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衍眸中閃過一絲無措,他哪裏做的不對,惹她不自在了。


    “唯一,你若是不喜歡, 我改就是了, 何必生氣。十天咬一次好不好?不咬了, 舔可以嗎?”殷長衍不錯眼地盯著王唯一, 跟她打商量。


    王唯一愣了一下,“啊, 我為什麽要生氣?”


    殷長衍手指點了點臉頰。


    幾乎是一瞬間,王唯一就明白殷長衍在為什麽而道歉。臉頰飄上一片紅雲。


    雙手捂著臉, 特別羞澀。


    他誤會了。她不討厭咬, 甚至還很享受, 想睡他。可這話, 她怎麽說得出口?


    尤其在眾目睽睽之下。


    “唯一?”殷長衍安靜又專注, 等一個回答。


    “一定得要我現在說?”王唯一麵帶為難,


    手指絞著衣帶,恨不得給攪爛。


    “嗯。”他得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王維一深吸一口氣, 拽了拽他的衣袖, “你頭低一點, 再低一點。我想睡你, 但現在條件不允許。還是說你不介意讓我那什麽......”


    說到最後, 聲音幾乎從鼻腔裏哼哼唧唧拖出來。


    殷長衍愣了一下, 以為自己聽錯了。將她的話含在嘴裏念了好幾遍, 麵上浮現出一絲無措,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呃、嗯,也不是不行。”


    王唯一忍不住瞧他,這還是她那個平日老實巴交、宛如沒長舌頭的夫君麽?


    一些事兒就不能開那個話頭,否則會引人在遐想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


    殷長衍不可能在這裏做,但這不影響他的視線下意識朝她衣襟上瞟。


    嗯?線頭開了。


    這段時間她吃得好睡得香,所以孩子也長得好。意識到這一點,殷長衍向來沉寂的眸子柔和起來。


    還有一關,第三關結束,就能拿到靈石給她買布料。


    王唯一滿腦子的粉色泡泡,臉頰燒得慌,幾乎沒有辦法思考。順著他的視線瞧,登時宛如迎頭被澆了一盆涼水。


    她知道懷孕後胖了,但沒想到會把衣服上的線撐出“o”形!!!


    沒臉見人了。


    毀滅吧,這個世界。


    沈深早就開始好奇,從殷長衍身後斜出一個腦袋,饒有興趣地望著王唯一,“殷長衍,你在看什麽?眼神有點兒黏糊,我不太舒服。我沒見過長得比你還喜慶的姑娘,你叫什麽名字?認識一下,我們的故事就開始了。”


    “王唯一。”上報名字是教養,再多一句話她都不想說。沒心情講話。


    往殷長衍懷裏挪了挪,擋住自己。擋得越多越顯瘦。


    但有些事情,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越想越氣。


    王唯一抬頭,忍不住道,“你把話說清楚,喜慶是什麽意思?你在說我圓嗎?你也不見得清瘦,好意思說我。”


    沈深有點兒羞澀,直視王唯一,“喜慶就是,我覺得你好看,特別好看。”胳膊肘懟了懟殷長衍,壓低聲音,“你別幹站著,替我說兩句好話。我們要是成了,好處少不了你。”


    王唯一嘴角揚起,誰能拒絕被誇好看呢?“這人能處,一天淨說大實話。”


    殷長衍眯了眯眼睛,慢吞吞道,“說不了。”


    “你還沒試,怎麽知道說不了?”沈深隨口道。


    “她已經嫁人了。”


    沈深大驚失色,捂著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哪頭豬搶先我一步,拱了原本屬於我的花?殷長衍,我們是過命的交情,我要做一桌殺豬宴,你替我打下手。”


    殷長衍搖了搖頭,“我不做”。


    沈深擰起眉頭,思索半晌道,“那頭豬有那麽猛麽,連你這樣厲害的都不敢輕易挑釁?殷長衍,做人不要太貪生怕死,有些公理正義是需要人去積極爭取的。”


    “哦。”


    “光哦有什麽用?你得行動起來。”


    殷長衍:“有沒有一個可能,我就是那個豬。”


    沈深:“......”


    沈深:“真的嗎?我不信。你這樣子的人怎麽會娶到媳婦?還是一個質量很高的媳婦。”


    突然出手,去捏王唯一的發絲。


    餘光注意到殷長衍抬腳踹人,沈深立即捂住受傷的左腿,哪兒知道右腿挨了一記。耳邊響起清脆的裂開聲,整個人像被拿走下盤的積木,嘩啦啦散了一地。


    沈深哭唧唧嚎,委屈地在地上直打滾。


    “啊啊啊啊氣死人了,殷長衍憑什麽先我一步娶到媳婦兒,還娶得是我心儀的人,他還預判了我的預判!!”


    一個大男人這樣,挺不堪入目的。沈深也是有勇氣,大庭廣眾之下來這麽一出。


    王唯一由衷讚歎道,“厲害呀。”


    眼前一黑。


    殷長衍手指蓋住她的眼睛,“別看。”


    仔細聽能聽出來,他語氣比平日要更快一些。哪裏惹得他不如意?


    兩堂弟子頻頻側目,李卿之和彩繪牡丹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沈深雖然是個繡花枕頭,但本性純良、率性灑脫,是明炎宗唯一一個同時與李卿之、彩繪牡丹結交之人。


    兩人蹲在他身邊安慰,“你還小,天涯何處無芳草,一山還有一山高。等你再大一些,你就習慣了。”


    習慣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麽。沈深哭得更大聲。


    “你腿怎麽了?”彩繪牡丹注意到沈深左腿的傷口。


    “誤踩陷進中了滴水觀音,要不是殷長衍,你們現在該給我收屍。”沈深抽噎了一下,嘟囔道,“說你們心狠你們就一點兒都不仁慈。兩堂弟子比試而已,為什麽設置這種趕盡殺絕的陷阱?”


    李卿之、彩繪牡丹互看一眼。


    “我沒有設置滴水觀音。”


    “我也沒有。”


    問題來了,誰把危險性極高的陷阱帶進兩堂弟子比試?此次比試中,會不會存在比滴水觀音更高級別的陷阱?


    殷長衍也想到這一點,“李師兄,陷阱課上,你說滴水觀音排名第二,那榜首是誰?”


    這題王唯一會,師尊常掛在嘴邊說,她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


    “如影隨形!呃,我見其它弟子討論過。”王唯一說,“聽說中了如影隨形陷阱的人,影子頭發被削掉,那麽本體頭發也會出現一模一樣的缺口。”


    殷長衍點了點頭,“知道了。”


    兩炷香後,第三關。


    彩繪牡丹雙手合十結印,數根粗壯藤蔓瘋漲,圍出一個偌大的比賽場。


    規則:第二關結對的同伴兩兩對戰,勝者得滿分,敗者退場。


    眾人目光皆集中在殷長衍、沈深身上。


    兩個人第一關、第二關皆是滿分,第三關誰贏,誰的分數就最高,能拿走靈石。


    殷長衍朝沈深行了一個禮,他的禮已經行得十分標準。


    沈深隨意拱了拱手,連敷衍都懶得敷衍。嗬,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但該叮囑地還是得叮囑。


    沈深說:“前兩關過命的交情,第三關刀劍相向鬥個你死我活,戰堂總愛搞這些讓人兩難的事兒。殷長衍,你別有太多顧及,更別因為我們關係好而處處受製。”


    殷長衍:......原來我們關係好過,什麽時候的事兒。


    “我會全力以赴,也請你放手一搏,我們堂堂正正比個高低。”沈深笑了一下,亮出一口大白牙。


    “好。”


    兩人開戰。


    殷長衍一手劍訣使得出神入化,祖師爺來了都得給他磕兩個響頭。圍觀眾人驚訝至極、頻頻倒抽一口涼氣,為殷長衍那幾乎稱得上可怕的修煉天賦。


    彩繪牡丹仿佛回到少年時兩堂比試的那一天,全部弟子讓一個隻有十三歲的少年李卿之打得抬不起頭。長江後浪推前浪,而今天,是劍堂弟子殷長衍。


    沈深兩手掄圓交替不斷地砸陷阱,像是在搖花臂,邊搖邊喊,“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要叫了!!”


    圍觀眾人差點兒笑出聲,果然是個繡花枕頭。


    殷長衍眉頭一擰,漸漸看出不對。這些不是購買的陷阱,它們全都是第二關沈深踩過的陷阱。


    他竟能在短短兩炷香之內把看到過的陷阱全部還原。


    “說什麽繡花枕頭,沈,你是天才。”


    沈深眸中的清澈轉為安靜,透著一股深邃,“不哦,劍、醫、符、篆、刀、器......我沒一樣拿得出手。隻是在陷阱方麵,我的敏銳度遠勝於常人。”


    “殷長衍,你看,兩堂弟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們身上。你是劍堂的尊嚴,我是戰堂的榮耀。”沈深動手結印。繁瑣的手勢之後,是他那雙極為沉寂的眸子,“這個陷阱我不曾動用過,如果可以,請你盡力活著。陷阱,如影隨形。”


    沈深影子晃了三下,二指並攏為刃自腳底將影子與本體剝離開來。猛烈地攻擊殷長衍的影子。殷長衍本體跟雨後春筍似的冒出各種傷,七竅流血。


    不一會兒,沈深影子的劍橫在殷長衍影子頸項之上。再往前進一寸,喉斷人亡。


    沈深居高臨下望著他,“黑夜之中,到處都是影子。殷長衍,這個時間範圍內,我是無敵的。”


    殷長衍眸中無驚無懼,汙血糊了他的眼睛,麵前一片黑紅。


    殷長衍天賦極高,他生來就懂得相生相克的道理,並能用地得心應手。知曉‘如影隨形’後,他很快推算出應對方法——燃燒表裏燈的燭火,將腳下這一片地照亮,借光明去撕扯黑暗,讓其無所遁形。


    但影子被光芒驅逐,本體沈深也會死。直到他聽到沈深要一場無所顧忌的戰鬥,殷長衍放下猶豫,果斷放手一搏。


    雖聲若遊絲,但毫不動搖,“我明白了,沈。如果可以,請你盡力活著。”


    殷長衍五指陷進地麵,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口念咒語展開雙臂,胳膊上顯現出十個晃動著的燭火。


    燭火驀地大亮,將四周照得仿如白晝,圍觀眾人隻剩下一個人形輪廓。


    “啊啊啊啊!”沈深大聲嘶喊,他全身像炸豬皮一樣鼓出碗口大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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