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的笑容頓了頓, 忽而眉心微蹙,帶著多出的幾分難以言喻和不可置信轉向謝洵意:“洵意,你……?”


    謝洵意:“……”


    向來鎮定自若的謝律師難得也有措手不及到不淡定的時候:“不是——”


    然而謝薔根本不給謝洵意解釋的時間, 謝洵意很急,她更急。


    “您好,我的中文名字叫謝薔,法文名字叫dianthe, 巴黎國立音樂學院畢業, 從小學習鋼琴, 芭蕾和豎琴也會一點, 曾獲獎項有舒曼國際音樂塞第三名,柴可夫斯基國際音樂大賽第一擰, 華沙肖邦國際鋼琴賽第一名……”


    林意:“?”


    謝洵意:“?”


    母子兩個就這麽茫然地站在門口,一頭霧水地聽完了謝薔完整到家世背景, 學術生涯, 興趣愛好, 教養禮儀的全部自我介紹。


    以及最後一顆顫顫巍巍的重磅炸彈:“媽, 您覺得我還算合格嗎, 有沒有資格進您的家門?”


    林意:“???”


    林意淺淺倒吸了一口氣:“不是,薔薔……洵意,你究竟怎麽回事, 不僅監守自盜, 怎麽還教薔薔這麽多亂七八糟了東西?”


    謝洵意哪裏知道怎麽回事, 頭疼地揉了揉鼻梁:“先進去再慢慢說。”


    5分鍾後。


    聽完前因後果的林意終於長舒一口氣。


    無奈又好笑地握住謝薔的手:“薔薔你誤會了, 那些要求不是對你, 換句話來說就算真的是你, 在我們家也沒有這麽多規矩, 你隻管開心自在就好。”


    謝薔沒懂:“什麽叫真的是我?”


    林意用最簡練直白的方式跟她解釋:“你不是我的女兒,而你要叫我媽媽的話就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成為了洵意的妻子,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啊?!”妻,妻子?


    謝薔倏地睜大眼,肉眼可見的慌亂:“可是杜律師沒有跟我說這個。”


    “那是因為杜律師誤會了,你跟著洵意一起回家,他就理所當然覺得你是洵意的女朋友。”


    林意轉向謝洵意征求附和:“洵意,你說是不是?”


    謝洵意直接起身往陽台走:“我去給小杜打個電話。”


    謝薔獨自麵對林意,越想剛才的事情就越尷尬,恨不得能找個沙發縫鑽進去:“對不起媽,不是不是,對不起阿姨,我不知道。”


    “沒關係薔薔。”林意笑眼彎彎。


    她已經步入中年,歲月卻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隻是將她的氣質打磨得更加細膩,就連微笑時眼角的細紋都透著不可複製的溫柔。


    “你都不知道剛才我有多高興,以為自己終於能有一個女兒了。”


    轉移話題的機會就在眼前。


    謝薔很識相地順著她的玩笑話小聲往下接:“您很想要一個女兒嗎?”


    “是啊,女兒那麽可愛,哪個媽媽會不想要?”


    林意的聲音和語調仿佛天然帶著一種神奇魔力,於無形中溫和撫平謝薔的情緒。


    “懷洵意時因為很愛吃甜,我就信了老一輩的話,以為是個妹妹,買了許多漂亮小裙子小鞋子準備著,可惜呀,最後都沒能用上。”


    “不過謝洵意因為小時候長得漂亮,被好多人誤會為是女孩兒過,甚至有時候我去幼兒園接他,還有非要和他做好姐妹的小姑娘跟著他叫我媽媽。”


    “我當時就想呀,不能從小養女兒也沒有多大問題,等以後洵意長大了,我總會有個女兒的。”


    “就是沒想到這臭小子,哎,別人青春時哪個不是喜歡這個心動那個,就他不行,學生時代隻顧著念書,畢業了腦子裏又全是工作,快三十的人了沒談過戀愛,我連我女兒的影子都看不到……”


    聽身邊人幼時的事情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謝薔一開始還能聽得津津有味,隻是隨著林意對期望謝洵意快些組建家庭的感慨一出,她就晃了神。


    後麵林意還說了什麽,她沒能聽進耳朵了,視線不自覺飄向陽台的方向,謝洵意背對著她們在打電話。


    落日餘暉,外麵遼闊的城市視野將他的身影襯得格外清雋挺拔。


    光是站在那裏什麽也不做,都叫人賞心悅目。


    謝薔想象不出未來會是一個怎麽樣的女孩子站在他身邊。


    想象不出謝洵意體貼入微地關愛她,照顧她,事事圍著她打轉是個什麽場景。


    想不出,懶得想。


    就像她不想跟薑苒多聊有位陳老師想認識謝洵意這件事一樣。


    等她回國了再說吧,她囫圇地打算。


    如果家裏突然多出哥哥的女朋友,三個人一起住,她會不習慣。


    而且,萬一那個女孩子不喜歡她的抱枕鋼琴,雛菊風鈴,還有跳舞八音盒呢。


    謝家祖傳的好手藝,林意的廚藝比之謝洵意有過之無不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謝洵意特征透露過,很巧,晚飯時端上飯桌的全是謝薔愛吃的東西。


    可惜謝薔有點暈車,胃口欠佳。


    但她不想辜負林意的好意,隻能努力嚐過桌上每一種菜外加下肚一碗飯。


    最後躺在床上撐得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還做了個在小人國胡吃海塞被變成小狗的夢,直到後半夜才漸漸安穩。


    這件事直接導致的後續影響就是隔天上午她睡到接近12點才醒。


    家裏已經沒有人了,謝洵意早早便和杜明清一起前往法院,林意也如尋常般去了自己的花店。


    謝薔早餐午餐一起吃,吃完又犯了懶,打開電視聽聲,在沙發上抱著手機磨磨蹭蹭到下午三點。


    等到懶勁兒過去,正想著要不要出門在附近轉轉,就接到了謝洵意的電話。


    謝洵意:“醒了?休息好了麽?還有沒有不舒服?”


    謝薔抱著一隻小花抱枕,一條一條認真回答謝洵意:“醒了很久了,休息好了,沒有不舒服,哥哥你工作完了嗎?”


    謝洵意嗯了一聲,又問她:“要不要去我媽店裏看看?”


    花店可是謝薔最喜歡的地方之一,她自然是毫不猶豫答應:“要!現在就去嗎?”


    謝洵意:“現在餓不餓?”


    “不餓啊。”謝薔說:“我12點才起床吃的飯。”


    謝洵意:“那就現在去,你準備一下,我回去接你。”


    棉城不如芙城大,從法院到林意家,再從林意家到花店,一共花費才不到一個小時。


    到了花店謝薔才發現跟她想象的不一樣。


    林意的花店不是為消遣而布置出的小店,她的店很大,很美,從門口望進去就是蔥鬱斑斕一片,配合暖色燈光的籠罩,它像城市裏的小森林,藏著逃竄的植物精靈。


    謝薔喜歡得要命。


    進去之後這裏看看那裏瞅瞅,摸都不敢伸手摸,聽說有的花草是很嬌貴的,萬一摸壞了,枯萎了怎麽辦?


    “不用這麽小心翼翼薔薔。”


    林意抱著一盆銅錢草出來,看見謝薔雙眼亮晶晶的稀罕模樣,忍不住笑:“這些本就是展示用的,不止可以摸,喜歡的話拿走也沒關係。”


    謝薔背起雙手立在原地,不好意思地笑。


    店裏的店員都是年輕的女孩子,穿著色彩統一的裙裝,或插花或澆水,有條不紊地忙著各自的事。


    林意將放在最近的台子上,見謝薔目不轉睛看著一位店員在修剪花枝,笑道:“薔薔想不想試試?”


    謝薔心頭蠢蠢欲動,可又有點猶豫:“我不會。”


    “很簡單的。”林意:“阿姨教你。”


    今天天氣很好,意外有種秋高氣爽的感覺,空氣或許還沾著暑氣,但略過街道的風裏沒有,它將暑熱從皮膚表麵拂去。


    樹影沙沙,一切顯得剛剛好。


    門口的榕樹枝繁葉茂,樹下的小桌麵上擺放著一大束剛醒好的無刺薔薇。


    幾朵成一簇,白色花瓣,黃色花心,撲麵而來的清心幾乎在一瞬間俘獲住謝薔的心。


    “從底部斜著剪出一個切麵,可以方便它更好地吸收水分,從最底到這部分的葉子是多餘的,修剪掉才能更好進行插花。”


    “有的花瓣可能在長途運輸中壞掉了,像這種花瓣就不能留,不然會把好的花瓣也傳染到壞掉......”


    謝洵意打完電話回來,謝薔已經速成了無刺薔薇的修剪技術,除了速度有些慢,一些葉子沒有處理完全,以及總分心低頭去逗腳邊的橘色小野貓,沒有別的問題了。


    於是謝洵意自覺在她身邊坐下,從桌上拿過一把剪刀開始幫她善後。


    謝薔今天穿了一件白底綠花的連衣裙,顏色和花店正好相襯;謝洵意在來之前就將西裝換成了淺t長褲的便裝。


    三個人坐在樹下圍著一桌白薔薇忙碌著,樹根下還有一隻躺在葉子裏和光點打滾玩耍的小貓,倒是意外地成就了秋日街道上最美好的一處風景。


    “爸說店裏最新進的珊瑚落日和巴克艾美人,他都要訂。”謝洵意:“越多越好,讓我這次過來順便幫他買回去。”


    落日珊瑚?巴克艾美人?


    謝薔被勾起好奇心:“那是什麽花?”


    謝薔想看,林意就回店裏拿了兩支醒好的出來,兩支都是芍藥,一支是有著絲絨感的深紅,一支由黃到橙的漸變像極了海平麵上的晚霞。


    謝薔感歎:“好漂亮。”


    林意便笑眯眯把兩支花送給了謝薔,然後對謝洵意說:“可以,一支兩萬,想要便宜點他可以親自來。”


    一支兩萬?!


    謝薔呼吸一頓,忽然有點兒手心發軟。


    謝洵意:“他來不了。”


    林意:“又忙著研究他的破星球?”


    謝洵意沉默片刻:“上次那顆中途爆炸了,他們正在尋找可替代的新行星繼續進行研究。”


    林意輕嗬了一聲:“還挺忙,那就不能怪我坐地起價了,4萬一支,50支全款支付,少一分都不行。”


    謝洵意:“......”


    謝薔:“!!!”


    他們沒有在花店呆多久就被林意“趕走了”:“難得來一次,帶著薔薔去轉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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