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炎宗的火,留老惹來的禍。你沒有必要擔心,留老出去處理了。”殷長衍斂起眸子,抬手召來王唯一,“唯一,扶我回房。”


    “哦好好,大白天你發困?”


    “有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要處理一下。”


    “有哪裏燒傷了嗎?”王唯一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你先坐,我這就去取藥膏。”


    殷長衍回到房間,坐在鏡子前。


    從抽屜裏翻出一把小剪刀在掌中把玩。


    脫掉外套。覷了一眼衣服袖子,為了戚言楓燒成這個鬼樣子,真是令人心情糟糕。


    拿剪刀剪斷。


    王唯一端著藥膏進門,“長衍,衣服好好的,你剪它做什麽。”


    “看著心煩。”


    王唯一腦子轉的很快,“為了戚言楓受傷就這麽令你難以接受?”


    “嗯,總有一種和髒東西不清不楚的感覺。”


    “......”你心裏可以這麽想,但不能說出來。這有些侮辱人。


    大門“哐當”一聲推開。


    戚言楓端了一壺涼茶站在門口,臉色很差。


    拎起茶壺,將原本為殷長衍準備的涼茶咕嘟咕嘟全喝了。陰陽怪氣兒道,“髒到你了真是抱歉哦。”


    “無礙,已經切割幹淨了。”殷長衍把衣服給扔掉。


    戚言楓冷哼一聲,很大力地把茶壺叩在桌子上,“想得倒是美。”


    上前幾步,扯開殷長衍衣襟,大掌貼上他胸口位置。


    殷長衍眨了兩下眼睛,“你要取出香灰土心腸上的稻草?尋常修為根本做不到,隻有極為陰柔的修為才有一試的可能。”


    “‘萬縷煙’算不算極為陰柔的修為?”


    “當然算,‘萬縷煙’是頂級的陰柔修為。”殷長衍愣了一下,“你會?”


    “你該問的是,‘有什麽你不會’。”


    戚言楓掌心聚集起點點星光靈力,如絲如縷滲透殷長衍胸口。半個時辰後,掏出了一堆細碎的稻草。


    王唯一很興奮。


    殷長衍嚐試著運靈。太好了,如此一來尋喻白的事兒就好辦太多。


    戚言楓衣衫下起了一絲薄汗,“連一聲‘多謝’都沒有嗎,真是沒禮貌。”


    訝?原來那個時候他有在聽話。


    “我有今天是什麽人造成的?是你。你治好我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要什麽‘多謝’。”


    戚言楓梗了一下。


    王唯一笑得眉眼彎彎,“多謝你,戚言楓。”


    戚言楓心口有火,“嗬,你代表得了殷長衍?”


    “當然。他是我夫君,我是他娘子,夫妻本就是一體的。”


    殷長衍快樂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感到快樂。但她說他們是一體時,他心情就很好,唇角也無意識地上揚。


    “多謝你,戚言楓。”殷長衍說。


    “謝個鬼。帶著你的謝離我遠點兒。”


    殷長衍朝戚言楓招手,拍了一下身邊的座位,“戚言楓,過來。”


    “你想做什麽?”


    “我又不吃人,你怕什麽。”


    戚言楓倒不是怕殷長衍使詐,他在殷長衍麵前有不吃虧的實力。隻是兩個大男人坐那麽近,著實令人不痛快。


    “嘖。”戚言楓坐了過去。


    隻聽“哢嚓”一聲,頭發被剪了一半。


    戚言楓對著地麵落發目瞪口呆,“你有病吧。”


    殷長衍手中剪刀發著明亮的寒光,“唯一為救竹青燒毀了頭發,竹青是你戚言楓的人,你頭發憑什麽能好端端的立在腦袋上。”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腦回路,真是病的不輕。


    謝留拄著拐杖回來,麵色並不怎麽好。


    “留老,明炎宗還在碑林鎮外嗎?”戚言楓說。斷火滅了,應該問題不大。


    “打發走了。”


    “你大獲全勝,應該開心才對,何必繃著一張臉。”


    謝留與明炎宗弟子交手數次,那是一群出鞘必沾血的劍,今日怎麽撤得這般輕易。隻怕有詐。


    “碑林鎮近期怕是不會太平,我要離開一段時日。唯一,你跟著殷長衍走。戚言楓,你也別留。”謝留看向戚言楓,終是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唯一,外麵最近時興這種發型嗎?”


    王唯一頭搖成撥浪鼓,“絕對不是。”


    “那他怎麽剪成這副狗啃的模樣?”


    她又不能出賣殷長衍,避重就輕含糊其辭道,“哈哈哈哈可能他比較中意這一款。”


    “現在的年輕人呦,老人家我看不懂。”


    王唯一跟著附和,點了點頭,“別說老人家了,年輕人我也看不懂。”


    王唯一說話的時候,燒焦了的發尾在殷長衍麵前蕩來蕩去。


    殷長衍拿帕子擦幹淨小剪刀,拖過凳子坐在她身邊,一點一點地為她修剪掉燒了的部分。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麽麽噠


    第128章 第 128 章


    ◎你的名字誰起的◎


    謝留在碑林鎮口送別殷長衍、王唯一、竹青、戚言楓。


    王唯一接過謝留的小盒子。她原本不想要, 但他執意要送,她再拒絕就不太好。“留老,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就送到這裏吧。”


    “嗯,收好盒子。若是哪一天陷入絕境,就打開它,它能救你一命。”


    “這也太貴重了。”


    “無妨, 老人家我覺得跟你投緣, 就送你當見麵禮。”


    竹青衣袖掩唇笑道, “留老, 你之前還說跟我投緣,怎麽不送我見麵禮。”


    “你不是已經從我這裏拿走了我最為珍貴的徒兒。”謝留唇角朝兩邊揚起, 視線落到戚言楓身上,“竹青是個好女孩, 你別叫人家等太久。否則, 人家就跑了。”


    戚言楓懵了一下, “我師父是驅寒公子, 什麽時候成你徒兒了。”


    “我不介意與驅寒公子分享一個徒弟。”


    “可我介意侍奉兩個師父。”


    謝留笑了兩下, 當沒聽見,“殷長衍,你很像我一位故人。唯一跟著你我是放不下心的。但轉念一想。她這樣的來曆, 沒你在身邊還真的會很麻煩。”


    “你說的故人, 是指玉少一嗎?”如果單指喪妻喪子方麵, 兩個人確實很像。


    謝留沒說話, 算是默認。


    某種程度上而言, 殷長衍和玉少一太像了。


    謝留說不來這種感覺, 就像是用心煮一桌飯, 賓客到場快開飯了,突然發現所有的菜都把糖當鹽放。


    這一桌沒法入口,再怎麽可惜也隻能丟掉。


    然後從買菜開始重來一遍,按部就班地洗菜、切菜、炒菜......


    如果能得到一桌預想中的菜當然很好,可是做菜途中通常會有很多突發狀況,比如火大了、盤子破了......


    王唯一聽了一耳朵。來曆?她什麽來曆?


    她問了出來。


    謝留說:“我才知道,你是明炎宗劍堂堂主李卿之的徒兒,來曆不凡呐。”


    王唯一驕傲地挺起胸脯:“低調,都低調。師尊太出色,我也沒辦法。”


    謝留意有所指道,“父母師尊長輩起名字,大多包含美好的祝願。王唯一聽起來就比較普通,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會叫王唯一?”


    “師尊過去有一名摯友,叫王唯一。即便他修為不凡、劍術舉世無雙,也沒能護住她,無可奈何地看著她死去。大概是為了彌補這種遺憾,他將撿到的女孩子取名王唯一。”


    “李卿之要是有一個摯友叫王唯一,他就不會給一個嬰孩起同樣的名字。”謝留搖了搖頭,“你知道為什麽嗎?越是重要的人,在心裏的位置就越為獨特。若是好的獨特,便會時常念起,抑或掛在心頭、抑或宣之於口。一般人把這種表現叫喜不自勝。”


    王唯一的死顯然是不好的獨特。“照留老所言,那要是不好的獨特呢?”


    “束之高閣,永久的封存在心裏,輕易不再碰觸。”謝留說,“若你所說為真,那王唯一這個名字應該成為李卿之的痛,輕易不被允許提及。李卿之行為反常,應該隱瞞了一些事情。”


    王唯一有點兒敬佩謝留的腦子,能從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挖出這麽多東西,“我得空回去問一問。”


    無論什麽理由,師尊都不會害她。她有這個自信。


    殷長衍打斷謝留,“留老,天色不早了,殷長衍就此拜別。”


    玉少一也好,李卿之也罷,都跟唯一無關。他是夫君,有保護的職責。


    謝留哈哈大笑,渾濁的眸中閃過一絲滿意。他喜歡殷長衍這個態度。


    王唯一跟著行了一個禮,“王唯一拜別。”


    他們來碑林鎮這幾天著實是給留老添了不少麻煩。看,留老都忙得沒時間清洗,胳膊肘關節處都積了一層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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