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內,百官雲集。


    說是百官,實際隻有二十多個人。


    除了各旗的旗主外,剩下的都八旗重要的文武大臣。


    這些人表麵上看似一團和氣,實則各懷心思。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濟爾哈朗率先發難。


    他對著福臨說道:“皇上,肅親王豪格兵敗寧遠,現已將他奪職幽禁在府中。一同兵敗的還有睿親王多爾袞,理應也將其奪職幽禁在府中。”


    “由於當時肅親王在十王亭拔刀,導致此事被擱置。現在事情已經平息,應該降下責罰以正視聽。”


    多爾袞一怔,心想罵道:你他媽快點去競爭旗主啊,跟老子較什麽勁啊!


    可是這些話沒法說出來,隻能在心裏默默問候對方。


    福臨看向多爾袞:“睿親王,你有什麽好說的嗎?”


    多爾袞深吸一口氣:“回皇上,臣沒什麽好說的,知罪認罪!不過卻有一事相求。”


    “沒抄了你的家已經是法外開恩,你竟然還敢提條件!”濟爾哈朗立刻嘲諷道:“多爾袞,朝堂不是兒戲,豈能容你在此放肆?還不趕快離開皇城回府禁閉?”


    麵對濟爾哈朗的強勢指責,多爾袞沒有流露出生氣的表情,而是一臉平靜地說道:“此事不但涉及八旗,還與大清息息相關。”


    濟爾哈朗被多爾袞的啞謎嗆住了。


    他不敢繼續造次,轉頭看向福臨。


    福臨慢悠悠的問道:“是什麽事?”


    “臣請皇上不要將臣幽禁在府中!”


    “理由呢?”福臨繼續問。


    “臣負責通過朝鮮從明朝走私物資,如果將臣幽禁在府中,走私一事將被迫終止。”多爾袞回答。


    “這個好辦,”福臨笑了:“找一個人接替就行。你要是找不到合適的人,朕可以幫你找。”


    嗬!


    多爾袞在心中冷笑。


    走私的生意由他親手操辦而成,為了保密需要,有些關鍵環節隻認人不認錢。


    也就是說除了他自己,沒人可以取代他。


    這些話他沒法明說,隻能隱晦地說道:“皇上,走私之事非同小可!如果貿然換人,明廷那邊會以為大清內部出現了問題,從而終止貿易,請皇上三思。”


    “你在威脅朕?”福臨似懂非懂道。


    “臣不敢,臣說的都是事情。”多爾袞急忙叩首示弱。


    “此事...朝會後再議吧。”福臨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不是大清離不開多爾袞,而是離不開多爾袞走私來的物資。


    這也是無法徹底打壓多爾袞的原因之一。


    “謝皇上!”多爾袞再次叩首示弱。


    等多爾袞起身後,濟爾哈朗說道:“正藍旗旗主之位出現空缺,應立刻擇一能人接替,請皇上聖裁!”


    “臣附議!”多鐸跟著說道。


    “臣也附議!”很少說話的羅洛渾也開口說道。


    福臨早就有所準備,他平靜地問道:“你們可有舉薦之人?”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沒說話。


    身為老狐狸,他們不會第一時間暴露自己的目的。


    而是需要觀察對手和現場的情況,見招拆招。


    見沒人說話,福臨有些不悅。


    他沉著臉說道:“如果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朕就勉為其難的把正藍旗並入正黃和鑲黃旗。”


    這一招堪稱絕殺。


    很快有人坐不住了。


    多鐸率先說道:“正藍旗實力本就不弱,此次在寧遠損失的兵馬也不多。如果貿然並入其他旗,正藍旗內部肯定不同意。現在戰事焦灼,此時並旗實在不妥。”


    “既然如此,你們就推舉一人吧。”


    “臣推舉禮親王滿達海代掌正藍旗旗主之位,”多鐸說道:“滿達海乃太祖皇帝之孫,他不但有內政之才,還有領兵之能。再加上他本人就是正紅旗旗主,此番代掌正藍旗可謂實至名歸。”


    多鐸以退為進,率先將滿達海推了出來。


    他不怕弄巧成拙。


    福臨雖小,但是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想坐穩皇位,關鍵是平衡好朝堂各方勢力。


    正紅旗的滿達海是代善的兒子,鑲紅旗的羅洛渾是代善的孫子。


    代善一脈掌握了兩旗,已然足矣!


    如果再把正藍旗交給他們,朝堂的平衡也會隨之被打破。


    不等福臨表態,濟爾哈朗開始了表演。


    他指著羅洛渾說道:“臣推舉多羅貝勒羅洛渾代掌正藍旗。羅洛渾乃太祖皇帝之曾孫,他不但有內政之才,還有領兵之能。再加上他本人就是鑲紅旗旗主,此番代掌正藍旗可謂實至名歸。”


    多鐸先是一怔,隨後意識到這都是他的詞。


    濟爾哈朗隻不過是把滿達海的名字改成了羅洛渾。


    “濟爾哈朗,你什麽意思?”多鐸怒目相視。


    “沒什麽意思啊,皇上讓舉薦正藍旗旗主,你舉薦滿達海,我舉薦羅洛渾,有問題嗎?”濟爾哈朗一臉無辜。


    “你舉薦誰我管不著,也不想管!可是你為什麽模仿我說過的話?”


    “你說過的話就不讓別人說了?皇上都沒這規矩,你好大的規矩啊!”濟爾哈朗針鋒相對。


    “找事是不?走,敢不敢出去跟本王打一架!”多鐸捏著拳頭。


    “本王老了,打不動了!”濟爾哈朗先是假裝示弱,隨後笑著說道:“要想打也可以,你去找富爾敦打吧。”


    富爾敦是濟爾哈朗的兒子。


    濟爾哈朗讓多鐸和富爾敦打架,顯然是把多鐸當成了兒子輩。


    遭受到如此歧視,多鐸頓時大怒。


    他邁步走到濟爾哈朗身邊就要動手。


    “住手!”福臨及時阻止:“朝堂上誰敢再動手,朕不但將他奪職下獄,還會廢了他的爵位。”


    在這句話的威脅下,多爾袞和濟爾哈朗雖然表麵上老實了許多,不過還是在暗中用眼神較勁。


    朝會繼續。


    鑲紅旗旗主,代善的長子長孫羅洛渾朝福臨說道:“臣舉薦肅親王的長子齊正額擔任正藍旗旗主!”


    “臣以為不妥!”多鐸第一時間反對,“齊正額隻有十六年,既沒有管理內部旗務的經驗,也沒有外出領兵打仗的能力。如果是和平年代,讓齊正額繼承旗主無可厚非!”


    “但明軍正在攻打遼東,大清麵臨著生死存亡!此時讓齊正額繼承旗主之位絕非上策!”


    “臣附議。”濟爾哈朗說道。


    前一刻還是對手的兩人,這一刻又達成了某種共識。


    這種詭異的情況表明八旗內部重新陷入了權利的紛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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