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這幾個夥計都是一等一等的好手,隨便三五個人根本近不了身,現在突如其來的求救聲卻讓我覺得異常的不安。


    於是我又吩咐了幾個夥計呆上家夥去查探他們的蹤跡,不管怎麽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家的皮貨鋪子有個規矩,這是從爺爺那一輩傳下來的,如果要是進山或者出遠門,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執行特殊任務的時候,都會沿途留下鋪子的標記。那是一張詭異而又扭曲了骷髏頭,看起來卻格外像是一張狼臉,但是眼睛看起來卻又像是狐狸,總之就是這麽一個四不像的玩意兒。


    至於當初為什麽要把這樣一個圖案定位鋪子的標記,爺爺卻沒有詳細的跟我解釋,隻是很簡單的說了一句,他以前在山裏遇到過這麽一張臉的怪物,並且那怪物還救過他的命。爺爺說把這張四不像的圖案當做是鋪子的標記,是為了讓子孫後代都記得真的發生過這麽回事兒,要懂得感恩。


    當時我心裏還一陣納悶,能長出這樣一張麵部詭異,恐怖的臉,該是怎樣的一頭怪物呢?可是隻要沿著這些標記,一路找下去,肯定就能找到那兩個夥計。


    突然間電話就響了,打電話的是孔老黑,我沒好氣兒的說道:“老子這正遇上點棘手的事情,沒事我就掛了啊!”


    我絲毫不想跟這小子閑扯淡,上次他跟人說我這裏能搞到槍,這事到現在還是我心裏的一個疙瘩。平日裏雖說與這小子走得近些,無話不說,但規矩還是要講的。可這小子倒好,就是死了改不了貪杯的臭毛病,隻要一瓶貓尿下去,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像是倒垃圾似得,一股腦能給你抖個底朝天。


    “別呀!我這找你事有正事兒啊。老爺子來消息了,問你那邊的事情是不是碰到釘子了……”孔雲亮在那頭有一搭沒一搭跟我閑扯。


    可我一聽這話,立馬就氣不打一處來。鋪子裏遇上事兒了,我三令五申的吩咐夥計們不許告訴老爺子,免得他老人家操心。鋪子裏的其他夥計,我也算是知根知底,嘴巴都嚴實得很,唯一一個可能把這事兒捅到老爺子那去的人,就隻有這個孔老黑了。


    “你他娘的,老子這邊已經是他媽的焦頭爛額了,你還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給老子添亂!”我當真是被這家夥氣壞了,平時遇到什麽事情,那可都是咋倆商量著來,有事想辦法,想不出來辦法在請人幫忙,唯一一檔子忌諱就是不管在外頭遇到多大的事,都隻能自己扛著,不能讓老爺子替咱擦屁股。


    “這事兒不怪我啊,你叫我幫你打聽那個老獵人的消息,我一個不留神打錯了電話,誰知道打到老爺子那去了!老爺子你可是知道的,猴精猴精的,咱倆加一塊都不夠在他麵前過一個來回的,他一問,我就全招了!”孔老黑倒還一副很委屈的樣子,搞得像是老子欺負了他似得。


    “你他娘的,八成又是貓尿灌多了,才誤了事兒。平時叫你往老爺子跟前坐會兒,你他娘的都跟要上斷頭台一樣為難,活像個被逮住的老母豬,死氣白咧的瞎哈哈!”我奚落了孔老黑一通,正愁這段時間心頭憋了一股子火氣沒地方撒,保不齊讓他撞槍眼上了。


    孔老黑是爺爺領回來的,具體以前是幹什麽的,他也沒跟我細說,隻知道這小子家裏以前是個暴發戶,他媽死的早,是他後爹把他養大的。後來因為他老子沾上了賭博的嗜好,把家業都搭了進去,甚至到最後連他都一起用來抵債了。剛好爺爺從那路過,就給了他老爹一筆錢,讓他去還賭債,之後就把孔老黑帶回了家,和我一起上學,放學,逃課,打架。直到後來大學快畢業的時候,這小子失蹤了兩年,具體是幹什麽去了,他對誰都沒說過。回來的時候活像是個非洲野人,身上還披著一張黑熊皮,據他自己說,那熊皮是他徒手放到了一頭黑瞎子,從它身上剝下來的,是真是假卻沒人知道。不過從此,孔雲亮就多了這麽個外號,叫孔老黑。


    “哎喲,我的爺,你先過來,過來我在跟你細說!”孔老黑在電話那頭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剛好我也正想去他那兒打聽一下,關於那個老獵人的一些事情。就目前來說,唯一知道這個老獵人身份和線索的,除了我爺爺之外,就隻有孔老黑了。


    “等著啊,老子過來再跟你算賬!”我雖然心裏已經不怎麽生他的氣了,可是嘴上卻已經習慣了這麽跟他說話。可能是因為關係太過於親密,所以也就不拘泥於禮數什麽的,反而覺得偶爾說幾句髒話心裏會覺得更痛快些。


    一路開著車子,我就往孔老黑那邊趕,離我這也並不算太遠,駕車過去差不多也就兩個多鍾頭。這小子也算是個怪人,明明在城區裏有一套房子,偏偏要一個人住在郊區,說是接地氣,搞得現在想見他一麵都為難。


    我一路開著車子,把音樂聲音開的很大,想以此來緩解一下最近這段時間疲憊的心情。可是剛上路不久,車子就熄火了,我一看油表才知道忘了去加油。隻好把車子停在路邊上,給孔老黑打電話,叫他來接我。


    在路邊等待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怪事兒。


    三個穿著破衣亂衫的小孩正圍在田埂間的一個坑洞前,像是那洞裏藏著什麽似得。我有些納悶了,這荒郊野嶺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就算是要飯也不會跑到這荒蕪人煙的地方來啊?但是我並沒有多管閑事,隻是靠在車上抽煙,想看看這幾個小家夥到底在做些什麽。


    其中一個年紀稍微小一點的小孩,正拿一個陶罐子在舀水,不停地往洞裏灌。我看他已經連續灌了好幾罐子水,可始終不見那個洞被填滿。不一會功夫,水就從旁邊的泥土裏滲了出來,可是他們還是一個勁兒的往洞裏灌水。


    我有些好奇的看著他們的一係列動作,好心的提醒了他們一聲:“這個洞是漏的,根本灌不滿水!”


    可是他們似乎並沒有對我產生任何好感,見我吱聲,兩個年紀稍微小一點的孩子,就往各自稍大的那個男孩身後躲,似乎是怕我會傷害他們,還不斷的發出動物遇到危險時候的嘶吼聲。


    我見他們對我有敵意,便沒有在靠近他們,隻是從車裏拿出了幾袋麵包朝他們扔過去,可是他們撿過去之後,隻是聞了一下就扔了,似乎根本就對這東西不感興趣。我就有些疑惑了,難道這三個小乞丐就不餓麽,可是為什麽我給他們吃的東西,他們反而沒有一點食欲呢?這讓我有些懊惱,又從車子拿出一袋麵包,拆開袋子聞了下,很香啊,又使勁兒咬了一口,肉鬆餡兒的,味道很不錯!


    我一邊啃著麵包,一邊看著三個小孩子在田埂間忙活著。那洞裏究竟藏著什麽東西,能讓他們抵禦住食物的誘惑,我不禁對裏邊的東西產生了興趣,想等他們弄出來之後瞧瞧到底是個什麽稀罕玩兒。


    似乎是發現了往洞裏灌水不起作用,最小的那個小男孩子便跑開了,過了差不多十分鍾左右,他抱著那個舀水的陶罐又跑了回來。一邊跑還一邊用手捂著陶罐的口子,似乎是怕裏邊的東西跑出來了。他到達洞口邊上的時候,把陶罐翻過來扣在那個洞上邊,輕輕的拍打著罐底,過了一會才把罐子拿起來。


    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原來那罐子裏裝的是米粒大小的黑螞蟻,黑壓壓的一大片,洞裏洞外爬得滿到處都是。


    我正疑惑他們在幹什麽的時候,卻從那洞裏鑽出來一隻白色的穿山甲。當先那個小男孩手疾眼快,直接用罐子朝著那穿山甲砸了過去。本來在洞裏喝了一肚子水,又被成群的黑螞蟻撕咬,這才不得已從洞裏爬出來的穿山甲本就奄奄一息了,被那小男孩子用罐子一砸,瞬間就渾身顫抖的躺在了洞口。


    就在我感歎這些小孩子聰明過人,懂得用螞蟻把穿山甲從洞裏逼出來的時候,詭異的事情卻發生了。


    當先的那個小男孩撿起地上的瓦罐碎片,直接摁在了穿山甲的脖子上,來回一拉,硬是把穿山甲的腦袋給切了下來。


    我心了一陣惡寒,如此小的年紀,就這麽狠辣、果斷,實在是少見。以這樣狠辣果決的手段,長大了那還不得上天了。


    那個男孩直接提起穿山甲的身子,居然把嘴湊到斷口上去接流出來的鮮血,喉嚨不斷的一起一伏,直到他喝飽之後,才把手裏穿山甲的屍體遞給另外兩個小孩。


    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這是誰家的小孩,心智聰明過人不說,狠辣、果決的手段更是連很多成年人都自愧不如。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三個小男孩都喝飽之後,將穿山甲的屍體往田埂上隨意一扔,衝著我微微一笑,可就在這個時候,我清楚的看見了他們的臉。雖然用破草帽遮得很嚴實,但我還是看得清清楚楚,那草帽之下哪裏是三個小孩子,分明就是扭曲變形、猙獰詭怖的三張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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