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覺得高興!我做夢都想你倆修成正果,這幾年我看你沒那個意思,也不敢多想。現在你倆人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心裏當然高興。”藺雨落笑著說:“讓他感受小小的折磨、吃點愛情的苦這都沒問題,我也不會心疼他。隻要結局是好的就行。”


    “我折磨他幹什麽?”


    “我的意思是別因為他是我弟你就讓著他,酸甜苦辣讓他嚐遍!以後才深刻。”


    “你就是這麽搞顧峻川的?讓人家生不如死?”


    “那我沒有。”藺雨落說:“我那時是真不喜歡他。但我後來喜歡他也是真的啊。”


    顧峻川到現在都怨恨藺雨落,隻要想起難受那兩年,就撈過她狠狠欺負一通。他總說:當初跟我那麽猖狂,怎麽樣?落我手裏了吧?


    每每此時,藺雨落的小命就丟半條。斷斷續續地說:“以後女兒嫁人我要把關的。”


    “把什麽關?”


    “小心眼的男的不能嫁。”


    顧峻川平常好歹算是北京城裏的一號知名人物,到了藺雨落這裏就是小心眼了。


    李斯琳和藺雨落倆人一邊說悄悄話一邊咯咯樂,李斯琳想反正已經露餡了,索性就不裝了。跟藺雨落說小小藺在的時候他們連接吻都不敢有聲,更別提做別的了。你們夫妻呢?藺雨落就給她傳授經驗:自己的孩子,什麽時候深度睡眠顧峻川掌握得比她還清楚。她不用費心,到了合適的時候他將她扛到另一個房間。時間上麽,不像從前那麽敞開來,但解饞是可以的。


    “好家夥。”李斯琳直呼好家夥,果然是生活磨出來的經驗。


    “別說了,看看要不要加菜?”顧峻川說:“高沛文和蘇景秋也來。”


    蘇景秋進門的時候滿臉不高興,李斯琳還要跟他討薪:“我上個月的錢你還沒給我結呢!現在晚了六個小時了。”


    “財務明天才算賬。”


    “幫你賣酒的時候怎麽不明天算啊?”李斯琳故意氣他,她跟蘇景秋拌嘴習慣了,反正誰也不會生氣。


    “說到賣酒,昨兒你相親對象又來了。帶了幾個大佬,說是在商學院認識的,著實存了幾瓶好酒。回頭一起給你結。”


    李斯琳嘿嘿一笑:“再攢倆月我能買車了。”


    “家裏車那麽多,小舟拿去開。”顧峻川說:“放著也是著灰。”


    “我們不開。我們想開自己買。”李斯琳想都沒想就想。


    “誰跟你是你們?不是,我和高沛文錯過什麽了?你跟藺雨舟怎麽成你們了?”蘇景秋在一邊打岔,李斯琳和藺雨舟就被架到火上烤,兩個人都臉紅,藺雨舟猶甚,要鑽到地底了。


    高沛文也在一邊逗趣:“我們,我們,談戀愛或者一家人才說我們。我們是共同體。你倆共同體了?戀愛了?”


    “對啊,戀愛了?”


    “對,戀愛了,今天吃這頓,就是為了慶祝這個。”顧峻川在桌子下踢藺雨舟一腳,小舅子木頭腦袋,別人推波助瀾一把。那李斯琳此時有口難辯,不說話就是應承了,就這件事,軟磨硬泡都得給它搞定嘍。


    這一頓飯就圍繞著李斯琳和藺雨舟的“□□”,這個祝福那個祝福,還幫他們規劃展望未來。都是人精,你一句我一句,就連清醒的李斯琳都覺得喝了上頭酒,在席間承認了藺雨舟的地位:對,談戀愛了。


    旁人交換一個眼神,這事就算成一半了。朋友麽,多懂彼此,誰在猶豫、誰在害怕、誰在胡思亂想都知道,說話都奔著解心結去。哪怕心結不解,這位置得給藺雨舟占住了,讓李斯琳的二十萬大哥、開公司的相親對象、16歲的心動男孩都先靠邊站,砸再多錢,也不是正牌男友。


    蘇景秋喝了一杯紅酒就把酒杯一扣,不喝了。顧峻川笑他懼內,他說真不是。那司明明長著狗鼻子,湊到脖子那一聞,就知道他喝什麽酒喝了多少。


    “然後呢?”


    “然後呢?喝多了她就不理人。”


    “那多好,你不是一直說看見司明明就心梗嗎?”


    “她不理人的時候,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麽多朋友,還都是男的,也出去喝酒…”


    大家齊齊爆笑出聲,沒有人曾想到過酒吧老板蘇景秋不能隨便喝酒,一身大紋身進家門就是忠犬。


    “回頭跟司明明學學怎麽訓狗。”高沛文也不怕蘇景秋生氣,開了句玩笑。蘇景秋呢,歎口氣:“說實話,就是離婚成本太高了,不然我早離了。”


    李斯琳拿出手機對著他拍:“再說一遍!”


    “你說話就說話,錄像是什麽狗東西。”


    大家又笑,小小藺看到大家笑,也在那湊熱鬧,眼睛彎彎的,也笑。她笑了,大家就笑更大聲。總之就是一群好朋友吃了一頓開心飯。


    散場以後藺雨舟和李斯琳站在餐廳門口目送他們走,藺雨舟小心翼翼去扯李斯琳手,她並沒閃躲。她又不傻,今天究竟為什麽有這個局,她看出來了。顧峻川嫌小舅子搞不定女孩,拉了救兵來,大家講話往一起拱,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別想睡完了拍拍屁股走人。藺雨舟是他們所有人的弟弟,她是他們所有人的朋友,大家沒有壞心眼,就是想把他倆往一起趕。


    李斯琳覺得“愛情”這道方程式,因為代入的值不一樣,導致運算結果一直在變。她原本想給彼此時間,他們都多看看、多想想,再做決定的時候就會更加慎重。倘若是對別人,開始就開始,反正戀愛是讓人愉快的事。但她也因為長久的單身而生疏了技巧,又因為那人是藺雨舟,所以舉足不前。


    她總怕行囊太多,該丟下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知要丟哪一件,但事情逐漸失控,顯然丟下哪一件都要割肉一樣了。


    走進家門後藺雨舟扯住李斯琳。


    他不知自己哪裏來的蠻力,又或者這幾天的種種心情,感動、心疼、嫉妒、焦慮,總之這些催化出一個完全陌生的他來。他將李斯琳扯進懷裏,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吻住她。


    小小藺在的時候,他們親吻不敢有任何聲音,偶爾有一兩次唇齒粘連出聲響,他們都如驚弓之鳥。而這一次,在嘴唇相遇之時,藺雨舟就輕歎一聲,他的手臂橫在她身後,猛然用力,她就撞上了他。


    她要閃躲,他追上去,隔著那一層薄薄的裙子,重重抵上去。


    李斯琳的手按在門板上,在親吻間歇喚他:“藺雨舟,冷靜。”


    “我就是太冷靜了,所以你總以為我的感情是虛空的。我是人,不是天上的雲,也不是空中樓閣,我會嫉妒,也會渴望。”


    又重重碾上去,衣料摩擦有澀感,一直透進去,透到很深的地方。


    第29章 浪潮(九)    戀愛


    李斯琳意識到這是一場硬仗。


    藺雨舟不似平常模樣,依稀是被她逼急了,牙齒放在她肩頭,都比從前用力。


    李斯琳拍打他肩膀,但毫無用處。於是在幽光中注視他:“不是天上的雲也不是空中樓閣,那是什麽。”


    “是實實在在,我對你好,你看得到;我這個人就在這,你摸得到。”藺雨舟拉住她的手,緩慢猶豫,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終於讓她貼將上去。


    堅硬,炙熱。


    額頭相抵,藺雨舟就出了汗:“李斯琳我沒有那麽多心思,我的頭腦在這些事上不管用,黑就是黑白就白。你今天在席間承認我們在談戀愛,不管是玩笑話還是什麽話,我都當真了。你不能收回。”


    “我收回你要怎麽樣?”


    藺雨舟能怎麽樣,心裏難過自己消化,睜眼挺過一個夜晚,白天裝作沒事人一樣。不過是這樣,他沒想過放棄,沒想過轉身就走。他的眼睛滿腹心事,看向她的時候似是在求饒:李斯琳你比我厲害,在你愛我那麽久的時間裏我不為所動,但你仍舊是你。我們重逢不足百日,我在追逐你的過程中,我不是我了。


    李斯琳心軟了。


    手還是在那裏,不,移上去一點,穿過皮帶。藺雨舟哼了一聲,將頭靠在她肩頭。而她,微微扭過臉,就咬住他耳垂。


    濕熱的風吹進他耳洞,層層疊疊的酥麻漫進身體裏,於上,攻占意識;於下,控製命緣。


    他急切吻她,她急切回應。


    因為小小藺帶來的緊張消失殆盡,藺雨舟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麽急。急到在這樣的時刻,他又迷路了。


    不懂拿捏送入,隻是胡亂地闖,戳得李斯琳一陣又一陣心慌。她想幫她,他不肯,急了,突然將她抱起來按進沙發裏。


    終於滿了。


    他出了很多汗,李斯琳幫他抹掉,手心手背擦在他額頭。被他抓住,胡亂地咬。


    “藺雨舟,慢一點。”


    李斯琳要他慢一點,她快受不了了,那種感覺又來了,在剛開始就要衝刷她的感官。顧峻川說除非打你,真生氣了,不然在女人在床上的話,要反著聽。藺雨舟記住了。李斯琳要他慢,他偏不,居然後天生反骨,一輪又一輪加速。直到李斯琳久久頓住,他想起她上一次因為不懂停頓生氣,但他沒有停下來。


    李斯琳覺得自己需要休憩,需要那三十秒的放空,她的意識已經不夠清醒。完全敞開的毛孔,是一個又一個破碎的聲響。然而藺雨舟沒有停下來。


    頗有破釜沉舟的姿態,甚至忘掉了五分鍾、六分鍾帶給他的壓力,他猛然砸了進去,一下又一下,李斯琳的指甲陷進他皮膚,一切來得那麽突然,大雨滂沱,電閃雷鳴,李斯琳緊緊咬住他肩膀,突然沒有了聲音。


    時間好像很長,她不清楚,隻是覺得自己已經接近天光,一切如法,有如泡影。一戳,就破了。破了,又急急下落,心率飆升。


    一個魯莽的溫柔的什麽都不懂的人,沒有技巧但充滿情感,將李斯琳送到了天上。


    李斯琳久久回不過神來,再回神的時候,跟藺雨舟對上眼。他好像變了一個人,目光竟也會帶著進攻性。在停滯不動的時候,鷹一樣的神情觀察她每一個表情。李斯琳伸手捂他眼,被他按在頭側。


    暗湧流動,都不言語。但眼神是在交流。


    此時李斯琳是萬萬不敢說出“席間誰跟你戀愛”是玩笑話的,藺雨舟這個老實人被惹急了,變得不好惹了。李斯琳希望他快點結束,這樣她可以有時間仔細想想這次究竟是怎麽發生的。可藺雨舟不研究明白她,就寧願這麽耗著。他也是個倔人,隻是不經常有脾氣而已。


    “我沒見過哪個男朋友這樣的。”李斯琳故意撒嬌:“要麽出去,要麽繼續,現在是幹什麽呢?打坐呢?”


    “男朋友”三個字受用,藺雨舟跟她求證:“所以從今天起,我們在戀愛了是嗎?”


    多難纏。李斯琳心裏罵他,卻也點頭。


    “是自願的嗎?”藺雨舟又說:“不能違背女性意願…”


    李斯琳用力拍打他:“藺雨舟你別給我上政治課!你看看現在這時機合適嗎?”


    “現在是什麽時機?”藺雨舟問她,問過了自己恍然大悟,於是將頭埋在她頸肩,躲避她含笑的眼睛。


    李斯琳覺得藺雨舟真是個怪人。別人巴不得趕緊出來,體驗那幾秒的快樂,藺雨舟能在這樣的時刻入定。她服了他,也怕了他。


    這個晚上很奇妙,兩個人好像找到了適合他們的節奏。藺雨舟再也不為五分鍾擔憂,他意識到當他們共同投入,時間已然不是重要的考量標準。他甚至沒有想過,自己甚至忘記了時間。


    當一切結束,他賴在她的房間沒有走。小小藺回家了,他仍舊擔心自己的睡相,或擔心他做出什麽動作吵到李斯琳睡覺。他覺得他應該克服自己的這種莫名其妙的羞怯心理,這樣他們才會更近一點。


    “睡不著嗎?”李斯琳聽到他在翻身,就問他。


    “還不困。”


    “哦哦。”


    李斯琳不像他,鬧到這個時間,太陽快要出來了,她著實困了。但她快要入睡的時候,察覺到自己的神經跳了跳,人又醒了。這就少見了。盡管醒了,但她一動不動,還是維持剛剛的呼吸,在黑暗中鼻子咻咻咻的,像睡熟了。五分鍾後,藺雨舟的呼吸徹底沉下去,李斯琳輕輕翻身,看到他睡著了。


    是不敢在她睡著以前睡覺,該死的藺雨舟總是有那麽多奇怪的包袱。


    第二天她睡到中午,準備直接去攝影棚,起床後看到藺雨舟給她留的早點和便條,他正常上班了。李斯琳有點羨慕藺雨舟,熬了個大夜還能正常起床,甚至在上班前準備了早點。


    “果然是年輕。”她順口念叨一句,轉念一想,她又不老。


    她滿麵春風走進攝影棚,高沛文在她身邊繞了一圈,掀開她衣領看她胸前的淺淺吻痕,嘖嘖一聲:“看來小舟不負眾望。”


    “你們昨天吃飯時候那麽起哄,我當然不會讓你們失望。”李斯琳嘴硬,高沛文不吃這套,對她說:“妹妹,你要知道,如果你自己不願意,別人起哄也沒用啊!不過是給你們架個橋而已,最終怎樣,要看你倆。但我看小舟啊,木魚腦袋,有時是真替他著急。當然,這都是顧峻川慫恿的。你如果要怪一個人,就找顧峻川去。”


    “這有什麽好怪的?”李斯琳笑了:“顧峻川生怕他小舅子做一輩子和尚,淨出那些餿主意!”


    “比如呢?”


    李斯琳一時語塞,比如什麽倒是不能跟李斯琳說。藺雨舟昨晚那狠勁兒,八成也是他姐夫教他的。要他拿出男人的氣魄來,不能一味順著她。沒準兒顧峻川還說,李斯琳這個人,你得降住她,降不住,早晚跑了。


    拍攝的時候李潤凱打了幾個電話,李斯琳沒接到。拍完了就給他回話,聽到他那頭急急忙忙的。李斯琳就問他:“怎麽了?”


    “別提了!你奶奶,談戀愛了!”


    “啊?”李斯琳以為自己聽錯了,奶奶都八十多了,去哪談戀愛去?李潤凱說奶奶不聽別人的,就聽李斯琳的,讓她趕緊去平事兒。


    李斯琳到的時候,奶奶正在自己關在房間裏跟小輩們較勁,李潤凱在外麵敲門:“你孫女來了啊!她著急走,你看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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