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


    一點都沒想。


    宋菩菩也不好受。


    她被禁錮在他懷裏,呼吸間全是他身上的草木香,耳邊隱約能聽見他心髒規律的跳動,被他包圍的感覺讓她連呼吸都不順暢,腦子裏混沌一片。


    就在宋菩菩覺得自己快缺氧的時候,耳邊傳來似有似無的一聲歎息,隨後他退了開,眼前驟然亮了不少,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再是一伸手。


    沈陸一才往後撤了步,便被衣擺上的力道阻了阻。他斂眸看,她瑩潤的指尖揪著一點布料,白嫩的柔荑襯在深藍色的布料上,仿佛擺在錦緞上的玉石,看得人眼底愈加幽暗。


    “你剛才要說什麽?”宋菩菩盡力平緩氣息,卻還是有些聲線不穩。


    沈陸一啟唇,頓了片刻,隻是淡淡道:“沒什麽。”片刻又補了句,“以後別講冷笑話了。”


    宋菩菩鬆開手裏攥著的衣料,輕輕“嗯”了聲,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打了片陰影,裏麵藏著失望。


    沈陸一擰開桌上的礦泉水,仰頭猛灌了幾口,冰涼的水順著喉嚨往下,涼意蔓延開來,身體裏的熱度散了不少。


    一口氣喝了小半瓶,沈陸一擰上瓶蓋,在沙發上坐下。


    宋菩菩挪著步過來,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張沙發上,悄悄背過手揉了揉腰。


    “對了。”宋菩菩突然開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怎麽了?”


    “你能簽個名嗎?”


    沈陸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簽不簽?”想起演播廳外那個叫“可可”的小姑娘,宋菩菩又催著問了句。


    “簽。”沈陸一不置可否,“你帶紙筆了?”


    “…沒。”


    宋菩菩想了想,從包裏翻了支唇筆,又取了張紙巾平鋪在桌上:“要不你簽這吧?”


    沈陸一倒不介意,接過唇筆在紙巾上快速寫了幾筆。


    膏體擦過紙巾,磨出了些沫,紙巾被劃過的地方也泛了皺。


    “呐。”沈陸一把東西遞了回去。


    宋菩菩抻著紙巾看了兩眼,楓葉紅的字跡清雋飄逸。


    “有這麽好看?”沈陸一看她來回看了幾遍,忍不住開口調侃。


    “好看,”宋菩菩放下紙巾,托著腮看他,一本正經地調戲:“字如其人嘛。”


    沈陸一手握成拳,掩在嘴邊清了清嗓,唇邊的笑意卻掩不住,梨渦淺淺的顯了出來。


    “沒用的。”他語氣正經。


    “什麽?”


    “誇我也不會給你簽第二張。”


    “那我給你簽呀。”宋菩菩搓了搓手,“這樣你總不虧了。”


    沈陸一睨了她一眼,臉上滿是嫌棄:“誰要你簽名了。”


    “閉眼,我簽好再喊你。”


    “……”沈陸一和她對視了半晌,拗不過她的堅持,還是闔上眼。


    “不許偷看。”宋菩菩低頭鼓搗,不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沈陸一哼了聲,眉心微微擰起,她又在折騰些什麽?


    視力的缺失,讓其他感官愈發敏銳,他隱隱感受到她在貼近。


    不待他多想,唇上覆上柔軟的東西,溫熱的,起伏契合。沈陸一驟然僵住,心跳錯了幾拍,血液奔湧著衝進大腦,在他腦海裏決堤。


    唇上的觸感沒有停留太久,他很快就聽見她帶笑的聲音。


    “簽完了。”


    沈陸一身體像是過了電,周身都是酥麻的感覺,怔愣了會兒才睜開眼,視線直直落在她粉嫩飽滿的唇瓣上,竟有些口幹舌燥。


    宋菩菩埋著頭,將紙巾唇筆收進包裏,嘴邊帶著笑意,但又和往常不太一樣。


    “什麽感覺?”她細聲細氣地問。


    沈陸一被問得一愣,這要怎麽回答?如實說未免有些丟臉,隻是一個吻都能讓他心神蕩漾,可如果說不好…以後沒機會了怎麽辦?


    斟酌了一番,他選了個不出錯的回答。


    “還好。”


    “嗯。”宋菩菩頰邊的笑意愈發明媚,拿了桌上的簽名就往外走,“你不是還有事麽?我先走了呀。”


    沈陸一還坐在原位,尚未開口,宋菩菩已經走到了門邊。


    “喂。”她回過身叫他。


    “嗯?”


    “其實,我也覺得我手上的皮膚挺好的。”


    宋菩菩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虎口塗了一抹紅色,是嘴唇的形狀。


    “……”


    沈陸一看著她閃身離開的背影,內心淩亂,一股無名之火噌噌往上冒。


    用手指抹了抹嘴唇,指尖沾了一抹灼眼的紅,薄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


    操。


    真想“弄死”她。


    第25章


    宋菩菩走出演播廳時, 可可正捧著一杯關東煮吃得起勁,腮邊微微鼓起。


    扭頭看見她, 手裏的東西往同伴手裏一塞,可可巴巴地湊了過來,撲閃的眼裏盡是期待。


    “姐姐, 拿到簽名照了嗎?!”


    宋菩菩指尖捏著的“簽名”背在身後,淡淡地搖頭, 裝作神色愧疚:“沒有。”


    “沒關係沒關係,以後總還有機會。姐姐你吃關東煮嗎?我買了挺多。” 上一秒還元氣滿滿的少女像被潑了盆水的火苗, 瞬間蔫了下來,臉上強撐著笑。


    “我不吃。”宋菩菩不忍心再逗她, 抓過可可的手, 把東西放進她攤開的掌心,“這不是讓你擦嘴的。”


    伸手揉了揉她的帽子,宋菩菩臉上掛著笑, 徑自離開。


    愣在原地的可可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小聲嘟囔:“小姐姐人挺好看,怎麽腦子不太好使?”說著抖落了下手裏的紙巾。


    竟然沾了東西?


    還是紅的?


    不對…怎麽像是字啊…


    “這這這…這他媽是我老公的簽名啊!”可可的一聲尖叫把身後的小姑娘都招了過來, 推搡著想看她手裏的東西。


    “這紙巾…你確定是簽名??”


    “啊啊啊!你這個小婊砸!上哪拿的?!”


    “嫉妒使我麵目全非…”


    “我已經質壁分離又分離了…好氣!”


    “……”可可神色複雜, 護著手上的東西,生怕弄壞了,“都別擠!先讓我發個微博!”


    圍著的一群小姑娘消停了不少, 可可找角度拍了幾張,發在後援會的官方號上。


    拿到偶像的簽名是開心到轉圈圈沒錯…可是誰能告訴她, 這張簽名要怎麽保存啊?!


    ***


    “人走了?”小倪敲了敲門,聽見沈陸一應聲才進來。


    沈陸一窩在沙發上,雙腿隨意地岔開,半眯著眼隨口“嗯”了聲。


    小倪往沙發走,嘴裏沒個停頓:“能不能注意點分寸了你?這還在別人的地盤上呢,真被人撞見可怎麽辦?血氣方剛我能理解,但就不能先忍忍…握草,還真有點激烈啊!”


    小倪一湊近就發現沈陸一唇邊隱隱暈開的紅色,嘖了兩聲,抽了張紙丟了過去:“把嘴擦擦。”


    沈陸一捏過紙,往嘴唇上擦了幾下,紙巾的紋理磨得唇上細嫩的皮膚隱隱作痛,擦完的紙上一片刺目的紅。


    沈陸一看了幾眼,濃烈的紅色映在眼底,眸色愈發幽深。平整的紙巾被揉成了團,往桌上一丟,沈陸一斂下眸,視線定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麵散落著零碎的光斑。


    小倪隱隱覺得有些冷,看了眼牆角的空調,開機且製熱模式,沒毛病啊。那就隻能是…


    “怎麽了這是?吵架了?”不對,還吃了一嘴口紅呢。


    “難不成…還真是被我攪了好事?你兄弟還好吧??”小倪猶疑著問,順勢往他腿間瞟了眼。


    “滾。”沈陸一薄唇微啟,回了個單字。


    他也說不清為什麽,隻是覺得心裏莫名焦躁,思來想去,大概是因為被擺了一道。


    至於那句沒說完的話…


    “別皮了,我…”


    我知道你喜歡我。


    我的心意你收到了沒。


    我們…要不在一起吧。


    尚未出口的話有無數種可能,可歸根到底,無非是他已傾心的論證。


    小倪見他不說話,默默坐在一旁刷手機,隨手就登了沈陸一的微博。


    劃了幾頁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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