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坐在車上的就隻有我和老黑兩個人,那剛才從後邊伸過來的手是誰的呢?難不成這世上真的有鬼!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隻想立刻、馬上逃離駕駛室,哪怕是從車上跳下去摔死,都好過我現在這般恐懼、痛苦的煎熬著。


    “愣著幹啥,把煙給我撒!”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支已經被點燃的煙還夾在我的手指間,眼圈在我和孔老黑之間來回飄蕩著,最後把他熏得眼眶都濕潤了。


    我沒有任何動作,甚至說是扭過頭去看看身後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都做不到,身體似乎已經不受我控製一般,定格在了那一刻。我的餘光瞥到孔老黑的時候,他還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全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跟你說啊,隻要你不回頭,等我們的車子開過這一段,那東西就不會再繼續跟著咱們了!”孔老黑見我半天都沒把煙遞給他,果斷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從我手中把煙給奪了過去。使勁兒的嘬了一口,慢悠悠的吐著煙圈兒。雖然他表麵上故意裝的很鎮定,可以我分明能感覺到,他在從我手中接過煙的時候,胳膊一直在不停的哆嗦。


    見我半天沒出聲,孔老黑又瞥了我一眼說道:“莫怕,莫怕。天塌不下來,咱們肯定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老,老黑!”我感覺喉嚨像是有什麽東西堵著一樣,想喊他卻怎麽都發不出來聲音。


    “都說了叫你不要怕,那東西肯定跟不上來!”孔老黑繼續安慰著我說道。


    “後頭有人!”我憋了半天才勉強從嗓子眼兒裏發出聲音。


    “我知道後頭有人,這種攔路鬼啊,隻要你不去搭理他,肯定就沒事兒。放心啦,過了這段地界兒,保準沒事兒!”孔老黑完全名聽懂我的意思,還一邊吸著煙,一邊讓自己看起來更冷靜。


    “我說,我背後,有人!”我顫抖的說完這句話,就感覺整個人快要虛脫了,好像說出這幾句話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別自己嚇自己了,哪有……”孔老黑一邊跟我說話,一邊扭頭朝我身後掃了一眼,最後半句話硬是沒說出口。我隻聽見一聲輪胎與地麵摩擦而發出的尖銳刺耳的聲音,然後感覺胸口像是被人有鐵錘使勁兒掄了一下,之後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背影,不過卻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人是鬼,我心裏先是猛地一驚,然後慢慢的坐起身來,想找個什麽家夥防身。剛一動胸口就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班的疼痛,我沒忍住,咧著嘴輕嘶了一聲。


    “醒了!”那人並沒有回頭,依舊靜靜的站在那裏,後背對著我,然後淡淡的說道。


    “你是人是鬼?”我強忍著劇痛問道,可是說話引起的胸腔起伏都讓我覺的胸膛快要炸開了,慢悠悠的推開車門,往大馬路上一坐,使勁兒的喘息起來。


    此時此刻我也不想管麵前這個陌生人到底是人是鬼了,就算這家夥真的是鬼,老子他娘的也不打算跑,認命了。胸膛上傳來的疼痛已經讓我沒有逃跑的力氣了,甚至連抬一抬胳膊,我都覺得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


    那人並沒有回答我,而是轉身朝我走過來,這個時候我看清楚了他的臉。他在我麵前蹲下身子,四目相對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長得真的是太美了,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劍眉星目,冷酷英俊,這些詞用在他身上,都顯得有些不恰當。這個男人不是長得帥,而是長得漂亮,長得美。如果他沒有喉結,如果他不開口說話,那麽我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肯定會把他當成個絕美的女子。


    他把手放在我胸口輕輕摸了一下,然後還不等我反應過來,他便直接解開了我的領子。


    “你幹嘛?”看著他這樣奇怪的舉動,我有些手足無措了,趕忙把守護在胸前,死死地拽著領口。雖然老子覺得這家夥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但他娘的老子再怎麽說也是個純爺們兒,直男。就算現在沒有力氣反抗,但不管怎麽說,老子都還是正兒八經的處男,怎麽能就這麽被他給那啥了吧。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死死的攥在手心,不讓他再有其他動作。他也被我的舉動驚住了,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義正言辭的衝我說了一句:“別動!”


    雖然僅僅就是這麽兩個字,沒有任何語氣,沒有任何感情,可我卻情不自禁的放開了他的手,然後坐在地上任由他解開我的衣服。這個時候腦海裏不斷的出現各種亂七八糟的場麵,心裏想的也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突然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把我的意識拉回了現實。我再也沒忍住,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嗓子:“啊!”一直喊道聲嘶力竭,直到我覺得胸口好像不那麽疼了,才安靜下來。


    “兩根肋骨錯位了,不過好在沒斷,我已經幫你扶正了!”那人還是沒有什麽語氣,沒有任何情感的句子,冷冰冰的,讓人覺得心裏一暖,立馬又是一陣心寒。


    “接骨頭就接骨頭嘛,提前打個招呼啊。你把氣氛搞得那麽銷魂,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麽,一種從心底萌生出來的信任,讓我覺得眼前這個美到極致的男人值得相信。如果放在平時,如果換做是其他人,估計我最多也就隻是會簡單的說聲謝謝。可是麵對眼前這個惜字如金,冷酷美豔的男人,我卻不知道從哪裏產生的衝動,心裏莫名其妙的有種想要調戲他想法。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隻是這麽一個眼神,我就覺得渾身上下一陣冰冷,忍不住把眼神移開了。


    “我朋友呢?”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孔老黑不見了。


    “不知道!”他見我的傷勢已經沒什麽要緊了,就從我邊上站了起來,然後還是把後背對著我,淡淡的說道。


    “你沒看見他嗎?跟我一起的那個人,長的黑黑的,壯壯的,看起來像隻狗熊的那個!”我朝四周看了看,又朝山下掃了一眼,確定孔老黑不是因為昨晚上的變故,掉到山下去了,才開口問道。這個時候,孔老黑不知所蹤,眼前又出現了這樣一個美的不同尋常的男人,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想起昨晚上的事情,我不禁一陣後怕。除了我和孔老黑之外,車上必然還有第三個人,或者說不是人。可是孔老黑扭過頭去到底看見了什麽呢?以他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的個性,除非後座上是一個出乎他意料的可怕東西,不然他不會選擇突然急刹車,最後直接撞在了路邊的樹樁上。


    “看見了!”那人有淡淡的說了一句。


    “他在哪兒?”我一聽他見過孔老黑,心裏先是一陣激動,然後又慢慢的舒了一口氣,至少證明這孫子命大,他還活著那我就放心了。


    “走了!”那人說話就像是擠牙膏一樣,我問一句,它隻回答我一句,而且每句話都是精簡到不能再簡單了。


    “嘿,這狗娘養的龜兒子,他媽的把老子一個人撂在這,自個到他媽的先跑了!”我自言自語的罵起來,估計孔老黑肯定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所以才先走了。要不然他不可能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而且還把我交給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這不是他的作派。孔老黑雖然人大大咧咧的,可是就我跟他這交情,他跟我說願意幫我當槍子兒我都信。


    “哎喲,我的小祖宗噯,你可算是醒過來了,沒事吧!”孔老黑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傳過來,我回頭去看他的時候,卻發現他手裏正提著個油桶。


    “我沒事兒,斷了兩根肋骨而已!”我故意沒好氣的說道。


    孔老黑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瞥了一眼那個陌生人的背影,跟他打了聲招呼之後,才悠哉悠哉的跟我開玩笑說:“斷兩根骨頭沒事兒,還能長出來。隻要沒少啥重要零件就行,你還沒結婚是吧,總不能到時候讓我去代勞!”


    “去你娘的!”我抬腿就踹了空老黑一腳,這小子也不躲閃。


    “你這是幹啥?”我指著孔老黑手裏的油桶問道。


    “我這車子算是報銷了,引擎讓樹樁子給頂了個窟窿,油全漏了。我看了下你的車子,還能開,就是沒汽油了。剛好這條道上有個廢棄的加油站,我估摸著能找到點存貨,這麽勉強弄了這麽一罐子,等先到了前邊的鎮子上再想辦法吧!”孔老黑說著,就徑直往我車子那邊走去。


    我也很配合他,朝那陌生人的背影看了一眼,見他似乎沒有絲毫要幫忙的意思,然後才跟了上去。至於昨晚上孔老黑到底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還是等我們先離開了這鬼地方,到時候我在讓他跟我細說吧。這麽想著,我趕緊從口袋裏摸出車鑰匙,打開了車子的油蓋。


    可就在孔老黑把汽油倒進油缸裏的時候,我卻突然發現,這桶裏裝的根本就不是汽油,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惡臭味,我和孔老黑一愣,交換了一個眼神。當我們把油桶裏裝的液體倒出來的時候,卻詫異的發現,裏邊流出來的居然是粘稠的已經發臭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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