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一哭得更慘了。看,她都傷心到出現幻聽了。


    她聽到殷長衍跟她說話,還有他堅實的心跳......等等,心跳好像是真的?


    胡亂的抹了一把臉上眼淚,雙目瞠圓,側臉立即貼著他的胸膛,立即豎起耳朵聽。


    “......唯一......怪羞的......”


    不是幻聽,是真的!!殷長衍還活著!!!


    王唯一喜到差點兒飆出眼淚,邊哭邊笑,半扶半攙著他的身子,“長衍,你還活著,你沒死,太好了。堅持一會兒,我帶你去鳴風穀。喻白公子在那裏,師尊也在,他們兩人都是強大的修士,一定能救你。”


    殷長衍掀開沉重的眼皮,艱難地盯著她。幾顆碎眼淚集聚在她眼眶裏,又閃又亮,像是盛滿了這漫天的星星。


    多久沒在她眼睛裏看到?真的太美了。


    唇角微揚,下巴朝前擱在王唯一肩膀上,將自己的全部份量都給她。氣若遊絲道,“......不,我們回家......回無量澗。”


    回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


    ......李師兄厭惡他沒關係,假裝不認識也不要緊,他有她就夠了,心滿意足了。


    第133章 第 133 章


    ◎甜甜◎


    兩個人回到無量澗, 這幾日殷長衍一直在修養。


    殷長衍不方便下地走動,大多時候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手裏拿一卷書打發時間。


    困了就後仰, 頸項輕輕地靠在躺椅枕骨部位,闔上眸子休息。


    王唯一端著飯來的時候,他睡得安穩,書本蓋住大半張臉, 胸口輕微上下起伏。


    拿回心腸後的殷長衍和過去沒什麽兩樣, 無論是語氣還是行為, 都一如既往。等會兒, 還是有一些區別。


    他過去看人的時候有點兒像照鏡子,就是什麽都看到了, 但又全程漫不經心,不甚在意。


    現在他也這樣。但看見是她時, 他目光就不會再移開了, 會很專心很專心。


    殷長衍聽到動靜, 慢慢地抬手拿下書本。左手機關盒得適應一段時間, 動得還不太靈活。


    側過頭, 一頭柔順黑發跟著滑落肩頭,又閃又亮的眼睛追著王唯一,“開飯了?”


    老實說, 王唯一有點兒不習慣, 怪難為情的。托盤放到一邊的桌子上, “嗯。”


    他怎麽一直在看她。


    莫名羞恥, 忍不住了。


    王唯一抬手遮住臉蛋, 耳朵紅紅的。指縫分開, 與他對視, “長衍,別看了,我很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我就收費。”


    殷長衍因自己看得過於久而感到些許羞澀。幹咳一聲,撇開頭。沒一會兒就悄悄移回來繼續看。


    打開腰間荷包,拿出銀子倒在托盤上,“再看三兩銀子的。”


    “哈哈哈哈,原來我這張臉這麽值錢。”王唯一收好錢。


    殷長衍坐直身子,接過碗,打開蓋子,“肉沫茄子燙飯?”


    “看天色等會兒要下雨,天也涼了,吃一些熱的會比較舒服。”


    “你吃了沒?”殷長衍拿筷子把肉沫挑到一邊,跟飯拌好,方向對著她,“我們一起吃。”


    “早吃過了。”


    “坐這兒,陪我一起吃。”


    “......也行,我去重新拿一雙筷子。”王唯一站起身,手腕被握住,“怎麽了?”


    嘴巴剛張開,被喂進一筷子油潤鹹香的肉沫拌飯。


    哇哦,她手藝可真不錯。


    一連被殷長衍喂了三、四口。


    王唯一邊嚼邊直起腰,“夠了夠了,別再往我嘴裏塞,這是給你做的飯。筷子沾了我口水,你換一頭用。”


    殷長衍筷子刨了兩下飯,往嘴裏送。


    “筷子我用過。”王唯一提醒他,“有口水。”


    殷長衍吃得很快,抬起頭認真道,“你身上的水,我哪裏沒吃過。”


    王唯一懵了一下,腦子裏快速閃過很多香豔畫麵,耳朵紅得要滴血。聲如蚊蚋,“是哈,都吃過,都吃過。你下午想吃什麽?我現在就準備著。”


    要死了要死了。這麽羞恥的話,為什麽他能說得一臉坦然。


    飯後,殷長衍睡了過去。


    傍晚,下雨了。


    晚夏的雨細細密密的,交織成一片雨幕,將萬家燈火籠罩在煙雨中。


    王唯一怕他著涼,拿了棉毯子過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殷長衍醒了。他半靠在躺椅上,頭發散在肩頭垂了一地,正抬頭看雨幕。


    腳邊是一堆撞碎在屋簷上的細小雨滴。地板沒濕,但踩上去一定會留下腳印。摸一下他的衣擺,一定是潮的。


    他小臂伸出去,冰涼的雨水接了滿手。


    雨滴在蒼白的皮膚上停滯一小會兒,而後順著指縫蜿蜒而下,滴答在地麵。


    鼻間聞到一股特有的雨腥味兒。


    世間角角落落裏多少髒汙東西,被這場大雨清洗了個幹幹淨淨。


    “多大人了,還在玩雨。”


    殷長衍拿回手,“唯一。”


    手被棉毯子裹住,擦了好幾下。很快溫熱起來,不再冰涼。


    殷長衍隔著棉毯子拉住王唯一,“唯一,陪我坐一會兒。”


    “你占得滿滿當當,往旁邊挪一挪。” 王唯一胳膊被拉了一下,坐在他大腿上。感覺不妥,站起來,“你還受著傷,我壓到你怎麽辦。”


    “我胸口受傷,又不是腿。”


    “那倒也是。”心安理得坐下來,陪了他一會兒。不是,下雨有什麽好看的。“要出去走一走嗎?”


    “不去,我討厭下雨天,有不好的味道。”殷長衍看著她,“下這麽大雨,你要出門?”


    “得買點兒肉和菜,傍晚要做飯。”


    “能不能別去。”


    “不吃晚飯,你不餓?”


    殷長衍垂下頭,鼻尖靠著她的,說話時溫涼的氣息縈繞在她唇間,找個時機親下去,“書上說秀色可餐,我看你就夠了。”


    王唯一被逗樂了,咬了一下他的唇瓣,“你能有情飲水飽,我可不行。”


    扒著他肩膀起身,“晚上我想吃烤排骨和烤魚,多放一點兒辣椒和麻椒。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殷長衍舌尖探出來,順著她留下牙印的地方又依依不舍地舔了一圈,“都聽你的。晚一些去吧,雨能小點兒。”


    “嗯,好,我先去找蓑衣。”


    王唯一翻找出蓑衣。蓑衣很久沒用了,泛著一股淡淡的黴味兒。


    披上它,離開無量澗。


    殷長衍靠回躺椅,繼續看雨。


    目光頓了一下。


    那個背影像是唯一。


    不是說好了雨小再走,著什麽急。


    蓑衣太大了,她披上活像是一隻甲殼蟲。


    蓑衣上有黴斑,擋不住什麽雨。等她回來,估計得成落湯雞。


    為什麽不好好走路?雨水把地上石子都衝刷得光滑,她遲早要滑倒。


    ......


    殷長衍掀開棉毯子,從躺椅上坐起來。


    王唯一買好東西,大包小包提得滿滿當當站在寺廟前,跟一堆人一起躲雨。


    真後悔沒好好檢查蓑衣。這玩意兒黴了,水一打濕就爛,壓根不防雨。


    頭發濕了貼在頭皮上,風一吹就發涼。肚子也很餓,真的是饑寒交迫。


    “姑娘,你往我這裏站一些,雨吹不到。”一個女子拍了拍王唯一肩膀,往後退了一下,給她騰了一點兒地方。


    “嗯?謝謝。”王唯一說,“我等雨小點兒就走。”


    “買這麽多東西,有肉又有菜。誰要是娶了你,可就有福嘍。”女子挎著菜籃子,突然看到什麽,咧開嘴笑,“夫君來接我了。姑娘,你慢慢等,我先走了。”


    “哦好。”


    過了一會兒。


    一個披著蓑衣的壯漢跑向王唯一身邊的婦女。壯漢打開腰間的紙包,熱騰騰的烤梅花糕香味兒傳來。


    婦女滿臉欣喜,一邊仰著脖子叫壯漢給係蓑衣,一邊吃甜絲絲的烤梅花糕。


    壯漢:“好吃吧,我排了好久的隊。”


    王唯一咽了咽口水,看著就好吃呀。


    壯漢:“我後麵一個人也來買,他拿了一堆生鏽的壞錢,老板沒賣。我就勻了他一個。”


    婦女笑道:“我男人心好。我買了魚,回去燒給你吃。”


    夫婦二人甜蜜離開。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周圍人都有人接,沒一會兒,一個一個走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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