切。


    舅母每月都會去靈鬆寺上香,願保佑一家人平安順遂,楚慕到殷家後,每次都會跟著一起去,她所求不多,隻願心中所愛之人,能如願以償,一生無恙。表姐瞧見了,便會偷偷湊過來,問楚慕是不是在求姻緣?還說這裏求姻緣一點也不靈,得去月老廟才管用。


    楚慕聞言,隻是一笑置之。


    之後她便很少出門了,也不出去玩,隻在家專心學醫,偶爾寫上一兩封書信,也是收起來誰也不給看。


    她在鄞州,看著樹葉一點點變黃,看著秋慢慢離去,轉眼便到了冬。鄞州的雪與北邊那邊截然不同,這裏沒有凜冽的寒風與鵝毛般的大雪,也不會凍得人直打顫,這裏的雪反而似春雨般細細綿綿,如白色的細沙,手輕輕一碰便融化了,雪打在人臉上,可疼了呢。


    偶爾坐在窗邊,望著院子裏,那棵漆黑光禿的玉蘭樹,楚慕就會想,想著等明年開春的時候,阿始會不會突然就回來了?


    想著,楚慕又發起了呆。


    或許會,或許不會。


    可無論他來不來,她都在這。


    …………


    十方樓共有十門,上五門掌管密報,收集各區各地的消息,下五門掌管暗殺,專為樓裏接手殺人買賣,每一任門主都是能者居之,在這裏,想成人上人,必手沾鮮血。


    門生反殺門主,門主之間互相殘殺,皆是再平常不過了。九門如今群龍無首,門下之人爭鬥不斷,周始回到十方樓的第一件事,便是接手了九門與四門,如今算是,除去他自己的六門與張子澄的十門,他已順利拿下了十方樓四個派係。


    自周始回到十方樓之後,大樓主便不曾露過一次麵,如人間蒸發般,除了她手底下養的那群愛咬人的狗,時不時出來叫幾聲,便沒有一點動作了。


    這不禁讓周始覺得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夜深月明,亭外大雪紛紛揚揚,靜悄悄地飄向遠方,溫好的酒香醇醉人,張子澄將酒壺從沸水裏撈出,自己先痛快地飲了一口,才悠悠說道:“不錯不錯,就是這味!”


    “喝不死你。”周始白他一眼,從他手裏搶回了酒壺。張子澄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麽,斂去幾分笑:“半年過去了,除去三門與大樓主那邊,其他的門主要麽就是願意站在我們這邊,要麽就是死了,現下局勢明朗,咱們應該很快就能結束這一切了。”


    話是如此,可周始總覺得哪裏不對,他放下酒壺,微微抿著唇,眉梢輕抬一下:“你覺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過順利了。”


    張子澄反問:“順利還不好嗎?”


    “不是不好。”周始搖頭:“我本以為,回來之後會經曆一番惡戰,大樓主等人亦不會放過我,可不曾想,才半年之久,大半個十方樓便盡在我手了,不僅如此,大樓主還沒有一點要打壓我的意思,反而像是……故意的。”


    故意讓他掌權,故意什麽都不做,明明她就在十方樓裏。蘇無霜究竟在打什麽主意,周始全然猜不透她的心思。


    一開始張子澄也奇怪過,但如今他們已大權在握,走到這步,再多的擔憂也是無用。他寬慰周始道:“別多想了,大樓主她一直龜縮在聽潮閣,這半年來不曾踏出過一步,她手底下的人就算想動也不能動,有我盯著他們,你大可放心。”


    周始微歎:“但願如此吧。”


    張子澄笑了笑,滿身輕鬆:“無需多久,咱們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等離開十方樓,你想去做什麽?”


    大雪天極難看到月亮,今日的月色卻格外澄亮,周始仰頭望天,一動不動道:“我還用問嗎?自然是回鄞州。”


    “你呢?”


    聞言,張子澄想了好一陣,他自幼便在十方樓裏,沒有家,也不知家在哪裏,更沒有什麽所謂的親人,在外漂泊數年,他始終看得很淡,可若十方樓沒了,他會去哪呢?


    好半響,張子澄才緩緩說道:“從前隻覺煙花柳巷好,人多熱鬧。上回去了你們鄞州,我發現那地還不錯,小橋流水,姑娘也美,吳儂軟語,一聲哥哥叫得我骨頭都要酥了!哎呀呀這會想想都不行了!所以我決定了,我也要和你去鄞州。”


    周始:“………”他就不該問。


    張子澄見狀,瞪周始一眼:“怎麽,你還不樂意了?!”


    “隨你。”周始聳聳肩,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說:“不過你是不是看的太表麵了呢?有些姑娘看似嬌嬌弱弱,力氣可不小呢。”


    張子澄才不信,他見識過的姑娘,總比周始要多吧?嬌嬌弱弱的姑娘家,手上能有什麽力氣,就算有,難道還能比過他嗎?“你家楚慕看著也是嬌嬌弱弱的,難道她力氣大嗎?”


    他看著周始,周始卻隻聽到了那句“你家楚慕”,少年眉眼陡然一鬆,笑道:“她大不大我都喜歡,有什麽好問的?”


    “打住!”張子澄立即擺手,將溫好的酒壺推到周始麵前,淡聲道:“咱們還是喝酒,你別來欺負我孤家寡人。”


    周始笑了笑,與他碰杯。


    雪飄然,月朗朗,天會亮的,而這場冬雪終是要過去的,那些被偷偷埋藏的往事,已然浮出水麵,等待終結。


    一個月之後,三門門主戚天被殺,三門也被順利掌管,這期間蘇無霜一直沒有動作,憑周始掌控十方樓。她一直不出現,周始也不會一直等著她,山不動,他便主動過去,蘇無霜的性命,周始要親自取下。


    而這一天,終於是來了。


    天還沒亮的時候,泛起了大霧,周始站在聽潮閣前,一身墨黑長袍,袖邊與胸口處繡著金色的竹葉,少年眉頭微微皺起,無端生出幾分冷冽,他看著遠處山間,日光慢慢透過雲層點亮整個天地,太陽從東升起時,該來的人也都來了。


    十幾道身影立於周始身後。


    張子澄走過來,拍了拍周始的肩,隻說了一句:“平安回來,我在這裏等你。”


    少年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回頭,隻一人走向了聽潮閣,小舟見狀不由擔心:“門主一個人去會不會有事啊?”


    “相信他。”蓮靈輕聲道,一雙杏眼不由自主的隨著周始而動。


    聽潮閣看似空無一人,可待周始踏上那台階時,兩道黑色身影從天而降,直接用刀攔去了周始的去路,聲音冰冷:“六門主,還請你速速離開,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周始聞言,臉上掠過幾分嘲諷,他漫不經心地挑著眉,反問:“十方樓內,還有什麽地方是我不能來的?”


    話落,他的眼神瞬間便冷了下來。


    兩個黑衣人卻不為所動:“即使你掌控了整個十方樓,可你不是樓主。十方樓有十方樓的規矩,想壞規矩的人,得問過我們。”


    “那我們便按十方樓的規矩來!”周始望著閣樓揚聲道:“我記得,十方樓的規矩是能者居之,你們不服我,隻因蘇無霜還在。”


    說著,周始很淡地笑了一下:“當年六門的門主還在時,我不過一個小小的門生,是你們所有人可賤踏的存在,後來我親手殺了他,便成了六門之主。今日我來這聽潮閣,想做的事無非與之前一樣!我要她的命!!”


    黑衣人目光微變:“你是瘋了嗎?你究竟意欲何為?!”


    “何為?”周始冷冷一笑,忽而抬起頭,對著聽潮閣大聲喊道:“六門門主周始,今日前來此地,隻為一事!!”


    少年聲音堅定冷冽,徹響天地。


    “煩請大樓主退位——”


    “你!你!!”黑衣人怒極,刀指在周始身前還未說上幾句,樓上窗台忽而大開,露出一道黑色身影,眾人皆驚,張子澄目光也變得緊張起來:“是大樓主。”


    蓮靈連問:“我們要不要上去?”


    張子澄卻搖了搖頭。


    這是屬於周始一個人的戰場。


    四下俱靜,蘇無霜依舊頭戴麵具,叫人瞧不出底細,她倒是很輕鬆的樣子,身子倚在窗前,看著樓下的周始,忽然低低笑了一聲,隨後開口說道:“讓他上來,與我一戰吧。”


    隔著這層麵具,周始仿佛看到了她那副略顯癲狂的神情,而後她的聲音繼續響起:“我倒要看看,這些年,劉成都教會了你什麽?究竟能不能如願殺了我呢?”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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