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亨特和他的弟弟羅傑並不喜歡這個小島的形象。


    “世界上最野蠻的島嶼”——這就是探險家們對它的稱謂。龐大的新幾內亞島為地球上的第二大島,它像一隻巨大的癩蛤蟆伏臥在阿拉佛拉海麵上,在黑暗的暴風雲下,顯得烏黑醜陋。


    癩蛤蟆的背上布滿了討厭的癩疙瘩——鼓鼓的足有兩三哩高,數以百計。要知道這兒是世界上最多山的島嶼。


    一直閉鎖在這山間的人們,剛剛開始知道在他們居住的峽穀之外還存在著另一個世界。由於島上沒有道路,他們卻無法去領略那外部世界的異彩。


    同樣,外界的人要想登島也得曆盡艱辛。飛機曾在某些峽穀上空一掠而過,而在其它峽穀,那些野蠻人從未見到過任何白種人或其它膚色的人種,他們隻認得自己褐色的皮膚。如果有哪個白人從飛機上跳下,他們會立刻蜂擁而上將其衣服一剝精光,看看他是否一身全白。


    海風習習,羅傑戰栗了,不過並不是由於吹過“飛雲”號甲板的冷風。


    他轉身向縱帆船船長望去,那個站立在船頭的人就是與海水打過多年交道的特得·墨菲。特得船長已在這些海域裏航行了半個世紀,老練多謀。


    “這些人,”羅傑說道,“他們實際上並不吃人,不過是些傳說而已,是吧?”


    “那要看你說的是什麽人了。”特得船長說。“新幾內亞的東部由澳大利亞管轄,澳大利亞邊防軍已經基本消除了食人行為。可是西部也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一部分,幾乎與它一千年以前的狀況相同。一個峽穀的部落與鄰近峽穀的部落開戰,勝者就將敗者吃掉。啊,不過,別害怕,來參觀的人還是相當安全的。”


    “你是說他們喜歡參觀的人?”羅傑懷著希望說。


    “不。我是說他們不喜歡參觀的人。按他們的想法,陌生人的腦袋不是什麽好東西,不能放進特姆貝蘭。”1“什麽是特姆貝蘭?”


    1當地的土語。——譯者


    “死人屋。就像神堂或鬼屋,裏麵有許多架子,架子上擺著被擄來的人頭。他們認為每個死人的頭裏仍活著神或鬼,而陌生人頭骨裏的神靈最壞,會給部落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所以他們不想讓這樣的神靈在他們周圍逗留。”


    “所以他們從來不殺白人或黑人?”


    “不常這樣,但也難說。一旦他們動怒,就會把你的頭砍掉,隻是不能放在架子的好位置上。”


    “好位置,我的天,”羅傑說,“我可不需要。”


    他再次向岸邊望去,那些高高矗立的黑山充滿殺氣,他明白,在那裏潛伏著風險。


    但是要想安全也很容易,隻要不上島就行了。


    “不上島怎麽樣?”他對哈爾說。“在這兒我們一樣可以幹不少事。爸爸想讓我們抓鱷魚,這兒就有哇,不必上島啦。還叫我們逮海象、鯊魚,還有什麽別的海裏的動物,他好賣給‘海洋之家’或‘海洋世界’或其它什麽大的水族館。海洋裏的動物這兒都有,幹嘛非到陸上去和那些吃人的家夥攪到一塊兒?”


    哈爾笑了,“聽上去你還挺害怕的,不過你實際上並沒那麽害怕。記住,爸爸所希望的並不隻是海洋動物。”


    哈爾掏出父親的電報。“爸爸說,我建議你們到世界上最不開化的島嶼去探險,但要當心食人部落。我們需要鱷魚、海象、虎鯊、科摩多龍、極樂鳥、食火雞、大袋鼠、袋狸、袋鼠、飛狐、袋貂、巨蠍、蜥蜴、蝰蛇、盾尖吻蛇、樹熊,還需要給博物館提供人的頭骨。”


    哈爾把電報放進兜裏。“好吧,年輕人,現在告訴我,我們怎樣才能不上岸而搜集到這一切呢?”


    羅傑咧咧嘴。哈爾是對的——羅傑可不是膽小的怯貓。他僅十四歲,但他的膽略和力氣與同齡人比要大得多。他和十九歲的哈爾曾經到過許多荒僻野蠻的地方——也許還比不上這裏——但是到亞馬孫叢林並不是去參加輕鬆的野炊,南海的水下世界也不是愉快的晚宴,在非洲活捉珍禽異獸時的曆險和歡悅更是令人難忘。


    從事這種探險活動,對於他們二人來講,年齡是小了點,可是比他們年齡大一倍的人,也不如他倆的動物知識豐富——因為他們很小就開始幹這一行。當他們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在長島父親的動物牧場裏熟悉了各種野生動物。牧場裏飼養著從世界各地搜集來的猛獸、爬蟲、飛鳥、海洋動物。它們在牧場裏生活一段時間後就被賣到動物園、馬戲團、鳥類飼養場、水族館等處供遊人觀賞。


    這兩個孩子實際上是和動物一起長大的。哈爾現在已經是經驗豐富的自然學家了,而羅傑呢,在與動物打交道方麵有著奇才,不管它們是兩隻腳的還是四隻腳的,或許是成百隻腳的,他都能和它們交朋友。父親對兩個兒子的能力滿懷信心,甚至將牧場的名字都更改了,把原先的“約翰·亨特牧場”


    改為現在的“約翰·亨特父子牧場”。


    按照父親的指示,他倆在悉尼包了一隻縱帆船,連同船長特得·墨菲也一起請來了。這船歸墨菲船長所有,可是既然他們已經包下來了,現階段就由他倆支配了。高高升起的白帆肅穆壯觀,17海裏的時速威風凜凜,他們為此感到驕傲。為什麽不給她取個響亮的名字?好吧,在由他們支配的這段時間裏,就叫她“飛雲”吧。


    可是此刻,“飛雲”並不是在飛。波浪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她劇烈地顛簸著。昏暗的天空預示著更惡劣的氣候。


    “這片海可是惡名遠揚了,”特得說道,“那些大山能讓風毫無方向地旋轉,邁克爾就是在這兒死的。”


    “邁克爾是誰?”羅傑問道。


    “邁克爾·洛克菲勒,紐約州長納爾遜·洛克菲勒的兒子。當時你們也許還小呢,還不能從報上看到這些消息。”


    “他出了什麽事?”


    “他和一個朋友正在海上駕著一隻小船,風暴來了,大浪不停地撞擊著小船,發動機壞了,人也被卷進大海。最後連船都翻了。


    “整整一夜又一個白天,他們依附在一塊礁石上,希望有其它船隻路過這裏,並將他們救上來。蒼海茫茫,不見一舟。該怎麽辦呢?他們爭執起來。


    邁克爾打算遊到海岸上去,他的朋友覺得在礁石上等候更保險。


    “邁克爾離開礁石向海岸遊去。後來那個小夥子得救了,而邁克爾卻沒有歸來——也許那段距離太長了;也許鯊魚或鱷魚把他拖入海底了;或者,他也許登上了岸,而被食人部落殺死吃掉了。”


    “他的父親,那位州長,坐飛機到這兒,四處搜尋兒子,但是此地的土著居民對此一無所知——也許他們知道,隻是不肯說罷了。”


    聽罷這段故事,羅傑對上岸一事更加猶豫了。但是不管他喜歡與否,他總是要去的。


    風暴變得更加猛烈,大帆放下來了,波濤不停地衝撞著輔助引擎,螺旋槳停止了轉動,無可奈何的“飛雲,‘號被衝向布滿岩石的海岸,一旦撞上去,”飛雲“號就會變成碎片。


    然而,船長對那裏的地理情況了如指掌。“艾蘭頓河就在這兒入海,如果我們能從這裏進入河口……抓住,孩子們——幫我把住舵,它一個勁兒地震動,簡直像一匹野馬。”


    豫船長一樣,哈爾明白,一隻死船就是再掌好舵也是毫無反應的,但是“飛雲”還沒有死,大帆已經放下,船首的三角帆還在。三雙手同時把著舵,受到重壓的舵嘎嘎作響,隨時都有斷裂的危險。


    帆船輕蹭到河口處的岩石上,隨即擦身而過,進入了較為平靜些的水麵。


    向裏湧入的潮水將船托住,推向上遊。


    此處,風已逝去,三角帆失去了力量,舵也無能為力了,縱帆船隻得聽憑潮水的安排。她四下打轉,一會兒船首在前,一會兒又船尾置先,再一會兒船又橫在河麵上。


    終於,她進入淺水,停下來了。船的龍骨觸到了水底,船身傾斜地倒向一邊,仿佛在驚濤駭浪中的曆險之後她已精疲力盡,席地而臥。三名水手從傾斜的甲板上滑下,登上河堤,在他們麵前,展現出一個由茅草窩棚組成的村莊。


    村裏最大的建築就是特姆貝蘭——神屋。羅傑強烈地希望船長所說的都是真的——那些以取人頭為戰利品的人們隻喜愛在架子上擺上優秀的褐色頭顱而不垂青其它的腦袋。或許他們厭惡羅傑的白色皮膚,不會去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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