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衍抬步向她走過去。


    疼的。


    踏出第一步的時候,腳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熱度順著腿腳流到四肢百骸。


    多走幾步,漸漸習慣。


    “嗚嗚嗚嗚殷長衍,你是不是很疼?你站著別動,我過去找你。”王唯一忙往過跑。


    殷長衍搖了搖頭,“不疼。”


    “騙人!”王唯一撲到他懷裏,他身後的腳印,每一個腳印前腳掌部分都有四個極為顯眼的大洞。“把地紮成那樣,怎麽會不疼嘛。”


    王唯一蹲到殷長衍麵前,“你別走路了,上來,我背你回家。”


    她懷孕四個月,腹部凸起卡在那裏,蹲下來都費勁。就這樣,她還在說背他。


    李卿之突然覺得暖意有一部分流到心窩子裏。


    “唯一,別搗亂,一邊待著去。”李卿之擺了擺手,示意王唯一騰地方,將殷長衍背了起來,“唯一,走前麵,我忘了你家在哪裏。”


    “多謝李師兄,李師兄心地仁慈,李師兄這邊請。”


    王唯一燒了兩大鍋開水,翻出家裏最大的浴桶。將開水與涼水兌到合適的溫度,叫殷長衍坐進去。


    “能不進嗎?”殷長衍眉頭微擰。


    “你腳上沾了厚厚一層土痂,血打濕得這一塊那一塊,簡直像是第二雙鞋。不及時清理掉,你連路都沒法兒走。”


    殷長衍不言不語。


    王唯一是個很貼心的姑娘,“原因。


    殷長衍懵了一下,“什麽原因?”


    “為什麽不喜歡浴桶。”


    “燒水很麻煩,洗起來要很久,有點兒浪費時間。而且,我不幹淨,會把浴桶弄髒。”


    怎麽會髒?


    王唯一一拍腦門,瞧她這記性。滿腳血汙泥土跟衣裳之下的軀體共處一個浴桶,這畫麵太美不敢看。


    找出一個小盆兌成偏熱的水,殷長衍清理幹淨腳。


    王唯一拍了拍浴桶,“現在幹淨了,進來吧。”


    殷長衍:“......”


    王唯一:“過來!!不要讓我過去逮你!”


    既然她堅持,那......行吧。


    殷長衍光裸著身子在浴桶裏,王唯一拿來三個手掌那麽厚的藥包,拆開後,把裏麵的藥材洋洋灑灑全部倒進去。


    “這是什麽?”殷長衍捏起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白色木片仔細端詳。


    “白芷。”


    “這個呢?”殷長衍問。


    王唯一看了一眼,都是渣渣,她又不是醫修,怎麽認得出來。


    藥材粉末一碰到水就“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變成橘紅色。


    殷長衍沒泡過澡,被嚇到了。


    手指扣緊浴桶邊緣,“這是什麽?”


    “我花了大價錢在醫修那裏買的止痛藥包,多泡一泡,對你有好處。”


    “唯一,我怎麽覺得我像是被下了調料在鍋裏煮的肉。”


    第40章 第 40 章


    ◎藥包澡◎


    蒼白的皮膚在熱氣的氤氳下逐漸變成淡淡的粉紅色, 水珠浸潤著他的皮膚,帶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澤。


    肉煮好了香不香不知道,但王唯一知道殷長衍看起來挺香的。


    而她對待好食物一向有胃口, 忍不住食指大動,側過頭不讓吞咽口水聲顯得那麽明顯。


    “你還沒吃?我去做飯?”殷長衍可算找了個借口,扶著浴桶邊緣站起來。


    王唯一一個眼神給他摁回去。纖纖玉手攪著浴桶裏的熱水,一些藥渣子被衝掉, 更多的藥渣子粘在手上, 刺癢癢的。


    “我比較想吃你。”王唯一嬉戲笑道。原本在水麵上攪水弄浪的手慢慢沉了下去, “藥渣子容易貼在皮膚上、越嫩的地方貼的就越多, 不好挑得耐著心慢慢來。”


    殷長衍垂眉斂目,聲音啞了一下, “是嗎?那你得檢查仔細了。畢竟是你要入口的東西。”


    入、入口?!


    王唯一目瞪口呆,嘴巴張成“o”型, 這還是她那個老實巴交的夫君嗎?封靈銅針戳的是他的腳, 什麽時候傷到腦子了?


    “怎、怎麽檢查?”


    “我以前養野貓, 洗貓爪的時要撐開褶皺的地方。什麽都不用做, 清水就爭先恐後的湧入。”


    “是這樣嗎?”王唯一試著做, 殷長衍呼吸重了一下,眼眸底漸漸浮現一層瀲灩水光。


    做對了,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學什麽都快。王唯一受到了極大的鼓舞, 換了個皺褶繼續上。


    屋子裏的燭火跳動了一下, 發出“嗶波”的聲響, 殷長衍眼底都是紅的。


    他看起來好舒服的樣子, 搞得她眼饞心動也想試一下。王唯一失落的發現她身上根本就沒有可以張開的皺褶。


    帶著一點泄憤性質, 重重地揪了一下殷長衍。


    唔嗯, 什麽東西沾了滿手?


    王唯一舉起手對著燭火,她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這個東西,“怪像漿糊的。黏黏的,我不喜歡。”


    沒找著紙,蹭到衣服上還要洗,索性往他胳膊上抹。


    這著實刺激到殷長衍了,下意識身軀往後仰了一下。


    “你的東西你有什麽好嫌棄的。”王唯一又抹了幾下子在他胳膊上。


    殷長衍拿過她的手,為她清洗。腦袋垂下去不敢看人,耳朵紅得似要滴血。


    “鬆手,我去給你拿衣服。”王唯一抽回手,失敗了。


    殷長衍摁在她的手腕上,眼珠子浮現了一層朦朧水汽,有一分迷茫,“你不是說要吃我?”


    王唯一捂住心口,怎麽辦,她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捧住殷長衍的臉,嘟起紅唇“叭”得地親了一下,“你都成鬆鼠桂魚了,筷子一碰就要散,我再餓也不能下這個口。”


    親一下。


    砸了砸嘴,再親一下。


    他咬她挺舒服,為什麽她親得一點感覺都沒有。


    指頭撫上殷長衍的薄唇,哼哼唧唧道,“你能不能教我一下,怎麽親才有那種像被燒紅的繡花針輕輕地戳了一下、熱乎乎又酥麻的感覺。”


    殷長衍眸色一暗,舔她的臉蛋,牙齒細細密密地咬,“是這樣嗎?”


    王唯一舒服地眯起眼睛,直點頭,“對對對,怎麽親的呀?”


    “我隻示範一遍,你專心一點。”


    好小氣,不能多來幾遍麽。


    王唯一躺在地板上,仰頭望著天花板,漸漸回過神來。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現在跟臨江邊上被拍上岸的魚沒什麽區別,還濕漉漉的。


    這麽久了,應該學會了吧?


    抬手,咬了一下手背。


    再咬一下,與他的齒痕重合。


    嗚嗚嗚嗚她是廢物,她沒學會。明明他從頭到腳每一處都示範了一次。


    望向雙腿之間,那裏最簡單,可她也沒法試呀。


    殷長衍清理掉到身上的藥材,轉而抱她上床。胸膛振動,在笑,“怎麽在咬自己,想吃肉了嗎。”


    王唯一惆悵得要死,“我愧對你的教導,一點兒都沒學會。”


    殷長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


    忍笑道,“我會就足夠了。而且這件事,隻能由我來做。”


    王唯一繼續悶悶不樂。她的資質怕是比路邊的石頭還要不如,她真的是敬佩師尊的毅力,居然敢來教她。


    “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師尊”兩個字劃到齒關又咽了回去,“李卿之。怎麽這個表情?你不喜歡他?但我又不能騙你。”


    “他怎麽樣與我無關。我隻是覺得自己對你太過寬容,讓你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別人。”


    王唯一歎了一口氣,“李卿之這一輩子啊,不容易。”


    殷長衍:“......再讓我聽見你嘴裏出現他的名字,我們重新示範一遍。”


    王唯一可恥地有感覺了,有些躍躍欲試,但是身體再來一次的話會幹涸吧......她不著邊際地想著。


    誒?!他抱著她,腳沒事兒吧?


    “......你的腳?!”


    “現在還能用,你要是再繼續擰下去,就說不準。”殷長衍懷裏柔軟的綢緞立即硬成一條帶魚。


    醫修的丹藥不愧價值千金,睡了一晚,殷長衍身上傷口好了大半。腳上仍有血跡順著銅針流出來,但已經好了很多。


    第二日在天亮以前起床,避開辰時的表裏燈,去百柿林。


    百柿林。


    百柿林種滿了柿子樹,漫山遍野都是橘紅色的柿子。映著藍天,美極了。


    這真的是在受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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