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住猛獸的鎖鏈忽地被打斷,它鋒利的爪子撕開溫柔的皮囊,露出森森獠牙。


    嬴風猛地將顧今月推倒,整個人貼上來不給她有一絲逃離的機會,暗沉的眸中溢出不顧一切的瘋狂。


    他沉聲冷笑:“孤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這是顧今月第一次聽到他自稱“孤”,皇權威嚴在此刻被嬴風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定定望著他,眼中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毅。


    氣氛陡然陷入死寂,空氣中火藥味十足,一根看不見的弦將二人的脖頸鎖在一起,偏生他們方向相悖,互相勒得透不過氣來。


    忽而他哂笑一聲,打破沉默:“好嬌嬌,你不想我叫夫人我便不叫了,生氣做什麽。”


    顧今月滿臉警惕,咬牙瞪著他。


    他頓了頓,狎昵地拍了拍她的臉,曖昧道:“那叫你‘三弟妹’好不好?”


    尾音還未落地,他俯身咬住她的唇,極盡纏綿。


    那三個字重重敲在顧今月的心髒上,痛到她難以自抑地弓身顫抖。


    作者有話說: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下一章你們懂的吧。


    第58章 逼迫


    軟的你不吃,別怪孤來硬的。


    他極具羞辱意味的話令顧今月瞬間紅了眼, 她一時間呆若木雞,大滴大滴的眼淚如斷線珍珠散落順著眼尾沒入被衾。


    她眼底有什麽在崩塌,窒息感淹沒全身, 不敢相信嬴風絲毫不掩飾他的無恥行徑,大大咧咧捅破這層窗戶紙。


    “你、你、不,不是……嗚……”顧今月拚命搖頭否定,驚慌到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她極力想偏頭躲避他戲謔的目光,可嬴風的手死死鉗住她, 掙脫不得, 不由心生一股無力抵抗的悲哀。


    他的吻攜著狂風驟雨, 要將她的意誌摧毀殆盡。她理智上拚命拒絕, 而身體卻不由自主回應。、


    一年來的彼此親密無間使得她在此刻習慣性地迎合他, 她痛恨自己不受控製。


    用盡最後一絲清明咬破舌尖, 血腥味頓時彌漫在兩人之間, 疼得她溢出痛吟。


    他們之間不可以再繼續下去。


    “我不是, ”她淚眼婆娑, 抽噎著重複這三個字:“我不是。”


    嬴風察覺到她咬傷了自己, 微微抬頭, 嗓子喑啞:“不是什麽,不是我的夫人, 還是不是我的‘三弟妹’。”


    低笑一聲,他懶洋洋垂眸。


    顧今月胸膛劇烈起伏, 氣憤又羞惱地斜睨他, 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個窟窿。


    嬴風目光始終盯住顧今月臉上的一舉一動,見她美眸含淚, 臉色蒼白, 唯獨那張小嘴飽滿紅嫩,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被他咬的。


    誘人的紅唇緊抿,死死壓抑著低泣,喘氣聲一抽一抽的卻硬是不肯跟他低頭半分,倔強又脆弱,令人心折。


    驀地,他那顆向來冷硬的心軟得一塌糊塗,眼神也不自覺軟和下來。


    側頭在她耳畔輕輕吹了口熱氣,身下人不出意料地抖了抖身體,無意中碰到他身體某處,嬴風呼吸一重暗自低咒了聲什麽。


    他壓抑住躁動,貼上顧今月耳後的軟肉,先一步示弱:“逗你玩的,你是我嬌嬌,我掌心的寶貝,才不是別人的。”


    顧今月更氣了,說不過他幹脆閉上眼別開臉,以沉默抗拒他。


    嬴風起身後將她小心扶起來抱在懷裏,拿起柔軟白帕給她拭淚,放低身段哄她:“剛剛是我一時情急說錯話了,別不理我好不好?”


    顧今月宛如一個木頭似的由他折騰,不理不睬。


    “睜開眼看看我。”嬴風好言好語,鬧著玩似的伸手指戳她的眼角,順帶將淚痕抹去。


    見她沒反應又親昵地用唇落下細碎的吻,低喃道:“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夫人,咱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們還和以前一樣。你自己也說過,他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何必為了其他人與我置氣。”


    他不提這茬顧今月尚且還能忍受一二,可他偏偏拿她在失憶之時說出的荒唐話來堵她的嘴,愣是將她最後一道遮羞布撕碎。


    一想到自己抱著近乎十年的期待歡喜,跨越千山萬水來到京城來見心上人,本可以與她的三哥哥眷侶相攜,白首相依,卻半路無端殺出來一個不速之客活生生將兩人拆散。


    這一瞬,她壓抑在心底的委屈與不甘一股腦兒衝上來,她想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老天爺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幼時喪父喪母,她也未曾有過怨懟。遭逢如此突變,她亦不自艾自怨。


    她失去了雙親,失去了愛人,現如今她隻想回隨州生下孩子和祖父相伴餘生。


    為什麽嬴風還要苦苦相逼,不給她留一條退路。


    顧今月睜開眼,平靜的眸中藏著玉石俱焚的瘋狂。


    “你算我的哪門子夫君,既無媒妁之言,也無明媒正娶,最多隻能稱得上苟合,不要糟踐‘夫君’二字。”


    嬴風臉色倏地變了,低吼道:“顧今月,你放肆!”


    內殿宮婢們聽得太子發怒,哆嗦著下跪伏地,惶惶然齊聲道“殿下息怒”。


    嬴風氣急,嗬退眾人。


    “放肆?”顧今月不懼嬴風此刻麵目猙獰的臉,仰頭迎麵與他對視,字字句句擲地有聲道:“夫者,大丈夫也。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無愧於心;君者,君子也,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有所為有所不為。”(注1)


    顧今月一字一頓:“敢問太子殿下,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哪裏配得上‘夫、君’二字。”


    嬴風聞言怒火騰地翻起千層浪,眉下結了一層寒霜,冷氣嗖嗖往外冒,麵容出現一絲扭曲。


    他依舊顧忌顧今月身懷六甲,強壓下心口那團烈焰,隱忍不發。


    誰料她不依不饒,今天非要捅他這馬蜂窩。


    顧今月神色無畏:“太子殿下,你我從前就當一場夢,從今往後我們生死不見。”


    “生、死、不、見。”嬴風聽見後腦子好像有什麽東西砰地一下斷開了,本就陰沉的臉愈發淩厲,他切齒地嚼碎這四個字,譏諷道:“一場夢?”


    “顧今月,你告訴我過去那一年都是一場夢?”此刻他的語氣異常平靜,駭人的氣勢卻節節上升,“那麽,你跟誰才是真的,嬴嵐嗎?他早就娶了其他人,把你忘得幹幹淨淨。”


    “你不要提他的名字,”顧今月被戳到痛處變了臉色,歇斯底裏大喊:“不許說,不許說,放我走,放我走!”


    “怎麽,隻允許你指責孤,不允許孤說出事實,”嬴風怒極反笑,“顧小姐真不愧是顧老首輔的嫡親孫女,有個狀元郎的爹養出來的女兒果真不一樣,‘苟合’二字用得真是妙極了。”


    尾音轉而下沉,他咬牙道:“今天,孤就教教你,什麽叫真正的‘苟合’”。


    嬴風眯了眯眼,指尖沿著顧今月背脊一路向下,伸進裙襟下擺。


    “你!”顧今月又驚又氣,連忙去抓他的手。


    嬴風冷哼一聲,左手輕而易舉擒住她雙腕,右手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輕點幾下,惹得顧今月渾身顫栗。


    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莫名的興奮,不受她控製似的。


    “不、不要碰我。”她不堪忍受自己的反應,哭著掙紮大喊,“你不要碰我!”


    “不要我碰你?”嬴風哈哈大笑兩聲,“你的身體我不知碰了多少次,你瞧瞧它的反應。嬌嬌,它比你誠實,知道誰才能讓它快樂。”


    “你怎麽敢,”眼見事情往不可控製的局麵發展,顧今月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涼氣:“我還懷著孩子,你怎麽能……你這個畜生!”


    嬴風聽聞不但沒發怒,反而頗為讚同地點點頭,“沒錯,我就是個畜生,而你現在就被我這個畜生壓在身下,還要和畜生苟合。”


    顧今月恨得牙癢癢,罵他,打他,也無法阻止身體的臣服。


    她皮肉繃得很緊,極力抑製快要溢出喉嚨的低吟,卻又在下一刻被迫癱成一團爛泥,無力蜷縮在他的懷中輕顫。


    事了,她渾身無力地仰麵躺在柔軟的被褥上,滿頭青絲散成一片鋪在明黃色的緞麵被單上,微紅的肌膚和含水的美眸楚楚動人,偏生她又微揚起下巴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桀驁不可褻玩和誘惑引人采擷微妙地雜糅在一起,嬴風眸子微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嬌嬌,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是什麽時候嗎?”嬴風粗喘著氣,將人摟在身前故意拉長音調:“是六月十九。”


    顧今月迷迷糊糊地想,這天有什麽特別之處?


    “那日是嬴嵐大婚,我還去參加婚宴了。”他低低笑起來:“你還讓我早點回來。”


    顧今月猛地睜眼,怒目瞪視他。


    怪不得那天晚上自己說起以前,他的反應那麽奇怪,激動得不能自己。


    他很得意吧,顧今月哀思如潮,將自己弟弟的未婚妻在他大婚當日困在榻上,肆意褻玩。


    “你……嬴風,你的心腸好狠毒。”心裏防線被他幾句話盡數擊潰,顧今月掩麵哭泣:“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嬴風任她低泣,不等她緩過神,假意勸慰她:“哭什麽,你也沒吃虧。“他嘲諷地笑了笑,“那日你也算跟他同一時刻入了洞房花燭,我身上與他流著相似的血,你就將就著湊合一下,認了吧。”


    最後三個字帶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將顧今月最後一點殘存的理智悉數震碎。


    她驟起發難,雙手扼住嬴風的脖子,紅著眼罵道:“嬴風,你卑鄙。”


    嬴風靜靜躺在榻上,雙眸平靜凝視在崩潰邊緣的顧今月,伸出手抹掉她滴落在臉上的眼淚,淡淡道:“你想殺了孤,你敢嗎?”


    她不敢,謀殺太子等同弑君,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顧今月怔楞地移開手,五指僵硬地保持分開的姿勢,她眼神空洞麻木望著前方,眼裏好像全是嬴風,又好像什麽也沒有。


    “乖乖的,”嬴風神色淡漠如初,伸手看似親昵實則帶有極端控製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好好當孤的太子妃,孤會給你一切。”


    顧今月恍若未聞,倏地手指痙攣捂住小腹,五官痛苦地扭在一起,發出絕望的悲吟。


    眼中的倔強被完全擊潰,蕩然無存。


    她兩眼一閉,頹然倒了下去。


    “來人,傳太醫。”


    嬴風立即接住她,輕柔地平放在榻上,扯過薄被蓋住她的身體,又慌亂地撿起扔在一旁的衣袍匆匆穿上。


    他將衣袖上最後一顆盤扣係上時宮婢通傳太醫已在外麵等候,隨手揮落床帳,確認裏麵的人不被窺見一絲一毫才叫人進來。


    親自給她細白的手腕纏上診線,神色莫辯地端坐在床頭,與太醫隔著一道紅檀木山水浮雕屏風小聲交談。


    “這位貴人體虛氣弱,勞累過度,”太醫跪在地上頓了頓,斟酌道:“無甚大礙,隻需靜養幾日便能恢複,切忌勞心勞力。”


    實際上他診斷出這位姑娘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氣血翻湧才導致暈厥,可他不敢明白說出口。


    躺在東宮又嚇暈過去,明眼人都知道誰是罪魁禍首,太子殿下凶名在外,沒想到連孕婦都能狠下心教訓,實在是令人膽寒。


    嬴風當然聽出這老東西的言外之意,沒有點破便遣人退了下去。


    掀開床簾露出顧今月蒼白可憐的小臉,她的臉上淚痕猶在,往日根根分明黑長羽睫此時粘連在一起,反射出清澈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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