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隻覺得頭皮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眼淚飆飛出了眼眶,跺腳嬌聲道,“老爺,你看她呀。”


    “不過就是個簪子,眠眠喜歡就拿去玩吧。”顧忠慈愛地注視著蘇眠,嘴角揚起。


    “謝謝外祖父。”蘇眠特意捧著玉簪在薛氏麵前轉悠了一番,搖頭晃腦。


    這珠花寒玉簪可是錦繡坊的珍貴藏品,花了她好幾錠銀子,如今倒好便宜了這賤蹄子。林氏咬緊了後槽牙,隻恨不得將她吃拆入腹。


    顧晚緊盯著小家夥,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


    本以為養了個天真無邪的小團子,沒想到倒是繼承了容櫻的聰穎靈秀。


    蘇眠正悠哉地躺在顧忠懷裏,享受著他投喂的雲片糕,察覺到了顧晚審視的目光,縮了縮脖子,巴砸著嘴。


    舅舅是不是發現什麽啦?


    第9章 少年


    第9章


    蘇眠被安排在了竹影閣,顧家最大的偏院,最是幽靜安逸,廚師丫鬟應有盡有。


    屋子裏燃著淡淡的檀香,家具用的都是上等紅木,入目皆是粉色的帳幔,床墊用的是華美的雲蘿綢緞。


    蘇眠從未睡過這樣軟和舒適的床墊,屋裏亮堂堂的,帶著股陽光的氣息。蘇眠猛嗅了一口香甜的空氣,舒適地癱倒了下來。


    這樣的日子,可真舒適啊。


    蘇眠這樣想著,然後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姐,快醒醒,二小姐來了。”胡桃匆匆搖醒了睡夢中的蘇眠,聲音焦急萬分。


    蘇府誰人不知這位二小姐的厲害,是林氏最疼愛的孫女。仗著寵愛,囂張跋扈無法為天,根本就是個混世大魔王。


    顧心柔瞪圓了眼睛,怒氣衝衝地踢開了門衝了進來,頭頂的兩個髻散亂無比。


    顧心柔見蘇眠果真長得粉雕玉琢,白淨可人。看來,傳言定是真的了。


    顧心柔左右張望了一番,拎起青石木桌上的茶壺就準備潑水。


    “啊,二小姐。”胡桃尖叫出聲,卻又被仆役壓製住了動彈不得。


    蘇眠睡得很酣,猛不丁迎頭被一壺冷水迎麵澆了個透心涼,蘇眠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麵前站著一個約莫是八九歲的蘿卜頭,皮膚黝黑,四肢粗壯,倒像是泥土裏才出的髒小子。


    “就你長成這樣也配得上我的容臨哥哥,真是癩蛤蟆想吃兔子肉。”顧心柔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眠。


    “是天鵝肉。”旁邊的丫鬟偷偷插了一嘴,被顧心柔狠狠瞪了一眼。


    蘇眠抹了把臉上的茶水,聲音軟糯,“姐姐,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麽容臨哥哥。”說完打了好大一個噴嚏,臉蛋微微有些發紅,似乎是受涼了。


    “二小姐,你有所不知,小姐身子弱不能著涼。”胡桃連忙給蘇眠披上了件厚厚的外衣,滿眼心疼。


    “不過隻是被潑了點水,裝得也太過頭了吧。”顧心柔冷哼了一聲,用蠻力將蘇眠拖拽下床,摔在了地上。


    蘇眠望了望雕花窗外的柳樹,樹影正好映在樹腳下,看來已是晌午。


    五舅舅說是往後每日都會教蘇眠一些強身健體的武術,算算日子也是該到了。


    “眠眠從不認識容臨哥哥,姐姐為何一見麵就這樣對眠眠?”蘇眠吸了吸鼻子,低垂著頭楚楚可憐。


    果然話音剛落,門口響起了陣陣腳步聲。蘇眠眼中閃過了一絲興味,快到難以捕捉。


    不認識還叫的這樣親熱,顧心柔頓時火冒三丈,將蘇眠房中珍貴的瓷器摔了一地。


    指著鼻子怒罵道,“你這狐狸精分明是和我作對,當真是和你娘一個樣子。”


    顧清推門而入的時候,恰巧聽到了這番話。四下望去,屋子裏一片狼藉,丫鬟跪了一地,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麽情況。


    “這是在幹什麽?”顧庭之陰沉著臉,眸子裏蘊滿了怒火。


    顧心柔虎軀一震,嚇得摔倒在地,裙擺之下露出了大量不明黃色液體,竟是被嚇尿了。


    顧清望著麵色潮紅虛弱的蘇眠,獰笑了一聲,拎起了顧心柔的後脖頸,聲音森冷,“二房這般放肆,當真是欺我大房無人啊。”


    顧家五兄弟和顧忠早已分家,平日裏住在自己的宅院不常走動。若非自己親眼看到,怕是還不相信呢。


    “少爺多慮了,小小姐隻是一時情急說錯了話,她還隻是孩子。”楊柳立馬跪地磕頭求情。


    顧玉柔哪裏受過這種氣,嘟著嘴正準備回擊,被楊柳及時抱了出去。


    屋裏陷入了安寧,蘇眠哆嗦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拉扯著顧庭之的衣袖,軟聲道,“舅舅別生氣了,眠眠沒事的。”


    顧清歎了一口氣,眠眠才剛回家不久就出了事。表麵看來風平浪靜的顧府,隻怕是以後都不得安寧了。


    “眠眠,以後舅舅們會輪流住在別院保護你,你就不用擔心了。”顧清薄削的嘴唇輕抿,輕柔地給她換了套幹爽的衣服。


    蘇眠乖巧地點了點頭,佯裝好奇地問道,“容臨是誰啊,我剛剛方才聽姐姐提起。”


    “容臨?容臨可是京城中的天才少年,天資聰穎。三歲作詩,六歲便可指點江山,可惜...”顧清頓了頓。


    “可惜什麽呀?”蘇眠歪過頭,眼睛亮閃閃的,在等他的下文。


    “可惜他和我們顧家是死敵,眠眠注定是嫁不了咯。”顧清輕笑了一聲,聲音溫潤動聽。


    “什麽嘛?再也不理舅舅了。”蘇眠噌的一下滿臉通紅,嘟著嘴背過了身去。


    不過自家閨女這麽優秀,難道還配不上那個混小子嗎?


    顧清摸著圓潤光滑的下巴,意味深長地笑了。


    第10章 初相識


    蘇眠的生日宴十分盛大,宴請了所有達官貴人,酒宴擺滿了醉仙樓,長街外被馬車堵得水泄不通。上京中無人不知顧老將軍得了位掌上明珠,將她捧在心尖上寵著。


    天剛蒙蒙亮,蘇眠尚在混沌之際,便被幾個麵生的嬤嬤從床上拖拽了起來,說是來給小姐梳妝打扮的,還趕走了屋子裏伺候的閑雜人等。


    “午宴不是還早著嘛?”蘇眠打了個好長的哈欠,小臉因為被發簪扯到了而皺成了一團。


    “老爺吩咐了,今日來的都是貴客,不能失了禮儀。”膀大腰圓的嬤嬤撫過秀發的手頓了頓,表情陰影下看不分明。


    “這是老爺命廚房早早燉好的銀耳燉靈芝,滋陰補血,小姐趕快趁熱喝了吧。”丫鬟端著青花瓷盤,柔聲叮嚀道。


    麵前的補湯味道鮮美,湯麵上漂浮著幾滴油花。蘇眠饞得直流口水,咕嘟咕嘟幾下就喝了個精光。


    “謝謝。”蘇眠甜甜地笑了,將陶瓷碗遞還給丫鬟時,敏銳地注意到了丫鬟微微顫抖的雙手。


    莫非,是湯有什麽問題?蘇眠的意識慢慢消失。


    等蘇眠再次有意識時,自己已經深陷於顛簸之中了。她被單手扛在肩膀上,眼睛被黑布籠罩著,上下顛簸著,晃得她直想吐。


    “嬤嬤,怎麽處置這個丫頭?”身旁一人開口問道。


    “夫人吩咐了,斬草要除根。隻要我們能將她送出城,外麵自然有人接應。”


    這聲音,竟然是為她梳妝的嬤嬤。原來是自己大意了,蘇眠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開始思考著對策。


    隻是她們有所不知,自己靠著碧血百毒不侵。方才的迷藥也隻是讓她稍稍昏沉了片刻,她必須得盡快想出自救的辦法,蘇眠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耳邊隻聽見呼呼的風聲,以及她們匆匆的步伐。偶爾草布鞋摩擦過荒草地,發出沙沙的聲音。周邊的一切都靜了下來,隻聽見偶爾幾聲雞打鳴。


    緊接著,是銅鎖被撬開的聲音,破舊的木門發出吱呀的悶響。蘇眠被扔進了雜草堆裏,發出了輕微的悶哼聲。


    “已經是辰時了,快去與我一同去準備馬車。”嬤嬤皺著眉頭催促道。


    “將門鎖上,藥效還未過,諒她也逃不掉。”嬤嬤思慮周全,將木門上了好幾道枷鎖,然後帶著丫鬟離開了。


    蘇眠趕緊扯下了眼罩,突然刺眼的光亮讓她眩暈了片刻。果然是一間被廢棄的後院,點點光亮透過屋頂傾泄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屍臭味以及灰塵味,嗆得蘇眠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得趕緊逃出去,不然自己肯定就是死路一條了。


    蘇眠透過門縫,仔細研究著銅鎖的結構,然後露出了輕鬆的微笑。隨手拔下了發簪,對著鎖鑰插了下去,孱弱的身上趴在木門上仔細聽著鎖芯裏的動靜。


    片刻,蘇眠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哢嚓一聲,鎖開了。


    這還得感謝她那位姨娘,若非她整日挑刺將自己關在柴院,自己也不會為了生存學會了這開鎖的本事。蘇眠得意地拍了拍自己滿是灰塵的小手。


    然後連忙邁開了腿,推開了木門向外走去。走進庭院,果真是一個沒落荒廢的宅子,後院裏柳樹枯敗,枝丫上沒了新芽。


    蘇眠剛跑了幾步,就隱隱覺得有些眩暈。自己大病初愈,再加上迷藥的影響,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蘇眠捂著胸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下一秒隱隱聽到了圍欄那熟悉的聲音。


    糟糕,她們居然這麽快就回來了。蘇眠四下張望著,終於在藤蔓叢生的雜草中尋到了一條小路,連忙貓著腰鑽了過去。帶著刺的藤蔓割過她光滑白皙的左腿露出了一道道傷痕,血一滴滴滴落了下來,看著觸目驚心。


    蘇眠拖著癱軟且傷痕滿滿的後腿,終於在穿過了曲徑小道看見光亮時鬆了一口氣,額頭溢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終於支撐不住摔倒在地。


    “少主,好像有人。”清風立馬拔出了劍,蓄勢待發,滿臉戒備。


    草叢中嘻嘻索索響了幾聲,結果隻是個蘿卜大的孩子滾了出來。


    那是蘇眠第一次見到容臨,她無法描述那種感覺。


    少年長身玉立,一身月牙色錦服,白玉簪子束起了青黑色的頭發。劍眉星目,細長清冷的眸子,唇色微微泛白,帶著股病態般的蒼白。


    她原以為最好看的是隔壁袁府家的玩泥巴的二公子,現在見了他印象中那二公子的容貌竟全然模糊不清了。


    “救救我。”蘇眠虛弱地伸出了手,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乞求道。


    第11章 死皮賴臉


    “少主,怎麽辦?”清風撓了撓頭,第一次沒了主意。


    他手中的雪霽曾為了保護少主,血刃了無數暗夜刺客,一劍封喉。隻是這次對麵竟然使出了美人計,派出了個女娃娃?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奶娃娃?


    “是顧忠的孫女。”容臨打量了她半晌,淡淡說道。


    “竟是那個小孩,看來傳言不虛。”清風咂吧了兩下嘴,眼中多了幾分好奇。


    “因為我們在顧府。”容臨抿了抿嘴,沒好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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