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最高的陸仁賈帶頭躲在顏嫣身後,其餘弟子紛紛效仿,一個接一個地跑了過來,小雞崽子般縮在顏嫣身側。


    ???


    顏嫣簡直一臉懵逼。


    醒醒!我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女!


    她心中在咆哮,麵上卻一派平靜,蒙著麵紗,目光冰冷地看向始作俑者陸仁賈。


    陸仁賈也看著她,眼神十分堅定。


    嗯,跟著老祖混準沒錯。


    顏嫣:“……”


    這莫名信任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


    顏嫣晃神之際,各派弟子早已抱好團,警惕地打量著對方。


    其他門派領頭人皆為築基期後期的師兄師姐,唯獨顏嫣……


    任誰都看不出她的修為。


    偏生她從頭到腳都是極品法寶,且不說她頭上插的,頸子上戴的,就連她這身看似平平無奇的衣裙,也是兩百上品靈石才能買來一尺的火蠶絲。


    用以遮蓋容貌的麵紗更是傳說中的天蠶絲所織,能隔絕渡劫期以下所有修士的神識。


    並不知道自己在炫富的顏嫣目光呆滯兩眼發直,一副視築基修士為空氣的“輕蔑眼神”,愈發顯得她狂傲神秘。


    那些明著暗著打量她的修士紛紛收回目光,不由在心中思付。


    此女至少是個金丹前輩。不!就這身出神入化的斂息功夫來看,甚至可能是個元嬰老祖!


    上一次魘熄秘境開啟,據說還有隱世近千年的渡劫期老怪現世,雖說這些高階修士都壓製了修為,可他們的戰鬥力絕非普通築基修士所能比。


    眾人望向顏嫣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戒備,各派領頭人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帶著自家師弟師妹往密林中退。


    先前還縮在顏嫣身後的玄天宗弟子們一個個鼻孔朝天,有老祖撐腰就是囂張,恨不得在秘境中橫著走。


    騎虎難下的顏嫣:“……”


    她內心其實方得一批,卻還是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麵無表情且高深莫測地往密林深處走。


    弟子們如影隨形的跟著,可顏嫣哪兒認路?隻能硬著頭皮一頓亂轉悠。


    邊走邊在心裏嘀咕,她好歹也是活到結局的反派大boss,一定有特別的氣運,不至於這麽早就領盒飯的。


    事實證明,顏嫣運氣的確不錯,像隻無頭蒼蠅般在密林中躥了一上午,也沒遇上一次危險。


    當然,也有弟子在她身後質疑為何不禦器飛行。


    那弟子尾音才落,碧空之上赫然傳來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扇翅聲,原本晴朗的天於頃刻之間暗了下來。


    修士的慘叫與獸類的咀嚼音交織在一起,讓人不寒而栗。


    一切都來得這般突然。


    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血雨傾盆,“嘩嘩嘩”潑灑在茂密的樹冠上。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饜.足的獸群便撲棱著翅膀飛遠了,天幕上幹淨到像是被水洗過一般。


    一滴黏稠的血穿過枝葉的封鎖,“啪嗒”一聲滴在顏嫣額間。


    她瞳孔劇烈震蕩,身子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便是魘熄秘境?


    別說顏嫣一介凡女,玄天宗弟子也是頭一回遇上這種事。


    一個個心有戚戚然,看向顏嫣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崇拜,那名質疑顏嫣何不禦器而行的弟子更是滿臉羞愧:“是弟子逾矩了,不該質疑師姐的判斷。”


    終於緩過神來的顏嫣:“……”


    她若在這種時候坦言自己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怕是會被拖出去打死吧?


    這些人一看就是群實力不咋地的菜雞,誰又願意在這等修羅場中護著一個毫無修為的凡女?


    她若是被丟下了,就隻能等死。


    一想到方才那群獸首鳥身的食人妖獸,顏嫣便止不住地發顫。


    她隻能將錯就錯,混在這支隊伍裏,雖不一定能保住性命,至少比她單打獨鬥強。


    更別說她到底是個活到最後的大反派,沒被謝硯之捅成篩子前,想必不會那麽輕易的狗帶,好運該能一直維持下去吧?


    顏嫣想得倒美,也是萬萬沒料到,打臉竟來得這般猝不及防。


    原本平靜的地麵在輕輕晃動,似有龐然巨物自遠處行來。


    有五感敏銳的弟子在驚呼:“是三階妖獸犀角獸!”


    三階妖獸的破壞力相當於築基期後期修士,在座弟子無一個人有這般修為,紛紛扭頭去看顏嫣。


    顏嫣她倒是想跑,可一看到這些弟子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跑不了。


    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若跑了,必然會暴露她隻是一介凡女的事實,免不了被拋棄,甚至……可能會因此而喪命。


    若不跑,她又該拿什麽去戰三階妖獸?


    腳步聲越來越近,顏嫣腦袋轉得飛快。


    早在來魘熄秘境前,她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此刻,正在腦海中搜索著萬妖譜中對犀角獸的描述。


    犀角獸看似笨重,實則快如閃電,全身硬甲,刀槍不入,用普通刀劍去砍定然行不通,既如此,隻能從它的弱點下手……


    她決定先發製人,利用這群弟子對高階修士的盲目崇拜來增強他們的凝聚力。


    “這是一次難得的曆練機會,眾弟子聽我指揮。”


    “擅攻者站我左手邊,擅守者站我右手邊,然後,你們兩個既不擅攻也不擅守的站在中間。”


    “對,咱們現在就兵分三路,攻組記得貼上我手中這張高階神行符,你們二人要以自身為誘餌,來吸引犀角獸的注意,來給其他兩組提供偷襲的機會。”


    “守組貼上斂息符藏於密林間,你們用我給的弩.弓來射它眼睛,若能將它射瞎,能省很多事。”


    “第三組,你們二人既不擅攻也不擅守,換句話說,亦可以稱之為既能攻又能守,故而,負責攻它後路,給它致命一擊。”


    有弟子不解:“後路?”


    顏嫣麵不改色地解釋著:“犀角獸身披硬甲,弱點隻有眼睛和……”


    她目光飄向犀角獸某難以言喻的部位,其用意,不言而喻。


    顏嫣說完就跑,蹲在最高的那根樹杈上觀戰,不給他們半點質疑的機會。


    弟子們本還有些發怵,可一想到有元嬰老祖坐鎮,一個個鬥誌昂揚,打了雞血般亢奮。


    然而,顏嫣到底是高估了這群小菜雞,即便有神行符加持,攻組也應付得十分吃力。


    好在守組的“神弓手”們發揮了關鍵作用,廢掉近百支箭矢後,終於有兩支射中了犀角獸的眼睛。


    顏嫣嘴角抑製不住地往上揚,做了個收的手勢,氣沉丹田道:“第三組,快!給它致命一擊!”


    犀角獸雖已被射瞎,破壞力仍十分驚人,在密林間橫衝直撞,負責給它致命一擊的第三組弟子不敢近身。


    顏嫣見之,立馬從儲物袋裏取出一疊木符。


    謝硯之找築器師定製的黑革手套一直戴在她手上,她聚起靈氣,食指劃過粗糙紙麵,木符一張接一張地爆衝而去,化作嬰兒手臂粗的青藤纏住暴怒的犀角獸。


    顏嫣朗聲高嗬:“就是現在!”


    劍光閃過,鮮血噴湧。


    犀角獸仰頭咆哮,哀鳴聲震耳發聵,幾欲穿透雲層。


    哀嚎過後,這頭足有兩米高的龐然巨物轟然倒地,揚起塵埃無數。


    玄天宗的小菜雞們目光怔怔看著那頭倒在血泊中的犀角獸,尚未接受自己能越級殺死三階妖獸這一事實。


    最先反應過來的,仍是那個名喚陸仁賈的弟子。


    他生了副不錯的皮囊,此刻正殷殷切切望著顏嫣,隻差把“我想勾引你”三個字釘在腦門上。


    “老祖英明神武,弟子此番受教了。”


    顏嫣:“……”


    講道理,我沒你這麽大的孫子。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其他弟子也都圍了過來,對著顏嫣一通亂誇。


    顏嫣:“……”


    怎麽辦?他們誇得越厲害,我心裏越不安。


    .


    危機消除,玄天宗弟子們排著隊在分切犀角獸。


    顏嫣捂著鼻子躲得老遠,血腥味太重,她一時間還無法適應。


    弟子們分割完犀角獸不久,天就徹底暗了下來。


    雖說大家儲物袋裏都有辟穀丹,可那滋味到底忒寡淡,又怎比得上現做的熱食?便堆起了篝火,在烤肉。


    唯獨顏嫣沒參和進去,她也不是不想吃,就是不敢摘麵紗。


    畢竟,她與柳南歌的五官生得這般像,若是被認出來,那可就玩完了。


    一說起這個,顏嫣便止不住地在心裏歎氣。


    這幾人雖稱不上多聰明,可她也沒把握能一直瞞下去,說到底,還是因為這次運氣好,撞上一隻能應付得來的妖獸。


    也不知柳南歌與那兩名魔將被傳送到了哪裏。


    弟子們輪流守夜,顏嫣向來是個沒什麽安全感的人,此等環境下,她壓根不敢睡,隻抱著膝蓋,坐在火堆旁發呆。


    黑暗中傳來幾聲微不可聞的“沙沙”聲,窸窸窣窣,似有什麽東西在灌木叢間遊曳而來。


    顏嫣與守夜的那兩名弟子同時看向某個方向。


    夜間霧氣重,某一刻,狂風吹散了林間霧靄,現出一雙成年男子拳頭大小的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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