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喻嘉樾, 尚禧暖總是無法像對待黎錫然那樣不留情麵地拒絕。


    所以對於他直白的告白,尚禧暖無法回絕時, 便隻能沉默以對。


    以至於去往黎安酒店的一路, 車廂內除了空調運作聲外,再沒有半分貝其他聲音。


    約一小時後,黑色奧迪抵達黎安酒店外。


    門童立刻上前給他們開車門, 再替之泊車。


    “是陳榕。”待車子剛被開走,喬曦就看到站在旋轉門旁邊的陳榕, “他不會是舅舅安排在這裏, 專程等著我們的吧?”


    陳榕是黎安酒店的總經理, 平時隻負責接待貴客。


    像今天這樣的日子親自出來迎接,其實並不稀奇。


    “我還沒去過中央包廂呢。”喬曦帶著幾分期待。


    大小姐立刻就起了反骨, 看著正東張西望的陳榕,拉著喬曦就往一樓散客區域排隊,“就是一個小到伸不開腿的房間, 悶得要命。”


    喬曦一臉我見得世麵少, 你不要唬我的表情,“你現在簡直就是黎氏脫粉回踩的超大黑粉。”


    “坐不坐大廳!”尚禧暖不悅挑眉,她不笑時,就是一副冷漠的高傲臉, 拉直的唇角都寫滿了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你這副表情, 簡直就是翻版黎錫然。”喬曦嘟囔道。


    不近人情, 高高在上地藐視一切司馬臉。


    “暖暖不喜歡提他, 我們還是不提他名字的好。”沉默已久的喻嘉樾突然開口。


    喬曦憋著笑意,調侃道:“喻少爺, 是你不喜歡聽吧?”


    喻嘉樾頷首, 隻注視著大小姐, “我對他沒興趣。”


    這時,他們發現陳榕邁步了,似乎正徑直朝他們走來。


    “陳榕是不是主動來接我們了?”


    “我說了,我不去二樓包廂。”


    可就在大小姐話音剛落,就見陳榕接到了一位身著棉麻長褂的男人。


    男人拄了個拐,形容羸弱,身形卻又分明魁梧。


    實在是個長相,氣質與身材相互衝突的人。


    “原來不是特地等我們的呀。”喬曦低聲道。


    就連大小姐都一陣尷尬,一雙漂亮的琥珀瞳散亂到沒有焦點,“誰稀罕。”


    並不是隻有他們看到陳榕親自迎接羸弱男人,身邊立刻傳出竊竊私語聲。


    “蘇州的蘇先生居然也來了。”


    “一直聽說他因為腿部中彈退伍,原來是真的。”


    “是真的,還患了嚴重的ptsd,夜夜失眠,全靠藥物入眠。”


    “早年就是不聽蘇老爺子的話,拒絕繼承家業不說,還非要進特種部隊,這下命丟半條不說,腿還徹底傷了。”


    聽著咂舌惋惜聲,尚禧暖依稀聽說過這人。


    蘇州蘇家,以紡織業起身,從前和尚家還做過一段時間的競爭對手。


    後來尚家定位出口貿易和高級成衣,蘇家則轉型投身非遺傳承。


    “蘇老爺子現在也沒了,他還不是得乖乖繼承家業。”


    蘇春澗。


    尚禧暖回憶起來,男人叫蘇春澗。


    看著蘇春澗被陳榕迎進酒店內,大小姐還是有一瞬無以言明的失落。


    臨近中午時分,在人群中排隊,很容易便熱出一身汗。


    她拿著票據扇風,再落下酸痛的手臂時,陳榕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不好意思呀!兩位大小姐,剛剛忙著沒顧上您。”陳榕舉著印有黎氏集團的黑色遮陽傘,為尚禧暖和喬曦遮陽,“二樓中央包廂為您留著,就不要排隊了。”


    不用猜就知道,這樣的安排隻能是黎錫然特別下達的指令。


    否則,端沒有讓蘇春澗坐在賠廂。


    “曦曦小姐?”見尚禧暖一臉冷漠,陳榕求助似的看向喬曦。


    “我們這次單純就是為了陪暖暖,所以坐在哪裏,還是要看暖暖的意思。”


    陳榕身上扛著老板下達的特殊安排,打工人滿是卑微,“暖暖小姐,茶水都已經給您準備好了。”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尚禧暖端著笑看向陳榕,“不用了陳總,我外公不在,按照規定我確實該坐在一樓散客區。”


    旁邊站滿了人,皆將陳榕低聲下氣邀請尚禧暖看在眼裏。


    而見尚禧暖態度如此堅決,他也不好繼續頂著各類審視的目光求大小姐。


    “那好吧,如果中途您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時叫我。”


    尚禧暖的笑容消失在陳榕轉身的那一秒,大小姐這副溫柔模樣是半秒鍾也裝不下去。


    好在終於排到她們,檢票入場後,拍賣專樓的涼氣瞬間撫慰了剛剛全部的焦躁。


    按照票據號入座,十分鍾後,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尚禧暖肩膀。


    待她一回頭,就見逢若初。


    “你還喜歡字畫?”尚禧暖從前隻在珠寶拍賣會上見過她,還常見這妮子甘做冤大頭後沾沾自喜的場麵。沒想到她又拓寬了業務,來更為高深的字畫區晃蕩。


    “我不懂這些。”逢若初說得坦蕩,“但我一個無所事事的富二代,也隻能靠這些奢靡的生活度日不是。”


    尚禧暖眼角顫了顫,“好有道理哦。”


    “那你呢?什麽時候開始對名人字畫感興趣了?”


    尚禧暖手裏握著本次拍賣的告示圖冊,指給逢若初看,“我外公喜歡齊白石,剛好下周就是他的生日,我是來給外公買禮物的。”


    逢若初隻是淡淡“哦”了一聲,雖是沒再說什麽,但尚禧暖還是能看出她的不高興。


    這些年,逢若初唯一看她不順眼的原因,就是她不肯認逢季聽這個父親。


    “那這一場也就《壽桃圖》能作為送長輩的禮物了。”逢若初拿起座位上的圖冊翻看一遍,說道。


    “我就是衝著《壽桃圖》來的。”象征福壽祿的壽桃圖,簡直就是壽禮的不二之選。


    “那你可要加油了,我剛剛排隊的時候,可有不少人也是衝著壽桃圖所來。”


    兩人聊天的話音剛落,拍賣師便走到了台上,宣布本次齊白石字畫專場拍賣會正式開始。


    尚禧暖回頭的瞬間,還是沒忍住用餘光掃了眼二樓。


    除了東廂房亮著燈外,其餘兩廂外掛著的天燈漆黑一片。


    她想,黎錫然今日大約是不會出現的。


    慶幸沒人和她作對的同時,莫名又覺得底氣稍遜。


    -


    黎錫然是過了半場後才姍姍來遲。


    正在開會的他,上一秒還在審聽企劃案可行性,下一秒就看到陳緹敲門。


    “陳榕總說,蘇州的蘇先生來了,也是衝著壽桃圖。”


    黎錫然眉峰稍凝,“驗資多少?”


    “是大小姐的五倍。”陳緹即使壓低了聲音,還是能從他話音裏聽出急迫感,“而且就算沒有蘇先生,現場也還會有其他人,這次隻會遠超大小姐預算。”


    沒人能比黎錫然還能猜尚禧暖的心思,特別在估價這一塊,某些關鍵知識還是他教的。


    所以黎錫然第一次在會議中途離場,留下一眾員工麵麵相覷。


    “陳總,黎董是不滿意我們的方案嗎?”項目部的負責人在看到黎錫然起身離開那一刻,整個後背已經被冷汗整個浸濕。


    “放心,黎董現在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這裏可以暫時先散會。”


    陳榕恭敬推來二樓包廂的木門,“見到大小姐後,我連茶都提前泡好了,可是大小姐就是不肯來。”


    黎錫然負手立在正麵落地窗前,視線之下正是那個又倔又傲的大小姐。


    今日尚禧暖穿了條顏色十分靚麗的裙子,在偌大的拍賣廳內,一眼就能讓人關注到她。


    從前他總忙於不斷解釋,少有的能如此安靜地端詳大小姐。


    這才發現從前滿臉青澀的小姑娘,不知何時已經有了性感嫵媚的一麵。


    栗棕色長卷發蓬鬆揉碎散在腰際,隨著她各種小動作搖擺。


    黎錫然突然便想到了初春的夜,她醉醺醺坐在自己腿上。


    那是他第一次握她腰肢,盈盈不足一寸,隻要稍稍用力,似是就足夠被掰斷。


    獨他一室的包廂,黎錫然喉間都不免幹澀起來,手心更是莫名發燙起來。


    但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大小姐身邊的人。


    他其實很早就知道喻嘉樾的存在,那時隻聽喬曦提起過,說幾人都是一起長大的同學。


    在察覺大小姐對他的感情之前,最先看出這個滿身少年氣的男孩對尚禧暖的愛意。


    那樣不加掩藏的愛意,是他當時唯一羨慕與悸動的。


    但如今,他並沒有把這個尚青澀的男孩放在眼裏。


    -


    “ok!下麵所拍的字畫作品是齊白石《壽桃圖》。”拍賣官甚至不需要多加介紹,台下已經掀起一陣狂潮,“起拍價,三百萬。”


    幾乎瞬間,拍價已被抬至五百萬。


    作為名人字畫,壽桃圖幾乎兼具了各種社交送禮的場合。


    特別在滬上這個極注重按資排輩的圈派,大多身居高位的都是同尚遵一般年齡的老者。


    “五百五十萬。”這時二樓東廂房亮起綠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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