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像是撕裂般那樣疼痛。


    司桁怎麽可以對她說這種話!


    明明三月之前,他還在床榻上發誓,說他會珍愛桃花串比她的命還要重要,可短短三月,什麽都變了。


    祝溫卿哭著哭著就笑出來,這世間還真是唯獨情愛不能信!


    琴韻她們一夥人找到祝溫卿時,祝溫卿已經暈倒在大樹旁。


    “祝姑娘已經被阿韻帶回去了,大夫說是心力交瘁導致昏倒,往後需要修養數月。”


    司桁沒有應聲,隻是沉默望著窗戶外麵。


    宋博容看著司桁這樣,冷冷問:“司桁,你後悔嗎?”


    後悔嗎?


    司桁自己嘴角拉扯出嘲諷至極的笑容。


    後悔!怎麽不後悔!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很後悔!


    可是他現在能怎麽選!


    他連這個房間都走不出去!還怎麽兌現那些承諾!


    宋博容原本還想諷刺司桁一番,你看看你拚命讓姑娘愛上你,最後卻親手將姑娘推開,司桁,你自己心裏怕也是要疼死,但他這般無力坐在地上的司桁,殘忍的話就那樣憋在喉嚨裏。


    司桁對祝溫卿的愛,都能改變司桁那偏執的性子,都這般深愛,還能是不愛嗎?


    宋博容心裏感歎著,外麵猛然衝進來一人。


    來的男子動作迅速,宋博容還沒有攔住,男子的拳頭就招呼在司桁臉上。


    “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她!你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勇氣才敢承認愛你嗎!你憑什麽在她最愛你的時候說這些話!”


    薑蘇楊的拳頭猛烈而急促,宋博容要拉開,司桁揚手不讓宋博容拉。


    一拳一拳砸下,司桁的臉不一會就鼻青臉腫,血從嘴巴裏、鼻子流出來。


    明明司桁要死了,他臉卻在詭異地笑著。


    薑蘇楊在準備打下去時,看清司桁狀態,猛然收住手,重重把司桁扔到地上。


    司桁從未如此狼狽,但他艱難爬起來,口齒不清地說:“你打死我,打死我......”


    你以為他想活嗎??


    他更像是祈求般說出來。


    薑蘇楊凝眉嚴肅打量司桁,目光冷不丁落在司桁的左腿上。


    那腿......


    司桁上半身坐起來,目光也落在自己坐腿上。


    猛然,在薑蘇楊沒有預料中,手狠狠砸向自己的左腿,一下一下,毫不留情。


    宋博容看不下去出聲製止:“阿桁!!!”


    司桁充耳不聞,依舊砸著自己的左腿,直到他自己發泄完,渾身像是被抽去故土般,軟在地上。


    “你看他,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司桁絕望趴在地上,這副樣子與那些爛在臭水溝裏的人無異。


    梁月扔到她腿上的那支飛鏢,有著劇毒,加之二人在繼續下落的時候,他隻想著保護祝溫卿,全然沒有察覺到左腿上的疼痛。


    掛到樹上時,祝溫卿已經昏迷,他努力尋找安全點,等二人落下時,他墊在祝溫卿身下,而腿上的飛鏢插地更深了些。


    宋博容發現他倆時,他還是清醒,可這時他知道他的腿出了問題。


    他動一下,像是有刀在割你的肉。


    他時刻都想暈死,但他知道他不行,他要守住卿卿,護住她。


    狼時不時會圍攻上來,他拖著一條殘腿費力點好柴,每天想盡辦法給祝溫卿灌點水。


    就這樣,他撐了五日,在撐不住的時候,宋博容終於找到他們,但那時,他也徹底失去左腿。


    這樣的他還怎麽站在祝溫卿身邊!


    還怎麽陪祝溫卿去看她的五湖四海。


    那是他姑娘最想去的地方。


    那是他心愛的姑娘從未改變過的想法。


    他不可以成為祝溫卿的累贅,他無法接受自己成為祝溫卿的累贅。


    薑肅楊被震地一句話說不出來。


    宋博容走過來,將司桁攙扶到椅子上。


    難怪司桁一直坐在椅子上,見祝溫卿時從不離開椅子。


    離開椅子,他怕他在姑娘心中最後一絲體麵都沒了。


    他怕他的姑娘會心軟而來陪他。


    司桁呆呆坐在椅子上,還是沉默望著外麵的天。


    突然,宋博容明白司桁為什麽一直望著外麵。


    那是他一直都想去的地方,那片天空之下有祝溫卿。


    “既然如此,對阿卿我不會在讓給你。”薑肅楊落下話,轉身離開。


    薑肅楊恨自己出手太晚,他出手時,祝溫卿已經被司桁關在小院裏。


    他想過營救祝溫卿出來,但朝廷勢力終究要比他江湖勢力要龐大些,他知道,祝溫卿在司桁身邊會更安全。


    可是這次不會了。


    司桁聽到薑肅楊的話,拳頭一下就握緊。


    轉身看,薑肅楊已經離開。


    不一會,血腥味在他嘴裏漫出來。


    他硬生生咬掉一顆牙。


    自此,祝溫卿再也沒有找過司桁,像是從司桁的生活裏消失了般,同樣,祝溫卿的生活裏也沒有司桁。


    “你聽說了嗎,最近小鎮上來了個菩薩醫女!”在河邊洗衣服的婦人交談著,一婦人“欸”一聲,另外一婦人接話。


    “俺知道俺知道,上月末,家裏那瓜娃吃壞肚子,是那醫女看好了,那醫女可厲害了,光是一眼,就知道他哪裏不對!”婦人說著都快把這個醫女誇上天了。


    “有這麽神嗎?”


    一婦人不信,另一婦人連忙反駁她。


    “你還真不信,去看看就知道。”


    “切。”


    小鎮依山傍水,尤其在初夏,到處都是兒啼歡愉之聲,簡直就是一副神仙畫。


    “姑娘,怎麽突然打算在這裏多住了?”


    祝溫卿翻看醫書的動作頓住,笑著回答:“這裏空氣好。”


    這一年,祝溫卿帶著秋蟬冬眠走過很多地方,爬過雪山,下過海。


    卻沒有在任何地方停留超過一個月。


    他們走走停停,期間走山路不乏有看見祝溫卿長得漂亮,想動歪心思的人,但是祝溫卿有一把刀在身邊,無人能靠近。


    秋蟬深呼吸一口,樂嗬嗬回應著:“是呀是呀,空氣就是好。”


    冬眠無奈笑了。


    遠遠看上去,三人不像主仆,倒像是出來遊玩的三姐妹。


    入夜,秋蟬提著酒回來。


    “姑娘,我看見昨日你救治的大伯,大伯一定要我把酒帶回來。”


    祝溫卿皺眉,冬眠道:“姑娘收下吧,不然這裏的百姓心裏也會覺覺得過意不去。”


    這裏就是民風太過淳樸。


    祝溫卿想通,的確這樣,點頭應下。


    當夜,那酒被秋蟬、寧青二人喝了。


    寧青起初是不喝,是祝溫卿逼著他喝。


    很多事情過去,有些人走出來了,有些人還困在原地,祝溫卿出事那夜,寧青被人灌了些酒。


    寧青總覺得是自己讓祝溫卿無法得償所願。


    深夜,眾人睡下,祝溫卿推開窗戶,望著外麵圓月。


    又是一個滿月呢。


    祝溫卿換了一身白衣,提著燈籠往城中央走。


    她踏上青石板台階,一步一步走到石橋中心,廣闊無邊的荷花池映入眼簾。


    風吹著荷花池,陣陣香味襲來,祝溫卿閉上眼,陶醉著享受著。


    突然,荷花池瘋狂搖曳,祝溫卿警惕地睜開眼睛。


    借著月色,她看見荷花池下有人。


    她下意識蹲在橋邊,將自己藏起來。


    那夥人身上帶的殺氣太明顯了。


    祝溫卿回頭看,整個鎮子的人都睡了。


    他們都沉靜在一片美好中,而現在有人要把這美好打斷。


    荷花大片大片倒下,不知哪裏來的強盜一個接一個從水裏冒出頭來。


    祝溫卿想蹲著偷偷跑去衙門,倏地,看見在她的左手邊,有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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