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櫻不同意, 但不論她怎麽說,陸寄淮都不肯去醫院。


    好像醫院裏有什麽怪獸,他一過去就會被吃掉一樣。


    她有點拿他沒辦法,畢竟他一米九的身高,那麽壯那麽高的個子,她就算是想把他從家裏拖走都拖不動。


    除非請外援。


    初櫻決定先哄他吃飯,有什麽等吃過飯再說,於是她又捏了捏他禁錮在她腰間的手,道:“那我們先吃飯。”


    陸寄淮其實沒有胃口,渾身都很冷。


    今天他提前從陸承辦公室出來,路上車子裏暖氣開得很足,路過初櫻的工作室時,卻被告知她已經回家,等他到家,又不見初櫻,渾身又冷又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回來。


    等著她回來隻想抱她,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


    但他聽到自己說道:“好。”


    初櫻知道陸寄淮發燒一定胃口不好,被他牽著手坐到餐桌旁後,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讓傭人把粥煲上,然後給陸寄淮先盛了一碗湯。


    他沒胃口,下意識抿了抿唇,英俊又冷峻的臉上一瞬間眉頭都皺緊了,但轉瞬便拿起調羹,低頭喝湯。


    初櫻看了他一眼,又給他盛了比平時少的半碗飯。


    陸寄淮喝完湯,又開始垂著眼睛吃飯。


    他吃飯的動作斯文又優雅,隻是比起平時要慢許多,顯然是真的沒什麽胃口但盡力在吃。


    初櫻給他夾了一些時蔬,又給他剝了幾隻蝦,放到他碗裏,他動作雖然慢,但慢吞吞地全部吃完了。


    一直到後麵,初櫻才後知後覺他隻是將她夾的吃完,自己卻沒夾過一次。


    她看著他碗裏剩下的幾口飯,忽然忍不住伸手擋住了他的筷子,“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陸寄淮抬頭時看到她心軟的目光,反應慢一拍地怔了一下,隨即笑了一下,道:“老婆夾的,全部都要吃完。”


    他平時幾乎不喊初櫻老婆,隻當初車禍在醫院裏時張口就這麽喊她,如今再聽到,初櫻心裏有點不好意思,臉紅了一下,她別開眼,但還是很堅持,頓了頓,道:“生病了就要聽話。”


    陸寄淮還是將碗裏的飯吃完,才從善如流抬頭:“好。”


    初櫻:“……”


    現在是冬天,一天不洗澡也沒什麽,更何況陸寄淮發高燒了,所以初櫻見他回了房間就要去洗澡立刻拉住, “直接換了睡衣睡吧。”


    陸寄淮頭很痛,身體很冷,身體確實沒什麽力氣,他垂頭坐在床沿口,脫了西服外套便開始解襯衫扣子。


    初櫻將他常穿的墨綠色絲緞睡袍取了出來放在一邊。


    她正想和他說話,抬眼就看到了他正解著襯衫扣子,那隻極富力量感的修長的手動作慢條斯理,手背上青筋脈絡清晰,一顆,一顆,往下解。


    很快,他的整片胸膛都露了出來。


    上一次初櫻因為太過害羞,最終還是錯過了陸寄淮的脫衣舞秀,雖然她現在經常看到他穿鬆鬆垮垮睡袍的樣子,但是,她還沒見過他真正裸上身的樣子。


    這會兒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初櫻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將臉扭過去,注意力不該放在他的胸膛上。


    但是這視線就是移不開,目光忍不住從他精壯到恰到好處的胸肌一路往下沿著溝壑到腹肌。


    漂亮的冷白的肌膚光滑柔亮,肌肉塊壘漂亮又分明,是天生長得好看的肌肉群。


    就連他修長有力的臂膀都像是建模出來的一樣漂亮。


    人總是喜歡看美好的肉、體的。


    陸寄淮的肉、體就十分美好。


    初櫻有點臉紅,心想自己這不過是食色性也,但又有點為自己的行為不齒。


    他都39.8°了,她竟然還在想他的肉、體美不美好。


    陸寄淮沒注意到初櫻的目光,自然地開始準備脫褲子。


    這初櫻就臉更紅了,雖然她見過幾次陸寄淮撐起的樣子,甚至還被他按過一次,但那都隔著起碼兩層布料。


    “你等一下,我先出去!”初櫻下意識就按住陸寄淮的手。


    陸寄淮抬頭,生病後,他那雙天生冷霧凝聚的漆黑的眼裏此時是迷茫的霧色,“嗯?為什麽出去?”


    他這會兒反應有些慢,不知道是高燒原因還是腦子裏還有血塊的關係。


    但他看到初櫻臉紅的樣子,很快反應過來,脫褲子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笑了,他光著上半身,拉住了初櫻的手,低沉的聲音拉長了語調,“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做過不知道多少次,怎麽還害羞?”


    在“做過”兩個字上,陸寄淮牙齒磨了磨,加重了語氣。


    分明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在他嘴裏好像吃飯一樣已經習以為常了。


    說的和真的一樣。


    也就能騙騙他自己。


    初櫻心想。


    但是他現在這麽說就是把她架在上麵了,她走不掉了。


    初櫻努力維持著自然,在他身邊坐下,假裝低頭看他的睡袍。


    “那你快換,換了快點睡。”


    她不走了,陸寄淮反倒是有點說不清的心情,臉上的溫度似乎更燙了一下,頓了頓後,他偏頭瞥了他一眼,動作倒不像脫襯衫那樣慢吞吞,反而很冷靜利落地微微抬起脫下。


    初櫻餘光還是看到了陸寄淮的腿。


    修長,矯健,有肌肉,但不顯太過粗壯,依舊很漂亮。


    她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沒再往上瞟。


    陸寄淮看到她在偷看自己,低頭笑了一聲,沒多撩撥她,今天時機不合適。


    他太滾燙了。


    初櫻見他躺下後就起身要走,陸寄淮伸手拉住她,“不陪我睡嗎?”


    房間裏的燈光並不怎麽明亮,有點昏暗,他的衣領袒開著躺在床上,臉頰因為發燒有些紅,眼睛裏也似乎有病氣的霧,這麽用低沉喑啞的聲音說話時,有種惹人心軟的脆弱。


    初櫻覺得自己對失憶的陸寄淮是越來越容易心軟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我去洗澡啊。”


    在主臥內,她聲音輕軟地說出這麽一句話,陸寄淮覺得自己又冷又熱,但鬆開了她的手,“我等你回來。”


    初櫻拿了睡衣進了衛生間,但她同時也拿了手機。


    進衛生間後,她第一件事就是給陸棠發微信,說了陸寄淮發高燒的事,後麵還特地補充了他不願意去醫院,問他該怎麽辦,要不要請家庭醫生上門。


    陸棠收到消息時,人在美術館裏,安靜的氛圍下,手機震動的聲音有些響,所以他第一時間拿起來看。


    看到初櫻發過來的消息時,他實在是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美術館裏其他人紛紛扭頭看過來,他忙抬手做了個不好意思的動作,走到一邊的角落裏,給初櫻回消息。


    他猜測,他那大侄子不肯去醫院一定是擔心醫生給他檢查腦子,結果發現淤血沒了,到時候裝失憶的事多少要露出一點餡。


    初櫻很快收到了陸棠的消息。


    陸棠:【他皮糙肉厚的,既然不想去醫院就先給他吃退燒藥,實在退不了再去醫院不遲,家庭醫生來了也沒什麽用,高燒隻能先吃藥,他應該是這段時間累到了,讓他好好休養幾天,隻能麻煩初小姐好好照顧他了。】


    初櫻回複:【好的。】


    等洗過澡出來時,初櫻看到陸寄淮已經睡著了。


    他這幾天本來就早出晚歸很疲憊,眼瞼下都是青色的,加上車禍後遺症,身體大概本就比別人差,現在又是冬天,他不高燒誰高燒呀。


    等初櫻輕輕掀開被子躺進去,陸寄淮直接翻身過來抱住了她。


    他渾身燙得不像話。


    往常初櫻是很喜歡他燙上溫暖的體溫的,但今天真的燙得她都嫌熱的程度,蠶絲被蓋在身上都想一腳踢開的程度,偏偏她整個人都被他纏得緊緊的。


    初櫻現在還是仰躺著的,忍不住動了動,轉過身麵朝著他。


    陸寄淮在昏睡裏似乎也知道她在翻身,手臂稍稍鬆了鬆,但等初櫻調整好姿勢,便直接將她擁進懷裏。


    床頭櫃的小燈還沒關,昏暗的光線下,陸寄淮的臉有一種不正常的紅。


    他皮膚也白,那紅顯得有些靡豔,眼睛周圍一圈也是紅紅,就像是哭過一樣的痕跡,英俊又冷峻的眉眼變得幾分豔麗。


    初櫻睡不著。


    這次陸寄淮突如其來的高燒讓她忍不住想,他會不會燒著燒著腦子就好了?


    那她是不是就要離開這裏了……


    初櫻盡量不去想這些,她不能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到陸寄淮身上,她不能因為自己不想他恢複記憶就希望他不恢複健康。


    她伸手摟住了陸寄淮勁瘦卻摸起來都是肌肉的腰,努力讓自己入睡。


    後來初櫻還是沒睡著,半夜的時候,陸寄淮渾身都是汗,汗水浸透了他身上的睡袍,把她渾身也弄得黏答答的。


    她的頭發有幾縷搭在脖子裏都被他的汗浸濕了。


    好幾次初櫻都想把被子掀開,讓自己散散熱,但想到陸寄淮正在高燒,又幾次忍下了。


    天際泛白時,初櫻才困得不行,她用額頭碰了碰陸寄淮的額頭,感覺他的體溫已經降下去了。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後,初櫻終於睡了過去。


    陸寄淮是突然醒過來的。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恢複記憶的那天,外麵下了暴雨,初櫻高興地提著箱子離開了麓山別墅,走向外麵停著的一輛車。


    車門打開,盛青聞從裏麵走出來。


    他那張俊逸溫和的臉輕描淡寫地帶著勝利者的目光朝他瞥來一眼,嘲笑著他用盡手段也留不下初櫻,他伸手接過了初櫻的行李,帶著她揚長而去。


    雨幕裏,不論他是強硬冷酷地強勢挽留,還是他低著頭拉著她的手懇求她留下,初櫻都沒有回頭。


    就像是從前很多次,她從來沒有回頭看過他。


    醒來後,他看到初櫻被自己緊緊摟在懷裏,長長呼出一口氣。


    其實他有一個重要的秘密還沒有告訴初櫻。


    幸好失憶時的自己堅定認為他們青梅竹馬,情誼甚篤,所以根本沒有機會去想到那個秘密讓她知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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