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崔文熙不客氣地掐了他一把,他“哎喲”一聲,叫道:“疼,疼。”


    二人的婚姻走到和離,她自是不信他詛咒就能行。


    不過這小子可比慶王好玩多了,沒有那麽古板,逗起來也有意思,雖然有時候吃不準他的心機。


    趙玥討饒道:“元娘快給我鬆綁,手疼。”


    崔文熙挑眉道:“你在暗室裏對我為所欲為,我豈能輕易放過你?”


    趙玥:“……”


    崔文熙抿嘴笑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二郎若是受不住,可以叫的喲。”


    趙玥:“……”


    要死!


    那廝當真下得了手,報複心極強,仗著他無法動彈,真把他當成了馬!


    趙玥羞憤欲死,猶如一隻小羊羔任人魚肉,還不敢發出聲響,怕驚動外麵守夜的內侍,倘若看到他這番模樣,臉都別要了。


    崔文熙吃準他這種心理,把先前他在暗室裏的肆無忌憚統統還了回去。


    趙玥吃了悶虧,惱得無地自容。


    崔文熙撇嘴,似笑非笑問:“二郎是不是不滿意我這個老師?”


    趙玥默默地把臉別到一旁。


    崔文熙很滿意他識時務,非常溫柔地把他收拾幹淨,而後才把他鬆了綁。


    那家夥手腳自由後,果然老實多了,討好地從身後抱住她,把臉貼到她的後背上,嗅著她身上的馨香,與她十指緊扣。


    他的胸膛結實溫暖,錦被上泛著淺淡的甘鬆香,是屬於他的氣息。


    崔文熙非常享受這種溫順又安寧的氣氛,在溫暖困倦中沉沉睡去。


    春宵苦短,翌日才到寅時,外頭就傳來衛公公小心翼翼的提醒聲,“殿下?”


    趙玥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衛公公壓低聲音道:“該離宮了,若是晚了,恐叫人發現。”


    趙玥不痛快地應了聲曉得,懷裏的崔文熙還未醒,他睡眼惺忪瞧她,那女郎在夢鄉中酣睡得極沉。


    在某一刻,趙玥不禁生出幾分錯覺,好似一場奇妙的夢境,他渴求許久的女人竟然在他身邊睡了一夜。


    他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疼。


    把她收攏到自己懷裏,趙玥的心情又變得鬱悶起來,她得走了,趁著天未亮離宮才不容易被人察覺。


    他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像小奶貓一樣把她蹭醒了。


    崔文熙有起床氣,不痛快地翻身背對著他。


    趙玥把手放到她的肚腹上,試探道:“元娘什麽時候能一直留在宮裏呢?”


    此話一出,崔文熙猶如當頭一棒,猛地掀開錦被坐起身,臉上明明睡眼惺忪,腦子卻分外清醒,“我得走了。”


    趙玥被她氣笑了,不滿道:“我問你什麽時候能光明正大進宮陪我?”


    崔文熙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滿腦子都是趕緊離宮。


    趙玥很不滿意她的態度,伸手勾住她的腰肢,把她帶進懷裏,“問你話呢,回答我。”


    崔文熙怕他耽誤了出宮的時辰,趕緊哄道:“我的小祖宗,莫要給我使絆子,若是離宮遲了被人發現,咱倆全完了。”


    趙玥哼了一聲,“又不是偷情,你怕什麽?”


    崔文熙嘴賤道:“這不就是偷情……”停頓片刻,“前嬸嬸跟侄兒睡到了一塊兒,能不叫偷情?”


    趙玥:“……”


    有那麽一刻,他很想把慶王的腦袋給擰下來。


    “又不是親叔。”


    崔文熙沒心情跟他扯,匆匆下床到隔壁的更衣室,已經有兩名宮女在那裏候著了,她們伺候崔文熙換上內侍穿的服飾。


    不到茶盞功夫,崔文熙就穿戴整齊。


    臨走前她過來跟趙玥道別,那家夥還躺在被窩裏,見到她一身內侍衣著,似覺新鮮,半撐著身子道:“過來親我一下。”


    崔文熙走上前親了他一下,“我走了。”


    趙玥意猶未盡道:“下回我帶你去郊外的莊子看紅楓。”


    崔文熙的視線落到他的鎖骨上,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又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這才匆匆離去。


    趙玥不滿意地撇嘴,慵懶地縮進被窩裏。


    現下離天亮還早著,他繼續睡回籠覺。


    錦被上仿佛還殘留著她身上的氣息,他忍不住嗅了嗅,有些貪戀地把被褥抱在懷裏,腦子裏琢磨著什麽時候才能名正言順把她哄騙進宮來日日陪伴在身邊。


    那家夥賊精,且經曆過一場婚姻,定然不是那麽容易哄騙。


    他需要步步籌謀,最簡單有效的法子就是讓她揣崽,一旦她揣上崽,許多事情就迎難而解了。


    就算揣不上崽也沒關係,他總還有其他法子和手段實施。


    目前最緊要的就是裝小羊羔近身獲得她的好感,卸下她的防備。


    想到昨晚在暗室裏的情形,當時他是有點瘋,徹底放縱了。


    哪曾想吃了悶虧,被她當馬騎。


    趙玥不爽地揉腰,又看自己的雙手,果然見手腕處有紅痕,是被捆綁留下來的痕跡。他默默地把臉埋入錦被裏,委實丟臉,竟然被弱質女流趁人之危。


    而另一邊的崔文熙扮成內侍跟著衛公公安排的同行前往外宮宮門,那幾人要出宮辦差,一行人走在長長的甬道裏,安靜得隻能聽到細碎的腳步聲。


    永安宮是太子東宮,麵積巨大,待他們快要到宮門時,忽聽頭頂響起晨鍾聲。


    那聲音渾厚,把整座龐大的皇城從沉睡中喚醒。


    崔文熙還是第一次在宮裏聽到晨鍾聲響,忍不住仰頭張望。隨著一聲聲撞擊,皇城裏的每一道宮門陸續打開,一扇又一扇,開啟了新一天的曆程。


    這個時候早起的粗使宮婢已經在灑掃了,崔文熙躬身垂首跟在內侍身後,由他們領著跨過一道又一道宮門。


    有些大門有侍衛看守,需查看通行牌子。


    崔文熙沉著應對,心下還是有點小緊張,倘若事情敗露,估計全京城都得吃瓜了。


    驚!中秋夜太子強留前嬸嬸宿東宮,無視皇叔顏麵不成體統!


    這跟當年武帝搶奪侄媳婦進宮當小老婆一樣,簡直不要太勁爆。


    好在是她運氣好,一路下來倒也沒有出岔子,鑒於天色沒亮開,也不會有人會特意去關注一個不起眼的內侍,她就這麽順利被人帶出皇城。


    外頭早有人在接應,崔文熙上了馬車,原是芳淩在車裏,見她平安無恙,懸掛了整晚的石頭這才落下,激動道:“娘子可算平安出來了,奴婢昨晚一宿沒合眼。”


    崔文熙緊繃的神經這才鬆懈下來,壓低聲音道:“一路上我都不敢打馬虎眼兒。”


    馬車動了起來,馬夫禦馬朝長陵坊去了。


    芳淩把帶來的衣裳給她換上,昨兒她穿進宮的衣袍落在東宮,要到趙玥出宮時帶出來,眼下這身內侍衣裳穿出去委實紮眼,斷不敢穿到長陵坊的。


    在馬車上換好衣裳,崔文熙嗬欠連天地癱在芳淩身上,說道:“許久沒這麽早起過了,好困。”


    芳淩:“娘子躺下來歇著。”


    崔文熙躺到她的腿上,芳淩取羊絨毯給她蓋上,主仆一直都未說話,非常安靜,她委實太困。


    而與她們的安寧相比,宮裏頭的餘嬤嬤眼皮子狂跳,昨晚衛公公跟她說寢宮裏的女郎是崔家的,當時她也沒細想,結果早上見到那女郎的真身,頓時被驚得差點失態。


    此刻衛公公的心裏頭也是七上八下,他還沒接到消息崔氏是否成功離宮。


    正忐忑時,餘嬤嬤找到他,顧不得儀態,把他偷偷拽到一角,壓低聲音道:“衛少忠,我看你是嫌命長了?”


    衛公公沒有吭聲。


    餘嬤嬤心驚膽戰道:“那女郎……”


    衛公公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我什麽都沒看到。”


    餘嬤嬤欲言又止,努力鎮定道:“殿下此舉實在不像話,那可是他的皇嬸,長輩,他竟然,竟然……”又激動道,“京中這麽多女郎,為何獨獨是她,倘若事敗,慶王會如何自處?”


    衛公公抱著拂塵,斜睨她道:“你我伺候殿下多年,也知道他不近女色,那崔氏,是第一個入他眼的人。”


    “可是也不能無視倫理綱常,這般大逆不道啊。”


    “嗐,咱們就是個奴婢,瞎操什麽心?”又道,“皇嬸又如何,這不已經和離了嗎?”


    “話可不能這麽說,人慶王還活蹦亂跳呢,若東窗事發,叔侄倆要如何自處?”頓了頓,“侄兒和前嬸嬸當著叔叔的麵廝混上了,這不是要氣死慶王嗎,他若鬧將起來找聖人說理,到時候宮裏頭不知得亂成什麽樣子。”


    衛公公再次斜睨她,擺爛道:“你怎麽就忘了咱們殿下當年是養在誰膝下的了?”


    餘嬤嬤:“……”


    衛公公語重心長道:“我跟你說,殿下憋著沒有把崔氏搶進宮就已然不錯了,人是等著慶王夫妻和離了才下手的,慶王能找誰說理去?”


    餘嬤嬤默默捂臉。


    這無疑是扣在頭頂上的暴雷,隨時都會霹靂下來,隻怕京中市井百姓全都被瓜撐爆了。


    侄兒和前嬸嬸在慶王的墳頭上蹦迪。


    哦不,人家還是活的!活的!


    簡直不要太荒唐。


    第43章 喜脈


    二人正竊竊私語時, 送崔文熙離宮的內侍回來了,回稟說崔氏已經順利離開。


    衛公公懸掛的心這才落地,同餘嬤嬤小聲道:“這些事你勿要插手, 省得惹殿下厭煩。”


    餘嬤嬤沒有吭聲。


    寢宮內的趙玥直到卯時才起床,昨晚被崔文熙捆綁過, 手腕上留下紅痕,為了遮掩那道紅痕,他特地命人備了護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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