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沉鬱令他不太容易親近,但宋春汐並不怕,甚至有一些親切感。


    天子的命可是她救的,雖然他不知。


    不過,這應該是天子吧?


    她試探的,低聲的問:“您是微服……”


    秦昉微微一笑:“是。”


    範洪想讓他外出散散心,說了城內好幾個去處,後來又提到霍雲今日要參加城西的馬球賽,他一下便有了興趣。


    但他沒想到會遇到宋春汐。


    就在他們快要交錯而過的時候,她忽然看了他一眼。


    仿佛是多年前在澄江的那個下午,她坐在對麵的小船上,投過來一瞥,輕輕如春風,蕩漾如湖水,驚豔了整個夏日,他為此記住了她。


    作者有話說:


    霍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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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驚喜。


    但宋春汐沒有記住他, 她那一瞥不知是在看湖麵上一掠而過的飛鳥,還是不遠處躍出水麵的魚兒,總是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後來, 端午節, 父皇喜歡她作的詩,召見她。


    他就坐在父皇的身側,瞧見她娉婷而來。


    那日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可她從始至終仍沒有看向他。


    再後來在牡丹園, 他又見到宋春汐, 當時生出過想向父皇請求賜婚的念頭,但因為種種原因並沒有立即說出口。誰想到次日, 宋春汐就被賜婚於霍雲。


    遺憾嗎?當然遺憾。


    可惜事已至此,而霍雲也完全配得上宋春汐, 他隻能默默放棄了。


    但沒想到,她竟然能一眼認出他,秦昉十分驚訝。


    外麵此時傳來一陣陣喧鬧聲, 應該是馬球賽快要開始, 他道:“你隨我上去。”


    天子說的話自然是聖旨,宋春汐應了聲。


    範洪給秦昉定的位置位於二樓東側,進去的時候,兩排馬球隊正從西邊並行而出,一隊球員穿著深藍色的錦袍, 一隊是深紅色的錦袍,宋春汐瞄了一眼後整個人都怔住了。


    那藍色馬球隊,為首的竟然是霍雲。


    他居然會參加馬球賽?


    她眼眸微睜, 突然間明白了一切。


    難怪那些日他總去樂善家, 樂善會打馬球, 他一定是去學了。


    他衣袍上沾了泥,是打馬球打的。


    他怎麽都不願意告訴她,是想端午節給她一個驚喜。


    她的心“咚咚”快跳起來,心想,原來他那麽喜歡她,竟然願意為了她去學打馬球,若非親眼看到,真不敢相信。一時笑容遮掩不住,手不由自主摸了摸袖中的香囊。


    幸好給他做了香囊,不然都不知道拿什麽做獎勵!


    隨著鼓聲敲響,兩隊馬球隊立刻進入了競爭的狀態。


    場中球杖揮舞,男子的低喝聲此起彼伏,飛濺而出的泥,滾動飛旋的馬球,令人血脈僨張。


    樂善也在其中,但宋春汐的目光自然是盯著霍雲,隻覺他姿勢瀟灑極了,動作利落極了,便是騎得那匹赤紅色的坐騎也是場上最為神駿勇猛的。


    她忍不住跟著下方的看客喝彩了兩聲。


    秦昉聽見她叫好,眉梢微微揚了揚。


    她似乎已經忘記他在身邊了,從一進來就盯著馬球隊。


    是在看霍雲,還是因為很喜歡看馬球賽?


    他無意深究,但有個問題實在好奇,也是那個問題才會令他剛才命宋春汐同行:“你怎麽會認出朕的?你見過朕嗎?”那三次遇見,都是他看著她,而她一無所知。


    聽到天子的聲音,宋春汐才發現自己忘形了,忙收斂笑容道:“回聖上,妾身在太皇太後的壽誕上見過瑞王殿下,聽夫君說,您跟他長得頗為相像。”


    原來如此。


    秦昉有點微妙的失望感。


    宋春汐一直對天子頗為關注,雖然她沒見過他,可因為夢的關係,她比誰都清楚天子的將來,如今還沒有除掉秦瑀,他仍存在危險。


    既然這次遇到,她是不是可以借此提醒下?


    霍雲是官員,他講話不可隨意,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懷疑一名藩王,但她不一樣,宋春汐笑著問秦昉:“聖上也喜歡看馬球賽嗎?”


    “談不上,隻範掌印說起霍都督,朕才生出興趣……朕想一個擅長打仗的人應該打馬球也很厲害。”


    “可夫君是才學的,沒有多少日,您不能抱有太大期望!”


    這是怕他發現霍雲打馬球的技術不好,怕他失望,幫著霍雲說話呢,秦昉道:“打得好,朕便重賞他,不好,就當沒有來看過,你覺得如何?”


    挺好的,宋春汐莞爾:“聖上真風趣。”


    他風趣嗎?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評價他。


    他記得父皇說他是悶葫蘆,祖母說他是木疙瘩。


    正想著,耳邊卻聽宋春汐微微歎了口氣。


    他忙問:“怎麽了?”


    “妾身是突然想到了太皇太後,當初她老人家壽誕,妾身還去賀壽的,聽聞現在病了,不然得跟您一起來看馬球賽了吧?還有瑞王妃,妾身與她也是在慈安宮見過一麵的,結果她……回想起來,妾身那日有過一麵之緣的,也隻有當日的瑞王殿下還好好的。”


    秦昉怔了怔。


    宋春汐繼續道:“外麵有人傳瑞王克妻,但妾身看瑞王生得俊秀無雙,不像是克妻的麵相,也不知為何他來到京城之後,竟給太皇太後跟瑞王妃帶來壞運了,甚至是李家,”那些人不過是秦瑀的棋子,可悲可歎,她說著頓住,好似覺得自己不妥,“請聖上恕罪,妾身妄言了,妾身一時感慨,都是胡言亂語。”


    真是胡言亂語嗎?秦昉打量她一眼。


    畢竟是天子,瞬間便生出了一種威壓感,宋春汐心想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該讓天子好好想想了:“妾身不打攪聖上了,請聖上容許妾身告退。”


    秦昉點點頭。


    宋春汐退了出去。


    可秦昉卻再難集中心神看馬球賽。


    說實話,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秦瑀,但秦瑀滴水不漏,很有分寸,即便皇祖母想方設法將他留在京城,他還是盡快離開了,且一直以來,秦瑀都是一個謙謙君子,休休有容的形象,實在難以將他與礦山案背後的主謀聯係起來。


    那主謀心狠手辣,視人命為草芥。


    不對……


    八年前,秦瑀才十四歲,哪裏有本事去策劃這麽一個大案?


    是他的二叔父秦闊嗎?


    他的皇祖母最喜愛的兒子,時常念叨在嘴裏的那個秦闊。


    當年的三位皇子,三叔父是絕無可能奪嫡的,早早就被趕去了濟州,而二叔父深得祖母喜歡,難保沒有生出異心,聽祖母描述,又是那樣一個聰明的人,豈會安分守己?


    難道真是秦闊與秦瑀父子倆一直在暗中計劃,想要奪走他跟父親的江山?


    秦昉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如此的話,自己真的一直在被秦瑀耍弄。


    不,不止是他,皇祖母,甚至包括李瑤,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難怪皇祖母會突然想毒死他,秦瑀在宮裏的那段日子已經在皇祖母心裏埋下仇恨他的種子,等到李豐的事情被揭露,皇祖母以為他想對付李家,便先下手為強。


    後來計劃失敗,是因為張嬤嬤被發現。


    如果主謀是秦瑀的話,那張嬤嬤也是他的人嗎?


    但印象裏,張嬤嬤在他出生前就在皇祖母跟前伺候了。


    難不成,她是秦闊的人?


    秦昉問範洪:“張嬤嬤最初是哪個殿的宮女?”


    範洪一直在暗地咋舌呢,他沒想到天子不止請這霍少夫人一起看了會馬球賽,還容許她說這麽多話,實在稀奇,而這霍少夫人也是個妙人,又不是常入宮的官夫人,她在天子麵前竟如此的自如,真讓人捉摸不透,範洪低聲道:“回聖上,張嬤嬤一入宮便是伺候太皇太後的。”


    是嗎?


    那她是怎麽被秦闊收買的?秦昉一時猜不到原因。


    但這不重要了,如果是秦瑀,那他得提早部署下才行。


    思忖間,秦昉又想到了宋春汐。


    不知她剛才是真的感慨還是為了提醒他?又或許,是不是霍雲借由她的口……


    不可能,霍雲根本不知他來看馬球賽,遇到宋春汐純屬巧合。


    如果她真是提醒他,那她也太過聰明了。


    連著比了兩場,藍隊全都贏了,宋春汐站起來,朝著霍雲揮手。


    她穿著水紅色銀繡曇花的薄衫,好似抹春光落在遠處,十分惹眼,霍雲立時便看到了,欣喜之餘又擔心自己到底有沒有發揮好。


    不過就那麽短的時間,已經不錯,這沒良心的要敢取笑他,他鐵定不饒她。


    樂善這回總算看出來了,驚詫道:“原來你是為此才學的?”


    實在嚇人,他熟悉的雲璈竟能變成這樣!


    霍雲道:“你不懂。”


    樂善皺眉:“我不想懂。”


    霍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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